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亮了黃牌

黎清寧在他的話中垂下了腦袋,一種強烈的自責湧上了心頭,沉甸甸得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甚至是有些失神。

她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他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他幹嘛這麼對自己……”

“太太,雖然我不過是一個看家護院的傭人,但是我也要說一句,我從來沒有見過蘭先生對哪個女人這樣上心過,你是第一個,也許蘭先生真的有錯處,但是人無完人,他有他的苦衷和難處……”

說到這裏,他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及時停了下來不讓自己說下去,因為這顯然不符合他一貫的專業素養。

在他的話中,黎清寧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像是要埋在胸口,以至於管家看不到她臉上的情緒。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又恢複到了最初的平靜,“太太,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您和先生能好,已經不早了,您身上又有傷,我送您上去休息吧。”

黎清寧抬頭看了看他,他眼中剛剛那種激動的光芒已經不複存在了。她輕輕點了點頭,轉身朝樓上走去。

她上樓的腳步輕極了,但蘭夫人還是像長了順風耳一樣,應聲拉開了房門,揚著下巴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著她的時候眼裏帶著滿滿的不屑和嫌棄。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了?”蘭夫人的語氣中帶著滿滿的質問,就像是管教自家兒媳婦的婆婆。

剛剛管家說的話還不停地回蕩在她的腦海,還有來自於身上各處的疼痛讓她心煩不已,蘭夫人的話就像是轟炸機一般,嗡嗡地轟炸著她的神經。

她皺著眉頭直直地對上了她的目光回了一句:“我都要離開了不是麼?”

蘭夫人沒有想到一向性子軟弱的黎清寧敢這樣看著自己的眼睛頂撞自己,眼中不禁燃起一股怒火,語氣也變得淩厲起來。

“我告訴你黎清寧,隻要邁進我蘭家的門一天,就要乖乖聽我的話,這麼晚了你才從外麵回來,讓外麵的人怎麼看我們蘭家?而且,我告訴你,不管是什麼時候,就算是下一秒你要死了,也沒資格這樣跟我說話。”

她的眼神同時還嗖嗖地發射著毒箭,仿佛要用眼神將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置於死地。

“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黎清寧隻覺得全身發軟,這一整天所經曆的種種已經差不多要掏空她的身體,此刻心中還翻滾著對蘭擎的擔心,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和眼前這個難纏的婦人爭辯了。

“以後?”蘭夫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挑著眉毛看著她,語氣中帶著滿滿的不屑,“黎清寧,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還能有什麼以後?”

說完,冷哼了一聲,轉身朝屋內走去。

黎清寧在原地許久,一動不動,就像是畫麵定格在了那一刻。她抬起頭望向蘭擎的房門,可是他卻不在那扇門後。

他怎麼樣了?此刻她的腦海中不停地盤旋著這樣的問題,可是最終,身體上的疲累和疼痛讓她不得不挪回自己的屋子裏,把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

夢裏,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和蘭擎在巴黎的那段時光,他背著她,不緊不慢地朝酒店走去,可是下一秒,就回到了他在辦公室裏對著她耍賴撒嬌的情景,緊接著便看到了他們一起手牽著手靜靜地躺在馬爾代夫澄澈的海邊時的場景。

那是一種非常神奇的感覺,就像是,她明明知道這是個夢,但是那種感覺卻特別真實,就好像真的回到那些隻有快樂的日子裏一樣。

讓她緊緊閉上雙眼,生怕一疏忽,就被拉回到無情的現實中來。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了那層灰蒙蒙的霧,天空藍得讓人忍不住心情大好。

當蘭擎再次試圖下床離開的時候,又被杜子昊按回到病床上。

他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你已經逼我躺在這裏三十多個小時了,再躺下去我的腿就要廢了。”

“拜托,我要是讓你走了你這條命就廢了。”杜子昊一邊準備好針劑,一邊半調侃半認真地說道。

說完,走到他的身邊,俯下身將那一小管透明的液體通過他的靜脈注射進去。

“哪有這麼嚴重,你們醫生就是喜歡危言聳聽。”蘭擎沉聲說道,眼睛定定地看著吊頂上的紋路。

杜子昊搖了搖頭,無奈地說:“好,那作為朋友給你個忠告,你的身體因為常年的酒精影響,已經給你亮了黃牌了你知道麼?還喝得這麼猛,我告訴你,再這樣喝一次就胃出血了你知道麼?”

蘭擎薄薄的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沒有任何回應。

“我跟你說,你現在沉默沒有用的,你倒是跟我說說,有什麼事兒能讓你蘭總需要借酒澆愁?蘭氏的股票跌了?顧菲兒又回來找你麻煩了?你在床上不行了?除了這些我完全想不到能有什麼讓你這麼想不開。”

杜子昊發揮著他的醫學天賦之外的才能,像是說單口相聲一樣喋喋不休地說著。

“誒?難道是你跟黎清寧之間出現了什麼問題?”他眼前一亮,但是蘭擎卻像是被戳中身上的某個痛點一樣,忽然皺起了眉頭,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疾步朝門外走去。

“誒,你……”等到杜子昊回過神來想要起身阻攔的時候,他早已衝出了門外,隻留下一個高大中透露著些許憔悴的背影。

他一路使勁將油門踩到最底,在馬路上疾馳著,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但是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的身影,就算她曾經說過那些話,可是他寧願相信那是她言不由衷的謊言。

他不顧一切地將車停在別墅前,朝著樓上黎清寧的房間跑去的時候,她正望著窗外發著呆,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她的心裏總是這樣莫名其妙覺得不是滋味。

窗外的陽光好像沒什麼熱度,樹影斑駁地把光柱搖碎了,零零星星地散落在窗子外麵的草地上。那些植物好像已經過了它們的極盛時期,都顯得有些頹唐。

聽到門被猛地推開的聲音,她轉過頭朝著門邊望去,看到了他滿是焦急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