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霍清風拿著公文的手微微一愣,他抬眸,看了看燈籠裏已燃燒了大半的蠟燭,而後又透過窗戶看向外麵的天,蹙了蹙眉。
天色的確不早了,顧清淺到這個時候還沒回來,霍清風想,是不是她又回了娘家?
“王爺,聽說鄰城最近出現了一個采花賊,專劫一些漂亮女子……”說到這裏,葉朔故作停頓,沒再把話繼續說下去,想他的意思屋子裏的人也該聽明白了。
像王妃那樣美麗動人的女子,很有可能會成為采花賊的目標。
雖說王妃有武功在身,可那采花賊的功夫還不知道深淺,萬一王妃不是對手,那豈不是就要落入采花賊的手中了?
葉朔可不就是在擔心嗎?
此刻,葉朔豎著耳朵聽著屋子裏的動靜,卻聽裏麵寂靜一片,好似裏麵的人沒聽見他說的話一般。
這就讓葉朔很是苦惱了。
葉朔不禁在心裏腹誹:明明很擔心王妃,卻偏要裝。王妃又看不到,裝給誰看呢?
當初,某葉侍衛還以為,王爺對王妃是真的斷了情,但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他發現,王爺對王妃的愛依然如從前,不曾變過。
可有些事,就是讓王爺無法跨出這一步,是以,王爺也隻能將這份情藏在心裏。
想到這兒,葉朔不禁歎了口氣,要說這樣是何必呢?
到頭來受傷的人還不是王爺自己嗎?
身為旁觀者,葉朔是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城中最近出現采花賊一事,被霍清風將消息給封鎖了起來,以免事情傳開了會引起不必要的慌亂。
那些被采花賊劫走的女子,至今都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
此刻,霍清風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他拿著公文的手緊了緊,目光直直地望著桌麵,俊眉微蹙,神色複雜。
就當葉朔不知自家王爺還要繼續裝多久的時候,隻聽“吱呀”一聲,書房的門開了。
抬頭,就見到自家王爺神色淡漠的站在門口,看似好像對王妃的事不關心,但在見到王爺的那一刻,葉朔的眼睛還是亮了亮。
他就知道,王爺對王妃還是不放心的。
看吧,這下終於忍不住有了行動吧?
“王爺可是要派人去找王妃?”葉朔趕緊上前一步,用眼角餘光偷偷的打量著霍清風,見自家王爺還在裝,不由撇了撇嘴。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裝呢?
霍清風淡淡地掃了葉朔一眼,沒搭理他,抬腳就大步的朝院外走。
葉朔愣了一下,但還是極快的反應過來,跟了上去。
瞧瞧,他家王爺走得這般急,還說不是在擔心王妃嗎?
葉朔正想著,卻見自家王爺忽然停住腳步,似是為了解釋才這麼開口的:“今晚務必要抓到采花賊。”
葉朔腳下一頓。
借口!一定是借口!
葉朔撇撇嘴。
別以為屬下不知道,您是去找王妃的!
他早就看穿了一切!
葉朔倒也沒有不識趣的去揭穿,隻跟在霍清風身後,帶了幾個人出府去抓采花賊。
誰知,他們一行人才剛走到了王府門口,就遇到了剛好從外麵回來的顧清淺。
隻見,永杏和碧葉兩個人的懷裏抱著一大堆東西,在這黑夜裏彌漫著一股誘人的香味兒,那抱著的赫然是吃的。
葉朔:……
額,敢情他是白操心一場了?
葉朔不禁轉頭,偷偷看向霍清風,他們這次出門是為了找王妃,可如今王妃平安無事的回來了,那他們還要出門嗎?
答案當然是:要了!
已經走到這一步,總不能再返回去吧?
