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猷死的不太安詳。
至少在江柏看來是這樣的。
看著躺在鐵板解剖台上的林猷,江柏心髒沒來由的抽搐了一下,隨後腳步就停住了,兩者相隔了一段距離。
“你怕了?”陳曉曉轉頭問道,一臉平常的從邊上的紙盒子中抽出兩副橡膠手套。
“我……怎麼能怕!”江柏笑了笑,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
陳曉曉唇角輕輕勾起,肩膀無意識聳了下。
“既然不怕就來幫我一把,屍體太沉了。”
將另外一副手套遞給了江柏。
兩個人一起合力把林猷翻了個身,江柏一眼就看到了林猷身後的傷口,不深但是卻致命,刀口直指心髒。
此時傷口處的外皮已經幹燥收縮,所以讓裏麵的肉翻出來些,上麵已然失去了血色,變成了透明的模樣。
“看著就疼。”江柏隨口說一句,目光就不落在林猷屍體上了。
“這就是僅有的傷口嗎?”江柏一麵說,還是用餘光看了一遍屍體,在無影燈下的屍體更是一片慘白,上麵也僅有一些烏青塊,像花紋似的。
“不是……”陳曉曉拿過了屍檢報告匆匆看了一眼,就開始在屍體的耳朵周圍尋找傷口了。
“這裏還有一處,也比較深,而且傷口新鮮。”陳曉曉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江柏看過兩個傷口後就著急要出去,陳曉曉把手套脫下後扔進了汙染物垃圾桶內,目光無意之中撇過了解剖床上的屍體,突然眉頭微蹙。
“你等下……之前的屍檢中漏掉了這個。”
江柏轉過頭,已經走到了門口,就看到陳曉曉指著屍體的胳肢窩。
一條不淺不深的痕跡,但是傷口卻是新鮮的,“這道傷口實在是太小……而且,也沒有流多少血……”陳曉曉俯下身子,仔細看著傷口說道。
江柏輕輕點了點頭,這才注意到,屍體的嘎吱窩上,不僅僅有這一條。
這些傷口像是被用薄薄的刀片輕輕地劃出來一樣,隻是割開了表麵一層皮,所以連血都沒有流出多少。
“這傷口是在死前留下的,還是死後?”江柏偏過頭來問道。
這個問題挺關鍵的,如果是死前留下的話,林猷一定是經過掙紮,那麼凶手的身上也一定會留下掙紮的痕跡。
但如果是死後留下的話,一方麵表明,凶手的作案的時候周圍沒有人,而且在殺了人之後,還能如此鎮定的留下來,想必這凶手絕非常人。
而另一方麵,凶手這麼做,一定也是有意圖的,畢竟留在現場時間越長,這個線索也越多,所以越容易被別人發現,但是即使是這樣子,凶手還這麼做,其多半是出於要掩蓋什麼。
“給我十分鍾的時間,讓我好好看一下。”陳曉曉抬頭說道,一臉的嚴肅,和剛才仿佛換了一個人。
“你先出去吧!”瞥了一眼江柏,陳曉曉又繼續說道。
江柏抿著嘴唇默默走了出去,自己雖說是個刑偵警察,見過的凶案不算少,但要讓自己和沒蓋布的屍體待在一起,心裏總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然而,就這麼個小小皺眉的動作,卻被麵前人看透了。
才剛剛走到辦公室裏,手機就響了起來,江柏拿出手機講電話接通後放在耳朵邊上,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即迫不及待的開口。
“專家已經將現場的監控錄像恢複了一部分,雖然案發現場的影像是丟失了,但有一段之前一部分的。”
周祺在電話那頭說道,聲音間歇性的傳來些喘息。
“我現在正趕過來……另外……”
電話那頭突然頓了一下,原本喧鬧的背景聲,也一下子消失,像是突然被按了靜音一樣,江柏的心猛地一沉。
“你還在?”
然後就是掛斷了。
聽筒裏傳來嘟嘟的聲音,江柏渾身濕透了。
“這些傷口的情況已經查明了……”
解剖室裏突然傳來陳曉曉的聲音,緊接著就是脫下橡皮手套發出的撲哧,等江柏再轉過身的時候,陳曉曉已經脫下了穿著的一次性清潔服。
“結果怎麼樣了?”江柏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但聲音相比於剛才更為的顫抖。
“是死亡之後留下來的……”陳曉曉頓了下,又轉頭去看了眼林猷的屍體,“而且是死亡之後,半小時左右的樣子才留下來的。”
江柏點點頭,心裏隱隱產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說一個大男人,不會還在相信那些小說裏的鬼怪神談吧?!”
陳曉曉眯著眼睛說道,
“那些都是沒有的事情……要說起來,我可是日日都要和這些屍體打交道的……我都不怕,難道你還怕??”
看到江柏如此緊張的模樣,陳曉曉故意開了一個玩笑,想把氣氛弄的熱鬧一些。
畢竟,隔壁房間已經足夠冷了。
直到江柏走了之後,陳曉曉都沒能再猜出對方心裏想些什麼。
江柏隻是全身顫抖,臉頰蒼白,目光呆滯。
“害怕也沒有這麼害怕的吧!真是個膽小鬼。”
陳曉曉自言自語的說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端起了放在邊上的卡布奇諾,貼在唇邊。
“已經不好喝了,涼掉了!”嘟著嘴巴,委屈的說道。
順著沙發坐了下來,餘音抬頭看著麵前的人,眼眸垂著,看上去十分沒有精神。
“雖然現在應該是讓你回去休息的……可是現在這件事情時間也比較緊迫,所以實在是不好意思,要讓你來配合我的調查。”
周祺平靜的說道,一臉公式化的笑容,看著麵前的餘音。
“不用在意我的感受,這個案子盡快破掉,我也可以輕鬆一些。”
餘音嘶啞的嗓音,發出幾個詞,手指無助的放在大腿上互相搓揉起來。
隻抬了一小會兒頭,又飛快的壓下去。
“我們調查了案發當晚的監控錄像,發現你在中途的一段時間裏有出去過酒吧!而且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也絕對不短……請問這一段時間你都去了什麼地方?”
周祺緩緩地說道,一麵也在觀察著麵前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