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大海撈針

布萊德風趣地悄悄替她打了圓場,然後又低下頭看著她說:“去樓上看看?上麵好久沒有住過人了,隻有阿姨定期來打掃一下,我帶你看看還滿意麼。”

黎清寧跟著他上了樓。樓上放著一個小小的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畫冊還有設計圖冊,書架旁鋪著一塊白色的羊毛地毯,隻有一個房間。

推開房間的門之後,裏麵空間雖然狹小,但是裝修得還算溫馨,暖色的條紋壁紙,一張雙人床,還有其他簡單的陳設。

她的眼睛細細地掃過每一處的細節,布萊德站在她身邊低頭看著她,輕聲說:“確實有些簡陋,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搬到樓上來,你住下麵的臥室……”

她趕忙點點頭,笑著說:“不會啊,我覺得很溫馨,很棒。隻是……”她眼中閃過一絲遲疑,“我搬來的話不會給你添麻煩麼?還有租金的問題我們還沒有討論……”

布萊德舉起食指對她晃了晃,說:“當然不會,能有你這麼一位美麗的室友是我的榮幸,如果你能負責房間還有樓下客廳的清潔工作的話,房租就可以抵消咯,正好我也不用麻煩阿姨每周都過來做清潔了。”

“可是……”

“別可是啦!就這麼說定了,歡迎你,我的roommate。”他紳士地朝她伸出手。

黎清寧隻好笑著接受了他的好意,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你住哪家酒店?我陪你去把行李搬來,今天就可以入住啦。”布萊德高大的身軀斜倚在牆上,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來卻那麼柔和。

看著他的臉,黎清寧竟然又有一絲恍惚。那個男人,也總是喜歡這樣笑著靜靜地看著自己,漆黑的眸子裏帶著一點痞氣,輕易就撥動了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蘭擎回到蘭氏之後,不眠不休地在辦公室待了兩天兩夜,馬不停蹄地處理著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工作,一刻都不讓自己閑下來。

他知道,隻要有一秒鍾的空閑,那個女人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就會在他的腦海中蔓延,扯得他心髒的地方生疼。這種感覺,那麼熟悉。

到了第三天清晨的時候,李琳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來,輕輕放在他手邊,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沉默地站在他的身邊,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蘭總,我開車送您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他一邊翻動著手裏的報表,一邊冷聲說道。

忽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問:“我讓你查得事情你查的怎麼樣了?”

李琳咬了咬下嘴唇,說:“我查了近幾天巴黎的通關記錄,並沒有黎小姐的名字,而且在一段時間內,黎小姐在多家航空公司訂了飛往各個城市和各個國家的機票,我們也無法具體查到她究竟乘坐了那個航班去了哪裏,黎小姐離開之前辦了多國的長期停留的簽證,所以這樣找起來的話,就相當於在全世界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蘭擎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手指的關節開始泛白,眸子裏閃過一絲幽深。這個女人,難道對他就這麼避之不及麼?她是真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自己了麼?

心頭像是被生鏽的刀具劃過一樣,傳來一陣真實的鈍痛,讓他不禁緊緊皺起眉頭。

“我說過多少遍了,她是我的妻子,你叫她什麼?”蘭擎低沉的嗓音帶著滿滿的威脅。

李琳趕忙改口,說:“是太太,對不起,蘭總。”

“你出去吧,繼續給我找。”蘭擎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拿起手旁的那杯黑咖啡一口灌了下去,那種濃鬱的苦澀好像衝淡了他心頭的陰鬱,繼續開始翻動手中的文件。

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聲應道:“好的,蘭總。”然後轉身離開了。

聽著辦公室門輕輕合上的聲音,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夾,用手用力按了按不停跳動著的太陽穴,然後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腳下這座城市。

它正隨著太陽的升起而漸漸蘇醒,秋意越來越濃重,就連陽光也懶懶散散地一天比一天來得更遲。

可是黎清寧,沒有你的這座城市,就算是春華秋實,晝夜更替,我卻始終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

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杯淺金色的威士忌,眼中是這個城市的全景,腦海中卻慢慢都是那個女人的身影。他的心中翻湧著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但是麵容卻愈加像是結了冰霜一樣。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那個熟悉的對話框。

“小丫頭,你是有多生我的氣,才會躲得那麼遠,竟然想讓我這輩子都找不到你。我是不會放棄的,如果你玩夠了,氣消了,就回來我身邊吧。以後的人生,我保證永遠都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點下發送之後,消息提示已送達,隻是,真的能送達她的眼前麼?為什麼發了這麼多,卻像是石沉大海一樣?

夜風從窗戶吹進來,淒清的公寓裏彌漫著夜的味道,月光透過窗子灑在蘭擎的身上,他坐在床邊的地毯上,靜靜地看著窗外,那個女人仿佛就坐在他的身邊。但是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是那麼的遠。

他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猛地站起身來走到衣櫃旁,裏麵有一個小小的抽屜,黎清寧把各種各樣的證件以及比較貴重的東西都放在那裏,她會不會落下什麼?

猛地拉開那個抽屜之後,隻有“嘩啦”一聲,金屬在空蕩蕩的木質抽屜上摩擦的聲音,把手伸進去摸索到了一串冰冰涼涼的鏈子。

緩緩拿出來,攤開手把它擺在自己的眼前,他才真正看清楚,那是他送給她的那串她親自設計的手。

晶瑩剔透的海藍寶在夜色中閃耀著迷人的幽幽的光芒,周圍鑲嵌的鑽石冷光十足,剛硬的光芒長驅直入,直直地射進他內心的地方。

她連結婚證都帶走了,為什麼偏偏留下了這串手鏈,他們之間真正意義上的信物。難道她真的打算這輩子都不再見他麼?難道她,真的就這麼絕情麼?

將那串手鏈緊緊握在手心裏,堅硬的寶石和鑽石將他手心鉻得生疼,但是這種疼痛,卻遠遠不及心裏那種痛的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