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淺急忙道:“姐姐,真不用!”
紅姐姐的熱情,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你這小丫頭,怎麼就這麼倔呢?”紅夫人皺起了眉頭,有些不高興了,“不行,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
紅夫人一口咬定了此事,比顧清淺還要倔。
顧清淺:……
她想了想,開了口:“姐姐,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你看,我有手有腳的,可以自己打拚,要你養著算什麼事兒啊?傳出去,還不得讓人家覺得我是吃軟飯的嗎?”
顧清淺拉著紅夫人的手,眨巴眨巴眼睛。
她其實是顧慮到了安歌,若是他們真的搬到紅姐姐這裏住了,那安歌怎麼辦?
總不能也讓他一起搬過來吧?
這件事,就算不和安歌商量,她也知道安歌不會同意的。
他是個好強的人,而且獨來獨往慣了,自是不喜歡被困在一個地方的。
想起安歌,顧清淺不由垂下了眼簾,安歌對她的好,她都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她,安歌也不會在這個地方待這麼久了。
行走江湖的人都是自由的,有時候她會覺得,是她讓安歌失去了自由。
“小丫頭,怎麼了?你不會是生姐姐氣了吧?”紅夫人察覺到顧清淺的臉色,還以為是她生氣了,急忙開了口,“是姐姐太心急了,你若是不願意,那,姐姐也不再強迫你了。這樣,以後你常來找姐姐就是,好不好?”
紅夫人緊緊地握著顧清淺的手。
自從她在知道,顧清淺就是自己恩公的外孫女以後,她便越發的想要保護她了。
她怎麼能讓恩公的外孫女在外麵受苦呢?
見紅夫人著急的模樣,顧清淺“噗嗤”一笑,“姐姐,謝謝你!”
她這話是發自內心的,她是真的很想要謝謝紅姐姐。
“姐姐,咱們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也是種緣分!”顧清淺又開了口。
紅夫人點頭,“是啊!”
兩個人在馬車裏聊得甚是高興。
馬車外,霍清風聽著從自己身後傳來的那道久違的笑聲,不由勾起了唇角。
他有多久,沒聽過她這樣笑了呢?
馬車停在酒樓門口的時候,紅夫人便牽著顧清淺下了馬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往樓上走,絲毫不在意別人詫異的目光。
顧清淺看了看這些人,她想,一定是他們平日裏都見慣了紅姐姐板著一張臉的模樣,很少看到她笑。
……
“小丫頭,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兩個人進了屋子以後,紅夫人忍不住開了口。
敢偷走恩公的畫拿去偷賣,這膽子未免我太大了!
顯然,李源的身份紅夫人並不知情。
聽了這話,顧清淺垂下了眼簾,她看著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手,開了口:“姐姐,這人的身份不凡,不是能招惹的。”
一時間,顧清淺也想不到有什麼好的法子,就算去報官,李源也還是會被人保出來的,他仍是會繼續逍遙。
這種紈絝子弟,是不會長記性的。
紅夫人聽著顧清淺這麼說,皺起了眉頭,“哦?”
紅夫人忽然好奇李源的身份來,到底是什麼人,竟是讓小丫頭這般顧及?
“他父親,是尚書大人。”顧清淺一五一十地說道。
紅夫人的眉頭蹙得更深了,“尚書大人的兒子?”
顧清淺的話,讓她有些詫異,這尚書大人的兒子怎麼會是這副鬼樣子?
還有,他來柳城做什麼?
難道就是為了偷賣恩公的畫?
紅夫人不由在心裏揣測著,可她越想,就越是想不明白。
現在對顧清淺來說,她在意的倒不是這些,而是,外公的畫,李源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
難道說,外公的東西都在現在的尚書府嗎?
想到這裏,顧清淺不禁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她忽然間覺得,自己外公被人汙蔑一事,興許和現在的這個尚書大人有著莫大的關係。
但,她也隻是這麼猜想而已,還沒有證據能夠為自己外公證明清白。
這麼久以來,她一直相信外公是冤枉的,就憑原主的記憶,她就知道,外公是個好官!