霍清風在見到顧清淺時,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下來。
他也以為,她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才這麼晚沒有回來,如今沒事就好。
顧清淺在上台階的腳在看到迎麵走來的男人時,便一下子頓住了腳,好似被人點了穴一般,在那裏動彈不得。
四目相對,隻覺得四周異常的安靜。
顧清淺率先移開了視線,她低眸看著地麵,想著方才她從他的眼神裏看到的那份焦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間放下了心的錯覺。
她想,一定是她看錯了,他現在討厭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擔心她呢?
顧清淺輕輕搖頭,好讓自己忘掉剛才霍清風的那個眼神。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穩住了心神,讓自己沒再多想。
不知道鼓足了多大的勇氣,顧清淺才抬起沉重的腳,邁上了台階,然後假裝若無其事的從霍清風他們身邊走過,雖然她很好奇,這麼晚的天他們是要出門做什麼?
但她到底還是什麼也沒有問。
葉朔眼睜睜的瞧著顧清淺漸漸遠去,直到看不見了,這才回過頭來看向霍清風,在詢問自家王爺的意思。
這采花賊今晚上還要抓嗎?
聽說,采花賊來無影去無蹤的,就像是一陣風,根本就不好抓。
而這采花賊也很是聰明,知道有人在抓他,所以故意挑選在那個時候不露麵,而是選擇在他們都放鬆警惕的時候下手,所以他們根本就這采花賊出現的時間拿捏不準。
隻因這采花賊太過狡猾,甚至在每次下手以後,還會留下一朵經過特殊處理,不會幹掉的梅花,就像是在對他們的挑釁一樣。
霍清風仍是目視前方,什麼話也沒說,在顧清淺走遠了以後,他也沒有多做停留,帶著人便出了王府。
這采花賊一日不抓到,城裏就難以安寧,是以,他今晚上決定出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那采花賊。
然而,王婉婉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消息,竟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
她在見到霍清風要出門的時候,急忙快跑兩步,喊道:“王爺!”
霍清風聽了,腳下未停,隻當做沒聽見似的繼續往外走。
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能遇到這個王婉婉,實在是叫人不喜。
一旁的葉朔也是皺起了眉頭,顯然沒想到這個點兒了王婉婉竟還沒歇下,而看樣子,他可不覺得在這個時候遇到王婉婉是種巧合。
王婉婉見霍清風不搭理自己,跑得越發快了。
來到霍清風身後時,她已是氣喘籲籲,“王爺,妾身要跟您一起去!”
聞言,霍清風才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王婉婉態度堅定,她既然決定要這麼做了,那就不會後悔。
“本王是去辦公事,你瞎摻和什麼?”霍清風語氣冰冷,他說的話宛如讓人身處冰窖一般的寒冷。
王婉婉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可她還是不放棄,“王爺,妾身想要幫您的忙!”
她說什麼也不肯回去。
早前就聽說過,顧清淺和王爺一起並肩作戰的事,她雖然沒有顧清淺那一身的好武功,但她同樣可以和王爺並肩作戰。
霍清風聽了這話,頓時黑了一張臉,“幫忙?你能幫本王什麼?”
不添亂就是好的了,能幫什麼忙?
王婉婉毫不猶豫的回答:“妾身願意拿自己來做誘餌,引那采花賊出來!”
說著,王婉婉高昂著頭,對拿自己來做誘餌這件事信心滿滿。
聽說城中最近出現的采花賊劫的都是些漂亮的女子,以她的姿色,難道不足以引采花賊出現嗎?
也沒聽人說,采花賊隻采還未出閣的姑娘啊?
所以,這是能在王爺麵前表現的一個好機會,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她要讓王爺知道,她是個識大體的女人,並不會因為之前的不快而斤斤計較,她要做的,無非就是在王爺麵前做好一個側妃該有的樣子。
這樣,才能得到王爺的好感。
顯然,王婉婉的話引起了霍清風的注意。
霍清風微微蹙眉,轉過頭來看向王婉婉。
王婉婉心裏不禁一喜,這可是王爺第一次正眼瞧她啊!
