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我妹妹將你兒子藏起來了?”紅夫人眯眸,視線陰寒地盯著慌亂的不知所措的賈大富。
哪怕事實如此,可賈大富敢說嗎?
賈大富趕緊搖頭,“不,不是的……”
“那你之前的話,就是在騙本夫人了?賈老爺,你可知道我最不喜歡什麼人?”紅夫人眸光一寒,迸發出危險的氣息。
賈大富的身子抖得如篩糠一般,他緊握著衣角,低垂著頭,不敢去看紅夫人,亦是不敢回答。
隻聽紅夫人又開了口:“本夫人最不喜有人欺騙,賈老爺,你應該知道吧?”
賈大富怎會不知道?
在這柳城裏,還沒有人不知道紅夫人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的。
隻是,他之前未曾聽說過這家客棧是紅夫人的,不然,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踏進這個地方半步了!
可來都來了,禍也已經闖了,賈大富除了求饒以外已經別無他法。
若是離開柳城,那他就又要從頭開始,他能有今天,可是他辛苦了數十年才換來的。若是所有的一切都打了水漂,他都不知道今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了!
賈大富趴在地上,朝紅夫人連連磕了幾個響頭,“夫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您再給我和我兒子一次機會吧!”
這樣的戲碼,紅夫人見多了,方才賈大富的嘴臉是如何的醜陋,以為她沒看見嗎?
“一次機會?”紅夫人冷笑,看了看四周的狼藉,說道,“還從來沒有人敢在我的地盤兒上撒野!今日若是我饒了你,那以後別人犯了錯,也同樣求本夫人,要我給他一次機會,傳出去,還以為本夫人好欺負呢!”
“夫人……”賈大富聽出了紅夫人話裏的意思,他知道,紅夫人是不會饒了他們父子的。
賈大富往前跪爬了兩步,老臉上的皺紋此刻都擠在了一起,在下人麵前,麵子什麼的已然被他拋在了腦後!
“夫人,我願意做牛做馬,隻求您能給我們父子一次機會!以後您要我們父子做什麼都行!”賈大富還不肯放棄,話落,他見紅夫人無動於衷,便立馬轉向了顧清淺,“砰砰砰”的給顧清淺磕了幾個響頭。
顧清淺倒是沒有想到賈大富會放下自己的那一身傲骨,給她磕頭。
顧清淺皺了皺眉,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賈大富,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隻聽賈大富可憐巴巴地說道:“姑娘,還求您大人有大量,寬恕了我們父子吧……我們父子以後再也不敢了!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姑娘您又何必與我們一般見識呢?”
此刻,賈大富把自己說的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知錯能改是好事,可這兩個人真的會改過嗎?
“好啊,我不跟你一般見識!”顧清淺勾起唇角。
這麼站著有些累了,她找了個還算完好的椅子,走過去,率性落座,而後毫不顧自己淑女形象的翹起二郎腿,與之前的那副柔弱模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賈大富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之前的一切不過是顧清淺演的一出戲罷了,就是為了看他的笑話!
賈大富心裏那叫一個不平衡啊,可誰讓人家的靠山這麼強大呢?
是以,即便心裏再怎麼不舒服,也隻有忍氣吞聲了。
如今,賈大富聽著顧清淺的話,終是鬆了口氣。
看來這丫頭還是挺好說話的。
然,賈大富才剛鬆了口氣,就聽見顧清淺開口道:“不知賈老爺可知道,當初賈少爺可是想要了我的性命呢!”
賈大富聞言,身子猛地一僵!
他下意識的看向紅夫人,就見紅夫人的臉色立刻變了!
顯然,賈大富沒有想到顧清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咽了咽口水,不置信地問道:“這,這是真的?”
顧清淺覺得賈大富的話很可笑,“賈老爺這是何意?難道在姐姐麵前,我還敢撒謊不成?”
賈大富立馬搖頭,“不,不是……”
顧清淺低眸,看著自己的手,好似隨口說了句:“既然賈老爺不信,那要不要將賈少爺帶過來當麵對質一下?”
賈大富:……
剛才是誰說不知道自己兒子在哪兒的?
