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陰暗得沒有光亮的畫室,隻有一扇密不透風的窗子,背對著窗的是一個少年,他微微佝僂地坐在木椅上,手裏拿著畫筆,麵對著畫架,如筆下生風般揮灑自如。
那幅畫的內容有些不堪入目,但夏南越畫越來勁,仿佛深陷其中……
那是裴安曼的***畫像。
美麗動人的***,潔白如雪的肌膚,窈窕多姿的身形,這些都被夏南用畫筆描繪得淋漓盡致,他的唇邊勾起一抹笑容,看樣子對這幅畫作十分滿意。
猛地,門被推開……
是何真。
夏南心頭一震,在那一瞬間他下意識地試圖將畫擋住,可,還是被她看見了。
隻是很短暫的幾秒鍾,夏南看著何真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麵部表情變得扭曲,他嗅到了一種濃重的火藥味,仿佛能夠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結果。
果不其然,何真大發雷霆。
她近乎瘋狂地撕扯掉畫架上的那幅畫,冰涼的淚水從她眼中奪眶而出,一滴淚珠滴落在地上裴安曼支離破碎的***上。
夏南麵無表情,他早已習慣了。
白色的煙霧徐徐升起,夏南的眼前變得朦朧,他猛地吸了一口,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沉默之後,何真的情緒也慢慢趨向於平靜,她看著夏南,似乎有好多話想傾訴而出。
“你的心裏還有她是嗎?”
夏南繼續沉默,他用無聲的方式已給出了答案。
“她已經死了……死了,你懂嗎?”耳邊何真竭嘶底裏的咆哮。
“裴安曼在你心裏就這麼重要嗎?夏南!”
“你別忘了,我才是你女朋友!一直都是!”
夏南緩慢地抬起頭。
“她是你殺的,對嗎?”他的眼神裏流淌著無助的絕望。
“不,不是我。”何真不斷地搖著頭,眼睛裏好像不摻雜任何欺騙的成分。
他注視著何真,他們認識了十餘年,對於彼此再熟悉不過,但她這個樣子卻已然無比陌生,即便她說的是謊言,他都沒有理由去戳破。
“何真?”門外有人叫她。
她瞳孔迅速放大,立馬撿起地上被撕得粉碎的畫,飛快地塞到隱蔽的角落,擦擦眼角的淚,才高聲說:“來了,來了。”
門開了,是江警官。
“江警官,您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很好奇他是如何找到這裏來的。
“方便出來說話嗎?”
“好的。”何真邁出了門。
“裏麵好像有人?”江柏敏銳的直覺告訴自己。
何真心頭一抖,他不會聽到剛才的談話了吧?
“嗯,是我男朋友,夏南。”她說著,身體不自覺遠離門。
“奧,我想問你你知道餘音這個人嗎?”
“餘……音?沒聽過。”何真搖搖頭。
江柏不緊不慢地從公文包最裏層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子就是餘音,他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何真。
一個短暫的猶豫。
“這個人我好像在哪見過。”
“在哪裏?”江柏有些忐忑。
“他之前在我們寢室樓下等過裴安曼,後來他們就一起走了。”
“什麼時候?”
“幾天前吧……我不記不太清了。”
江柏顯然對這個回答很失望,他繼續又問:“那24號晚上你在教學樓門前有沒有見過他?”
“沒……”何真內心發虛。
“好,我知道了,還有……你了解裴安曼的感情狀況嗎?”
“我跟她不是很熟,抱歉。”
“不,換句話說,她身邊有什麼異性跟她走得比較近?”
“這……其實是有這樣個人,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何真的眼睛偷偷瞥向了門那邊。
“請說。”
“我們班的專業課老師林猷,他好像和裴安曼的關係……別的我就不多說什麼了,真的抱歉。”何真平靜地說完。麵對江柏她刻意隱瞞了畫室裏那個人和裴安曼的事情,說她自私也好,隻是她不想讓自己再受傷害。
“沒關係。”
“江警官,您還有什麼別的事嗎?”何真的語氣顯得有點催促不安,這一反應倒是使江柏生疑,他琢磨著再問出點別的什麼線索來。
“屋子裏的是你男朋友?我能跟他聊一會嗎?”
“這……”
“怎麼了,很為難?”她越這樣吞吞吐吐,江柏越想闖進去看一看。
“其實江警官,不瞞您說,我男朋友他脾氣不是很好,他搞創作的時候,不太希望別人打擾到他。”
“哦?沒事,我跟他聊幾句就走。”江柏剛說完話就準備進去,卻不料被何真攔住。
“實在對不起,您真的不能進去。”
“為什麼?”
“……”何真啞口無言。
江柏越發覺得事有蹊蹺,他掙脫了何真的束縛,性子倔強的他偏要進門裏看看究竟。
門被生硬地推開,裏麵空無一人。
比江柏更驚訝的是何真,她此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隻是一間普通的畫室,空間狹小,淩亂不堪。
“夏南人呢?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我不知道。”趁著江柏打量畫架的功夫,何真很快地把之前被塞進角落裏的畫撿起裝進褲子口袋裏,她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江柏沒有看到。
江柏巡視了一圈,房間內部沒有一個能出去的地方,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夏南一定是在他和何真談話的過程中,從門口離開的,沒有人注意到。
他為什麼要一聲不吭地走了呢?江柏思忖著。
何真的目光看向了江柏後方的某一位置,她輕輕咽了口唾沫,心裏放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