“我相信,我這樣的人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收拾的。”顧清淺目光定定地看著紅夫人,說道。
其實她這話,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說起她和李源的梁子,那可就大了,之前若不是因為有霍清風,怕是那李源還會來找事。
如今,既然知道偷畫的人是誰了,那麼這事也不用再查下去了。
“姐姐,這件事我也不希望你插手。”顧清淺生怕紅夫人會做出什麼事來,於是握著她的手,叮囑了一句。
就算紅姐姐本事再大,可李源是尚書大人的兒子,自然起動不得的。
所以,這樣的人也就隻有等著老天爺來收了,她就不相信,世間萬物都是不公平的!
壞人不可能一輩子都都逍遙!
紅夫人愣了愣,但看著顧清淺眼睛裏的那份堅定,她才點頭答應了下來,“好。”
……
顧清淺被假扮成車夫的霍清風送回了家,在她下馬車之際,不遠處便傳來安歌的聲音:“淺兒。”
她腳下一頓,循聲望去,就見到安歌朝她走了過來。
安歌先是看了看顧清淺,而後才又看向了那個車夫。
“哥。”顧清淺喊了一聲。
安歌點了下頭,旋即又看向了那個車夫。
顧清淺開了口:“哥,我們回家吧!”
看來有些事,她得和安歌說明白了,不能再瞞著他。
再說了,這本來就沒什麼,她是怕他會擔心,會瞎想,所以才遲遲都沒有告訴他紅姐姐的事。
畢竟紅姐姐在柳城裏的名聲不大好,她想,就算她和安歌說了紅姐姐是個外冷心熱的人,他怕是也不會信。
安歌在進門的時候,不禁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車夫,然後皺了皺眉。
察覺到安歌的不對勁,顧清淺便轉過頭來看他,“哥,怎麼了?”
安歌搖了搖頭,“沒什麼。”
說著,兩個人就推門進了院子,但安歌的心思卻落在了門外的那個車夫身上,他總覺得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
這時,永杏和碧葉兩個人聽到院子裏的動靜,便走了出來。
隻聽永杏開了口:“小姐可吃過飯了?沒吃的話奴婢這就去廚房給小姐做些吃的!”
說著,便轉身要去廚房。
顧清淺急忙攔住她,“不用了,我吃過才回來的。”
“哦。”永杏點頭。
顧清淺又轉頭看向安歌,說道:“哥,我先回屋了。”
“好。”安歌溫柔的笑著。
不得不說,他的笑容很吸引人,就像是冬天裏的太陽一般,很溫暖。
仿佛隻要有他在,就什麼事都不用擔心了。
之前顧清淺還不覺得有什麼,興許是這兩天她總是會想起霍清風吧,所以她在看到安歌的時候會有些不自在,覺得愧疚。
“安公子,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做!”永杏說著,便又要轉身去廚房。
安歌看了看顧清淺住的那間屋子,然後開了口:“我自己來吧!”
永杏點頭,“好。”
顧清淺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此刻就坐在桌子前,手裏端著杯茶,卻是看著別的地方出了神。
……
霍清風將馬車停在紅姑娘酒樓門口,翻身下了馬車,徑自往樓上走去。
霍清風為什麼會來,紅夫人一點兒也不好奇,她已經猜到他來這裏的原因了。
“怎麼回事?”霍清風用著一貫冰冷的語氣開了口。
聽了這話,紅夫人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她掀起眼皮,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輕皺了皺秀眉,有些不悅地開了口:“求人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態度。”
聞言,霍清風蹙起了俊眉,他往前走了兩步,在距離紅夫人還有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麵色冷沉,“淺淺她……”
“你這麼關心她,怎麼自己不去問她?”紅夫人沒好氣地說了句。
光是聽著那聲“淺淺”她就來氣,覺得這個男人很窩囊!
真不知道她家小丫頭是怎麼看上這個男人的,連麵都不敢見,不是窩囊是什麼?