顯然,賈大富在聽到自己兒子的時候,驀地瞪大了眼睛!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兒子在哪兒。
“你,你知道我兒子在哪地?”賈大富問道。
顧清淺並沒有回答,隻淡淡地瞥了賈大富一眼,旋即對著樓上的人打了個響指,“去把賈少爺找來!”
她說的是“找”而不是“帶”,那就是說,她知道賈少爺在哪兒,然而人卻不是像賈大富所說那般,被她給藏起來了。
她就是藏了,怎麼著了?
隨著顧清淺的話,賈大富立馬抬起頭來往樓上看去,就見到葉朔往走廊的另一邊方向走去,而賈大富所在的這個位置,並不能夠看到葉朔究竟去了哪間屋子。
此刻,賈大富滿心焦急的等著葉朔,誰知葉朔這一去,半晌都不見回來。
賈大富漸漸失去的耐性,更加著急起來!
他作勢就要起身,卻又在看了紅夫人一眼之後,又有所顧慮的收了動作。
他看著樓上,迫切的想要見到自己兒子,他不知道自己兒子現在的情況如何,有沒有再受傷之類的……
賈大富就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自是寶貝的緊。
平日裏兒子要什麼他就給什麼,隻要他能夠做到的,就一定會滿足自己的兒子。
是以,當他聽人說自己兒子被人打的可能後半輩子都站不起來的時候,他又心痛又憤怒!
他恨那個將他兒子傷成這副樣子的人,他又如何不能帶著人來為自己兒子討回一個公道?
好生生的一個人後半輩子成了殘廢,那與要了他的性命有什麼區別?
是以,這口氣賈大富又如何能咽得下去?
若不是有紅夫人在這兒,他怕是早就解決掉那個傷了他兒子的人了!
賈大富隻恨自己沒能早點動手!
他隻是沒想到紅夫人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幫了那個人……
想到這裏,賈大富心裏憤憤不平起來,他止住了眼淚,低垂著頭,眼中劃過一抹狠厲。
此刻,他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握成拳頭,倘若他兒子真有什麼事的話,他發誓,他一定不會輕饒了那個人!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然,顧清淺卻有大把的時間,她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眸子緊盯著賈大富,將他的一舉一動全都收在眼裏。
她知道這個人沒了耐性,與之相反的是,顧清淺卻希望葉朔能夠慢一點。
像賈大富這樣的人,就是得消磨下他的耐性,才好讓他長長記性。
這時,賈大富聽到樓上的動靜時便立馬抬起頭來往樓上看去,眸子裏帶著期許。
等了一會兒,賈大富才終於見到了自己兒子。
“兒子!”賈大富激動的喊了一聲,旋即,在看到兒子身上的傷時,立馬濕了眼眶。
隻見,葉朔僅用一隻手拎著賈少爺,而賈少爺的手腳都被綁在椅子上,嘴裏也塞了東西,加上他身上本來就有傷,在他看到自己父親時,隻覺得眼眶一熱。
“嗚……”
賈少爺不安分的動了動,想要掙脫開這些綁著自己手腳的繩索。
這個時候,賈少爺已然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無奈嘴裏塞著臭襪子,使得他隻能發出嗚咽聲。
賈少爺急了。
此時此刻,他隻想和自己的父親訴說他的委屈,讓父親好好收拾這幾個人!
賈少爺是沒有見過紅夫人的,所以,他並不知道紅夫人就在這兒。
關於紅夫人的大名,賈少爺也隻是聽過,未曾見過紅夫人的真容。
要說葉朔的襪子也真夠臭的,顧清淺在樓下都能夠聞到了。
顧清淺皺了皺眉,下意識的伸手在自己麵前揮了揮。
紅夫人用手捂著自己的鼻子,同樣皺起秀眉,開了口:“這是哪兒來的味道,怎麼這麼臭啊?”
葉朔麵色一窘。
他咳嗽了下,低眸間,視線就落在了自己那隻沒有穿襪子的腳上。
這可不怪他,是王妃要他脫襪子堵住這人的嘴。
葉朔就納悶兒了,怎麼偏偏要他的襪子啊,弄得他多尷尬?
