“為什麼不行？”胡黎煙一梗脖子，“我不都帶一隻貓了嗎？怎麼不能帶隻烏龜了？”<\/p>
“好好好！我這就變成原型！”吳長風聽到胡黎煙願意幫自己，喜不自禁，立刻旋身一轉，化成原型。<\/p>
“這個可能有點難度吧。”胡小貓看著占地至少有幾十平方的大烏龜，扭頭看向胡黎煙。<\/p>
“別看我大，可我挺靈巧的！”吳長風伸著脖子，四個小爪子扒拉著。<\/p>
“的確是有些難度。”胡黎煙歎口氣，“你這體型，連公司門都進不去！”<\/p>
吳長風化成人形，麵有苦色：“要不，我還化成人形？”<\/p>
“這更不行！”胡小貓連忙道，“你變成原形，說不定都會被雷劈，更別說化成人形了！再說，胡黎煙去上班，帶一大帥哥去，還能說得過去，帶一老頭去算怎麼回事！”<\/p>
“看來，我這次是死定了！”吳長風歎口氣，鼻子眉毛快湊到一起了。<\/p>
“真是年紀越大越怕死了！”胡小貓吸了吸鼻子。<\/p>
“我還覺得自己是大小夥子呢！”吳長風怒道。<\/p>
“你是隻烏龜，按說年齡也的確也不算太大。相比於其他動物來說，渡劫成功的可能性比較大。不過呢，這個也很難說！”胡黎煙咳嗽一聲，製止住了兩隻動物的爭論。<\/p>
“這樣吧！”胡黎煙看著吳長風，開始有點心軟，“我去請個假，今天就陪在你身邊了。”<\/p>
吳長風喜出望外：“真的？”<\/p>
“當然是真的！”胡小貓抬頭看看天，“都日上三竿了！司勻早走了！”<\/p>
“糟了！”胡黎煙一拍腦袋，說得高興，怎麼把他給忘了！他又會給自己臉色看吧？<\/p>
在胡小貓的不停喵嗚喵嗚的提示下，胡黎煙鬆了口氣，終於完成了打電話的任務。<\/p>
到了晚上，一直興奮不已的胡小貓興衝衝地指揮著老烏龜吳長風的朋友將房子布置得花枝招展的。<\/p>
“我們是不是有點太招搖了？”胡黎煙估摸著司勻快回來了，有點擔心地看著在外麵轉悠的保安，有點心事重重。<\/p>
胡小貓看著周邊有的露著一個尾巴，有的露著一個翅膀的半成形未成形的妖怪，用小小的肉爪子洗了洗臉，小聲道：“沒事！你去告訴保安，我們在辦化裝舞會呢！”<\/p>
“什麼是化裝舞會？”胡黎煙奇怪道。<\/p>
“就是裝神弄鬼啦！”胡小貓順爪拉過來一個小毯子，扔給胡黎煙，“蒙上你的小臉，看上去就和我們這些妖怪一樣漂亮了！”<\/p>
“司先生。”剛到門口，小區保安便吞吞吐吐。<\/p>
今天司勻吩咐老李先下班，自己親自開著加長車，拉著一個碩大的蛋糕回別墅。<\/p>
司勻打開車窗，看著保安。<\/p>
“司先生。您曾經吩咐您的房子不能擅自進人。可是胡小姐今天帶了很多人過來。”小區保安仍然吞吞吐吐，聲音也更低了，“而且那些人好像有些奇奇怪怪的樣子……”<\/p>
“知道了。”司勻心中暗歎一口氣，“沒事。”<\/p>
“是。司先生。”保安點點頭，不敢再說什麼。<\/p>
“若是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先給我公司打個電話。”司勻想了一下，又叮囑一句。<\/p>
“是。”保安連忙點頭。<\/p>
“對了。你幫我幾個人把蛋糕抬過去。”司勻吩咐道，“直接幫我抬到後花園。”<\/p>
到了門口，深吸一口氣，司勻打開了門。<\/p>
盡管做了很足的心理建設，司勻仍是一股怒氣直衝腦門。<\/p>
好好的一個房子，現在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到處是橫七豎八的長線，以及到處飛舞的羽毛，高級地毯和毛毯也被剪成了小塊，這裏放一塊，那裏貼一塊。<\/p>
簡單來說，就是房子變成了一個盤絲洞。而且是世界末日之後的盤絲洞。<\/p>
“你在做什麼？”司勻壓抑著自己，低聲問胡黎煙。<\/p>
司勻的低氣壓讓房間似乎瞬間凍結起來。<\/p>
胡小貓蹭了蹭胡黎煙，喵嗚兩聲。<\/p>
“我們在做化裝舞會。”胡黎煙心中很是歉疚，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她本不想這樣做，可是在胡小貓的攛掇下，卻還是同意了。<\/p>
保安們則低頭將碩大的蛋糕搬到後花園，便逃也似的跑了。<\/p>
“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司勻掃視了一遍，冷冷看著自己房中繞著一圈人不人、妖不妖的“人”，最後盯著胡黎煙。<\/p>
胡黎煙咬了咬嘴唇，踮起腳尖，將頭盡量靠近司勻，小聲道：“我們出去聊聊，好嗎？”<\/p>
司勻冷冷看了胡黎煙一眼，終於還是硬不下心腸，率先走了出去。<\/p>
胡黎煙垂著頭跟在後麵。<\/p>
“大家繼續玩啊！”胡小貓大聲招呼著，“小兩口鬧別扭了！沒事！”<\/p>
後花園裏，胡黎煙耷拉著頭，坐在了千秋上。<\/p>
風不知何時開始吹起，泛出了陣陣涼意。<\/p>
“你怎麼不說話了？”司勻站在原地，看著胡黎煙，冷冷道。<\/p>
“我知道我錯了。你可以把我損壞的東西全部折價，我賠。”胡黎煙抬起頭，眼中居然閃著淚花，“對不起。”<\/p>
本來怒不可遏的司勻大吃一驚，心仿佛被誰揉成一團，忍不住走近，聲音也變得溫柔了：“你怎麼了？我不怪你！”<\/p>