她現在對這個男人可是滿滿的瞧不起,除了樣子好點兒以外,有幾個臭錢以外,好像就沒什麼了。
但她知道,她家小丫頭肯定不是看上這個人的錢和樣子了。
隻能說是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吧!
“行了,別在這兒跟我說什麼淺淺了,好像你很情深似的。”說著話,紅夫人便放下了手裏的茶杯,卻未曾去看霍清風一眼。
若不是為了她家小丫頭的幸福,她才不會多管閑事。
誰讓這個人是她家小丫頭的相公呢?
她不幫不是,幫,還得偷偷摸摸的幫,不讓她家小丫頭知道,這日子她可是過的提心吊膽。生怕小丫頭知道她在暗中幫助她相公,與她斷絕了關係!
她可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
因紅夫人的話,霍清風的臉色更冷了幾分。
下人們感覺到屋子裏的這股低氣壓,都不禁打了個寒噤。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有木有!
他們還以為,他們家夫人已經夠可怕的了,沒想到還有人比他們家夫人更可怕的!
紅夫人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人,哪裏會害怕霍清風身上的這股子冷意?
對她來說,這根本就不算什麼。
紅夫人顯然沒有要把事情原委一一告訴給霍清風的意思,她開口道:“你想知道什麼,就去問她。事情就是你親眼所見的那樣,至於別的,我也不太清楚。”
霍清風:……
他就知道,他不該來找這個人。
“我呢,是個有話直說的人,你也該知道,當初若不是看在小丫頭的份兒上,我才不會答應幫你呢!”紅夫人說起話來也是十分的不客氣,誰讓她看不慣這個男人呢?
霍清風:……
紅夫人瞥了霍清風一眼,便又開了口:“我幫了你一次,不可能就會答應幫你第二次,第三次。小夥子,我能做的已經夠多了,有些事還是得靠你自己,我不能一直幫你吧?你說,你就這麼遮遮掩掩的,小丫頭能知道是你嗎?能看出你對她的真心嗎?”
霍清風:……
紅夫人說了這麼多,見眼前的男子仍是那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心裏那叫一個氣啊!
這人是不是木魚腦袋?
敢情她浪費了這麼多口水,人家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紅夫人心裏更不痛快了,她現在甚至都不想見到這個男人,隻要見到他就頭疼!
這還好是小丫頭的相公,若是換做別人,早就被她趕出去了,哪裏還能站在這兒?
可見她這個做姐姐的,為了小丫頭的事情也是煞費了苦心。
她容易嗎?
“如今,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事就由你自己好好想想把!”紅夫人已然不願與霍清風多說,她側頭,看向自己身邊的下人,“送客!”
霍清風:……
原是有些話想要問這個人的,可現在看來,怕是也問不出個什麼來了。
這是霍清風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王爺,哪裏遭遇過這樣的事?
霍清風看了紅夫人一眼,倒也沒說什麼話,他在那下人還未走到自己跟前時,便已經轉身要往外走。
誰知卻在這時,身後傳來紅夫人的聲音:“等等!”
霍清風停住腳步,他背對著身後的女子,在等著她開口。
“小丫頭借我的錢,你什麼時候還?”紅夫人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且這筆賬,她算得很清楚。
小丫頭從她這裏拿走了多少,她自然是要從她相公身上討回來的,反正她相公也不缺錢。
其實借給小丫頭的那些銀子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要不要都無所謂了。
不過嘛,小丫頭的相公既然在這兒,那就沒有讓她這個姐姐給錢的道理。
男人養著女人,不是天經地義嗎?
霍清風:……
他在聽了這話以後,抽了抽嘴角。
他還以為對方是後悔了,沒想到卻是給他要錢。
霍清風倒也爽快,他扯下腰間的錢袋,直接就往身後扔了去,旋即,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紅夫人看著眼前的錢袋,勾起了唇角,又轉頭,看向了霍清風離去的地方。
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清,小丫頭喜歡這個男人什麼了,脾氣這麼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