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想不明白

周圍的女人們紛紛驚叫一聲,躲開了身子,像看著一個神經病一樣看著氣得嘴唇發抖的林白,低聲互相說著什麼,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不知道是因為夜場裏太熱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林白細密的睫毛下的眼睛開始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汽。

她看著封遲皺著眉頭卻依舊一臉你能奈我何的樣子,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封遲,你無恥。”

說完,便轉身消失在舞池攢動的人群中。

他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俯身拿起一杯酒,仰起頭全部送進喉嚨之後,把被子用力甩在了一邊,邁開腿追了出去。

那群女人被他的動作嚇得臉上紛紛一僵,看到他追出去的背影,不歡而散了,重新尋找著新的獵物。

林白邁著大步走出蘭桂坊的大門,高跟鞋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砸出氣勢萬鈞的聲響,就在她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封遲追到她的身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定定地看著他,冷冷地說:“你放手。”

封遲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握著她手腕的手更緊了。

“我讓你放手聽到了沒有?”看著他不明就裏的表情,她抬起高跟鞋衝著他鋥亮的皮鞋踩了上去。

封遲吃痛地放開手,英俊的臉上因為疼痛而顯得有些扭曲。

就在她快要關上車門的時候,他一把抓住了車門。

林白看著他一臉堅持,無奈地下車站在他麵前衝他喊道:“封遲,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他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對她說:“你無緣無故來潑了我一杯酒,總要告訴我是因為什麼吧。”

“因為你讓人惡心,這個理由夠不夠充足?”她氣鼓鼓地看著他,繼續說道:“因為你不算是個男人,出了事就隻會躲起來。”

看著她那張因為憤怒而有些發紅的臉蛋,眼神中是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怒火,低著頭吻了下去,覆上了她那張一張一合說著什麼的小嘴。

她一把推開他,這次,她眼中的怒火被眼眶裏亮晶晶的淚水澆熄了一些,語氣也弱了下來,但是接下來說得這句話,卻真正抵達他的內心深處,敲打著他的內心。

她問:“封遲,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

封遲被她冷不丁丟過來的定時炸彈,炸得大腦一片空白,嘴輕微張張合合,但是,始終沒有給出一個她想要的答案。

她紅著眼睛看著他一次次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苦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算了。”

說完,轉過身上了車,發動車子消失在封遲的麵前。

他回過神之後,卻隻能看著她的車漸漸遠去的影子。

這樣的自己讓他感到無比陌生,在無數段或真情或假意的關係裏,從來不都是他封遲先煩了膩了,然後頭也不回地瀟灑離開麼,怎麼這一次,還沒開始,對方就先離開了?

初夏的夜風有些發涼,沒有了白天那種燥熱,吹得他頭腦忽然有些清醒。

從幼兒園開始,他就深諳撩妹之道,記得他五歲的時候,就懂得把媽媽從瑞士帶回來的巧克力,分給班裏長得最可愛,臉蛋總是粉撲撲燙著小卷發的小姑娘。

以至於這個小姑娘,隻願意在放學的時候跟他站在一排,拉著手走向幼兒園的大門。

從小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收獲一眾傾心的目光,他以為對於一個情字,早就已經輕車熟路。

可是在這個女人這裏,所有的天賦和魔力好像都瞬間失效,他也不再是他,這個女人對於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他想不明白,也不願意想明白。

“那時候的我太年輕了,以至於並不知道,當女人問你一些莫名其妙,讓你難以回答的問題的時候,她需要的隻是一個擁抱,和一個認真的親吻所給予她的安定。”

“隻是那時我不明白,卻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當我終於好像想明白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流著淚離開了我的身邊。”

這是哪個電影裏的台詞,還是哪個情聖說過的警示名言,可是那時的封遲並不懂得。

在這個華燈初上的夜晚裏,有些人失魂落魄地淹沒在人群裏,有些人興致昂揚地奔赴下一個目的地,有些人結束了疲憊的一天,而有些人穿戴好行頭,他們的一天才真正開始。

然而黎清寧就屬於不幸的前者,她坐在辦公室裏,眼看著蘭擎像個黑影一樣從辦公室門前飄過。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便匆忙收拾好東西緊跟著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現在她跟蘭擎之間的氣氛有了一種微妙的緊張,當然,這隻是在她看來。因為蘭擎依舊一臉氣定神閑,我視萬物為浮雲的氣質,在她的眼前飄來飄去,卻連一眼都沒有瞟過她。

她加緊腳下的步伐來到停車場,看到那輛熟悉的車之後,便直直地朝它奔了過去,可是當她一再嚐試之後,卻發現怎麼也拉不開車門。

這時候,車窗緩緩地搖下來,露出蘭擎那張薄唇輕輕抿成一條線的刻薄臉,他目不斜視,對著前方的空氣說道:

“既然黎小姐說我們的生活互不幹涉,那麼我覺得我的車,黎小姐想必也沒興趣再坐了吧,回去的事,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說罷,還沒有等她回過神來,車窗邊迅速搖了上去,絕塵而去。

想到從市中心要到那麼遠的郊區去,她的內心不由得升騰起陣陣絕望,站在地下停車場裏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直到停車場內漸漸變得空曠起來,她才意識到蘭擎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垂著腦袋失魂落魄地朝公司大門外走出去,等到她終於逃脫了停車場有些發悶的渾濁空氣之後,才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如一塊厚重的幕布一般蓋在這座城市的上空。

晚風有些發涼,她裹緊了身上的薄衫,形單影隻地站在路邊,不停對著一輛又一輛疾馳而過的出租車招著手。

就在她感覺胳膊發麻發酸,而擰起眉毛的時候,一輛亮著“空車”標誌的出租車停在了她的麵前,仿佛天神降臨一般,她的眼睛裏重新亮起了熠熠的光芒。

不由分說,她拉開出租車的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愉快地對著司機報出了目的地。

但是那位司機大叔絲毫沒有要發動車子出發的意思,她抬起頭,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大叔麵露難色的臉,以及他狐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