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狹長的眼眶籠罩在一片深深的陰影之中,嘴角帶著溫柔的笑容,聲音低沉而又迷人,“你看你臉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他伸出手,用溫熱的手指把她垂在臉頰的頭發撩到而後,又輕輕撫過她的臉頰。
仿佛感受到了背後來自蘭擎的目光,她忽然全身有些僵硬,神情更是不自然極了,但是依舊盡力擠出一絲笑容,說:“真的這麼明顯嘛?不過今天是茜茜的生日,還是很開心。”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又愉快,就連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但是布萊德臉上溫柔的笑意,明顯是不願意拆穿她拙劣的謊言。
“我帶你離開好不好?”他微微俯下身靠近她,輕聲說道,嘴角閃過一抹調皮而狡黠的笑意,跟以往的場景那樣相似。
換做以往,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把手放在他伸過來的手心裏,跟著他逃離這種讓她心累的場合。可是今天,她臉上卻寫滿了猶豫。
蘭擎背光而立,他的麵容看起來有些模糊,看不清楚神情,他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侍者手中的托盤上,徑直向黎清寧的方向走去,似乎全場就隻有她一個人。
走到她身邊,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漠地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
布萊德臉上的表情微怔,不動聲色地收回懸在空中的手。緊接著,他臉上又恢複到最初那種柔和的微笑,說:“你就是清寧的前夫吧,你好,我是清寧的男朋友,***ydeShaw。”話落,他禮貌地朝他伸出手。
但是蘭擎好像並沒有要回應他問候的意思,甚至,他臉上那種高冷倨傲的表情更甚。
“不好意思,我們還沒有離婚,所以我仍然是清寧法律承認的丈夫。”蘭擎單手摟緊她的肩膀,眼神沉著。
布萊德仿佛並不驚訝,淡淡地收回那隻手,說:“可是,清寧已經跟我在一起五年了,名存實亡的婚姻,還有什麼存在的理由麼?”
黎清寧忽然心頭一顫,不由自主地仰起頭望向身旁的蘭擎,他下巴的線條緊繃著,她清楚地知道,布萊德的這句話成功的觸到了他的敏感神經,因為他握著自己肩膀的手力道不禁加重了幾分,仿佛要把自己的肩頭捏碎一樣。
“該吹蠟燭了,剛剛管家告訴我廚房已經把蛋糕準備好了。”蘭擎的聲音平靜,邊說邊摟著她旁若無人地轉身,仿佛麵前的布萊德根本就不存在。
布萊德忽然上前,一把拉住清寧的手腕,聲音有些急切地叫道:“清寧……”
一向紳士的他,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看著她轉過身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頭一痛,仿佛已經明白了她的選擇,但是卻還是想要再爭取一次。
他知道,如果這一次不抓住她的話,那麼以後,也許就再也沒辦法挽回她了。
前麵的那一雙身影同時回過頭來。
別墅大廳上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昂貴而溫暖的光芒,布萊德的麵容,在金色的燈光下,顯得柔和而悲愴,他深邃的眼眸中,散發著灼人的熱度,也散發著悲傷而熱烈的期望。
“清寧,跟我走好不好?”
“放手。”蘭擎皺著眉頭沉聲命令道,他的眼神漠然而冰冷。
刹那間,全場陷入了一種奇妙而可怕的寂靜之中,仿佛一場畫麵華麗的電影調至了靜音模式,安靜地有些瘮人。全場上百雙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在他們三個人拉鋸的位置。
而他們三個人,就像是一尊戲劇性十足的雕塑一樣。這一幕,如果被那些想象力豐富的小說家看到的話,一定可以馬上腦補得出一篇十萬字的精彩又離奇的中篇小說。
“啪啪啪……”一陣清脆的掌聲像是一把尖利的匕首一樣劃破了這片寂靜。
何嘉文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語氣輕鬆地說:“看來今天,我們大家來的真是值得,蘭家大小姐的生日會,居然還有這麼多彩蛋,真是精彩……精彩……”
語末,他還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蘭擎目光淡淡地掃過他,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厭惡,說:“你最好給我閉嘴。”
但是何嘉文卻好像並沒有任何收斂的意思,氣定神閑地走到黎清寧身邊,一雙丹鳳眼細細地打量著她的臉,又抬頭看了看一臉執著的布萊德,一臉了然。
“蘭總,不是我說你,人家兩個明明都已經兩情相悅了,你又何必苦苦糾纏執著,你身邊女人萬千,單是一個沈星辰就為了你尋死覓活,你為什麼偏偏就是不肯放過黎清寧?”
他嘴角始終帶著一抹笑意,像是嫌現在的狀況還不夠精彩一樣,硬生生地橫插一腳進來。
蘭擎的麵色在他的話裏變得愈發陰沉下去,麵容看起來冷酷而絕情,漆黑的眸子裏散發著濃重的寒意,仿佛揮舞著黑色羽翼的英俊的奠使。
“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林建雄在外麵和那些下三濫的低賤女人的私生子罷了,也配跑到我麵前指手劃腳?”他的薄唇輕啟,淡漠地將淬了毒的冷箭直直地朝著他的心口發射過去。
何嘉文不怒反笑,垂下眼簾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好像甚至還帶著些許憐憫與了然。
“你說什麼?”林白驚得睜大眼睛,從人群中站出來,但是卻被封遲一把拉了回去。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站在一旁的蘭夫人眼眸驟然收緊,一種不好的預感拉響了黑色的警報,她臉上的優雅盡失,表情複雜極了,看起來慌張而憤怒,還有一些無可奈何。
可是她還是沒能來得及趕在這場鬧劇變得更加精彩而一發不可收拾之前,讓一切都控製在可以掌控的範圍內。
“可是那個下三濫的低賤女人……”何嘉文嘴角帶著一絲柔和的笑意,但是他漂亮的眼睛卻看起來空洞而又冷漠,像一把閃閃發亮的手術刀,直直地朝著蘭擎插過去,“她也生下了你。”
他的每一個字,甚至精確到每一個標點,無一不像一枚枚精巧而威力巨大的核彈一樣,轟炸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
所有的人,包括蘭夫人在內,大腦都被轟炸得一片狼藉,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