事實證明,顧清淺正是因為知道葉朔腳臭,所以才要他脫襪子的。
對付這種人,還不至於讓顧清淺浪費了自己的一張手帕。
此刻,葉朔能感覺到,每個人都在看著他,好似已經知道賈少爺嘴裏的那隻臭襪子是他的了。
“兒子。”賈大富說著,作勢就要站起身來,然而紅夫人卻開了口,“誰讓你起來了?”
賈大富:……
賈大富這才想起來紅夫人還在這兒,如今,紅夫人開了口,他忽自然隻能老老實實的又跪了回去。
顧清淺回頭,給葉朔遞了個眼色,葉朔會意,便拿下了賈少爺嘴裏的那隻臭襪子。
終於能夠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賈少爺趕緊大口大口的吸氣,那隻臭襪子,熏得他都快要吐了!
“爹!救我!”
賈少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他父親救他,而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賈少爺的這聲喚,生生刺痛到了賈大富的心,疼得他臉色都不好了。
而此刻,賈少爺才注意到,自己父親是跪在地上的,他趕緊出聲問道:“爹,您怎麼跪著?是這些人讓您下跪的是嗎?爹,您不能跪,快起來啊爹!”
賈少爺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從未見到過自己父親這般狼狽的模樣。在他看來,自己父親一定是被這些人給逼迫的!
是為了他,父親才給這些人下跪的!
父親怎麼可以……
賈少爺到底還是有良心的,見到自己父親給人下跪,他心痛萬分,隻是這個時候的他卻什麼也做不了,他隻恨自己沒用!
賈少爺還在喊著:“爹!快起來!您怎麼能為了兒子跪這些人?”
賈大富因為兒子的這番話,臉色瞬間就不好了,他生怕自己兒子會再次得罪了紅夫人,趕緊出聲:“臭小子,你可知道你得罪了什麼人?紅夫人在這兒,哪裏還能由得你放肆?”
賈大富是為了保護自己兒子,才不得不當著紅夫人的麵罵了一句。
一聽“紅夫人”三個字,賈少爺嚇得立馬就不敢說話了!
他雖然沒見過紅夫人,可誰這柳城裏誰都知道紅夫人是不好招惹的。
賈少爺的目光在一樓掃了一圈,最後才定格在了那個身穿一襲紅衣的女子身上。
看到這個女人,賈少爺不由一怔!
他的視線不敢在紅夫人身上有過多的停留,趕緊看向了自己父親,眼神裏的意思是:爹,紅夫人怎麼會在這裏?
這是賈少爺第一次見到紅夫人,隻是一眼,對方身上那不寒而栗的氣場就已經很嚇人了!
賈少爺萬萬沒有想到,此事會驚動到了紅夫人!
他又看了看樓下唯獨坐著的那兩個女子,一個是紅夫人,而另外一個就是命人將臭襪子堵住自己嘴的那名女子!
賈少爺一臉懵逼!
這女子,怎麼敢和紅夫人平起平坐?
賈少爺想了想,這才反應過來,那女子與紅夫人是認識的!
有了這個想法,賈少爺驀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清淺。
這女子,到底和紅夫人是什麼關係?竟是讓他的父親都給這女子跪下了?
賈少爺就算再笨,這會兒也該知道顧清淺的靠山是紅夫人了。
賈少爺在得知了顧清淺與紅夫人的關係之後,和賈大富一樣,都愣住了!
賈少爺萬萬沒有想到,顧清淺竟會認識紅夫人,可見這兩個人的關係不一般啊!
想到這裏,賈少爺心裏忽然間湧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一次,怕是難逃了……
此刻,賈少爺心都悔死了,他若是早就知道顧清淺與紅夫人認識,那他怎麼也不會帶人來了。
賈少爺識趣的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生怕會惹怒了紅夫人,到時候受牽連的人可就不止是他一個人了。
有些事,賈少爺還是明白的。
賈少爺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帶人來鬧事的這家客棧是紅夫人的,在他看來,紅夫人是顧清淺找來的。
雖然心裏不平衡,可賈少爺沒有傻到要在這個時候說一些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