“我本來以為自己能幫它，可我幫不了它。”胡黎煙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壓抑了一天的心情似乎有了渠道疏散出來。<\/p>
“幫誰？”司勻有些糊塗了。<\/p>
“老烏龜吳長風。”胡黎煙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它是這個小區湖裏的老烏龜。它五百歲了。剛剛房子中的那個白胡子老頭就是它。”<\/p>
“喔。”司勻想起來剛剛那群“人”當中的確有個白胡子白眉毛的老頭，看上去相當紮眼，“你就是要給它過生日吧？”<\/p>
“恩。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幫它，幫它度過這個劫數。可我幫不了它。它命定就在今夜了。”胡黎煙低著頭，抽噎著，“它是個好妖怪。它沒有做過壞事！我不想它死！”<\/p>
“你不是捉妖師嗎？也許還有其他方法可想。”司勻看著眼淚不停的胡黎煙，心疼不已，他從未見過胡黎煙流淚，不知道該怎麼辦！<\/p>
“我想了。我也以為我可以。這整整一天我都在想法子。可是，這個時代變了，能改妖的命道的靈氣，符合妖的命道的靈地，我都不知道去哪裏找！就算找到了，也來不及了。”胡黎煙看著司勻，眼淚汪汪，“現在的人是不是把很多山川河流的走向都改了？是不是很多動物和植物都滅絕了？”<\/p>
司勻歎口氣：“大概是吧。”<\/p>
胡黎煙捂住了臉：“我現在才知道！而且你知道嗎？老烏龜吳長風是這個烏龜種類的最後一隻了！它要是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它這種烏龜了！”<\/p>
“你，今天是不是一天都在外麵奔波？”司勻坐在秋千上，想摟住胡黎煙安慰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終究還是沒有伸出手。<\/p>
“是。”胡黎煙垂著頭，“我今天和胡小貓在外麵跑了一整天。想要找的東西幾乎都沒有找到。想要用的地方也沒有找到。我從來不知道這個城市那麼大，卻又那麼小。我想在這個城市找到天地一息之地，可那些地方都被高樓大廈或者立交橋占據了。我想找一個能用的有靈氣的地方都找不到。”<\/p>
“我真沒用！”胡黎煙抬起頭，在路燈和月光的映襯下，小臉上透露出她的悲傷，“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沒用！吳長風快死了，可我一點用都沒有。”<\/p>
“別這樣說。你已經盡力了。”司勻拍了拍胡黎煙的肩膀。<\/p>
“我討厭這個時代！”胡黎煙垂下了頭，“人和自然完全相互隔絕！這樣的世界有什麼好！”<\/p>
司勻站起來，忽然想到：“你是說人和自然？如果有個地方，人們尚未開發，是不是就有可能有用？”<\/p>
“有可能吧。”胡黎煙仍然垂著頭。<\/p>
“我可以幫你。”司勻蹲下來，扶住胡黎煙，直視著胡黎煙的眼睛，“我有直升飛機。你隻要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裏，往哪個方向就可以！”<\/p>
“直升飛機？”胡黎煙抬起頭，“比汽車還快嗎？”<\/p>
“比汽車可快多了。”司勻拿起電話，“告訴你的烏龜朋友。它可能有救了。”<\/p>
開著車進入郊外。<\/p>
打開窗戶，習習的涼風吹在胡黎煙的臉上。<\/p>
此刻，她的眼睛又開始變得閃亮了。<\/p>
“我沒坐過直升飛機。那玩意靠譜嗎？”吳長風不停地挪動身子。<\/p>
“放心吧。很靠譜。”從未見過直升飛機，更沒坐過直升飛機的胡黎煙安慰吳長風，“特好玩！”<\/p>
司勻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胡黎煙，第一次發現原來胡黎煙還有溫柔、體貼的一麵。<\/p>
按照胡黎煙的回憶，原本有靈氣的山川的確所剩不多。經司勻尋找發現，絕大部分都已經消失或者已經人工開發，最近的一個且沒有被開發的那座山，恰好屬於柳韻集團。<\/p>
“你確定那地方還能用？”胡黎煙小聲問司勻。<\/p>
“應該可以。”司勻沉吟了一下，“那個地方，地處荒遠，我們集團打算是最近幾年進行開發森林資源，一切暫時都沒動。”<\/p>
登上直升飛機，司勻給胡黎煙調整好安全帶並係緊，拍了拍胡黎煙的頭，輕聲道：“一會就到了。”<\/p>
胡黎煙慘白著臉，道：“我又不害怕！”說著，看向旁邊的一臉慘白的吳長風，安慰道，“沒事！真的挺好玩的！你別害怕啊！”<\/p>
吳長風搖了搖頭，很老實地安慰胡黎煙道：“我不怕啊！我烏龜殼那麼厚，摔下去也死不了。不像你們。”<\/p>
司勻看了一眼吳長風，指著降落傘對胡黎煙道：“這裏有降落傘。萬一有事，穿上，然後拉這裏。”說著，又對吳長風道，“我們會飛得很高。烏龜殼越厚，摔得越碎！”<\/p>
司勻說罷，滿意地看著吳長風的臉變得比胡黎煙的臉更白，便冷麵係上了自己的安全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