顯然,是她的話起到了作用。
她已經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利用美人計這一招,霍清風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一時半會兒的他也找不到願意出來冒險的女子,而如今,王婉婉這麼說了,正好說到了他的想法上。
目前來說,他們還不知道采花賊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到底是為了美色,還是……
“王爺,隻有拿妾身來做誘餌,才能盡快抓到那采花賊,還百姓一個平安。”王婉婉見霍清風有所猶豫,便又開了口。
這一次,她拿自己來冒險,就不相信她真的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王爺會不來救她!
霍清風微眯了眯眼睛。
如今,有人願意出來冒險,自然是能盡快抓到采花賊的好事。
隻是那個人是王婉婉就不可以!
“不行。”霍清風冷聲拒絕了王婉婉。
他不是為了她的安危考慮,而是不想再欠她。
這一次,她若是以身冒險,救了城中那些還未遭到采花賊毒手的女子,可他就是又欠了她一個大人情,而人情最是難還。
這可不是一個名分就可以解決得了的。
王婉婉一怔,隨即又問道:“為什麼不行?”
另一邊。
顧清淺在走到看不見霍清風的地方時才放慢了腳步,她在想,霍清風這麼晚帶著人出門是要去做什麼?
看樣子,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這些日子以來,她都待在玉清苑裏,仿佛與世隔絕了,對外麵的事一概不知,也從來沒有問過永杏和碧葉兩個人。
她細想著在回來的這一路,有些人家早早的就關了窗門,那個時候她還未曾在意,隻因有些人平日裏睡得早,但現在來看,怕不是那麼簡單了。
走著走著,顧清淺忽然停住腳步,而後轉過身來,問著她身後的兩個人:“最近城裏可是出了什麼事?”
永杏和碧葉兩個人皆是一愣,隨即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兩個人的眼睛,都不敢去看顧清淺。
顧清淺一看她們兩個這副模樣,便知道有事瞞著她。
顧清淺故作威脅,“你們不說,我就扣掉你們這個月的月俸。”
永杏和碧葉聽了這話,雖然很不想失去那一個月的月俸,但她們兩個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顧清淺見狀,挑了挑眉。
看來,她不來點兒狠的是不行了。
“再不說,你們這半年的月俸可就沒有了!”顧清淺眯起了眼睛,一副“你們可要想清楚了”的表情。
永杏很沒出息的認了,要說放棄這半年的月俸她可舍不得,她還得給自己攢錢買嫁妝呢!而且,她家朔朔的鞋子破了,她還指望著這個月發了月俸,給她家朔朔買雙新的鞋呢!
“小姐,聽說城中最近出現了一個采花賊,已經有不少女子遭到毒手了,至今都下落不明。”永杏老老實實的將事情給說了出來,“這幾日,聽說王爺都在忙著抓捕那采花賊,但那采花賊來無影去無蹤,很難抓到。王爺為了不讓百姓恐慌,於是讓人封鎖了消息,但還是有人傳了開來。”
這事,又豈是好輕易就封鎖了的?
隻怕之前那些遭到毒手的女子的家裏人,每天都惶惶不安,這消息也自然會從他們那裏先傳開。
有人要說,那麼自然是攔不住的,封鎖也隻是一時。
“采花賊?”顧清淺秀眉深擰。
永杏點頭,“聽說被那采花賊劫走的,都是些漂亮的女子……”
說到采花賊,永杏就很害怕。
聽說這個采花賊特別喜歡未出閣的姑娘,甚至連長得有幾分姿色的丫鬟都會被他給劫走。
她長得雖算不上是驚豔,但也不醜吧?
還是有可能會被采花賊看上的。
隻要想到那些被采花賊劫走的女子到現在都還下落不明,不知道生死,永杏就嚇得晚上連覺都睡不好了,生怕采花賊會突然出現,將她給劫走了。
她的直覺告訴她,采花賊長得一定很醜,定是醜得娶不到媳婦了,才來當賊的。
永杏並不知道,玉清苑早已被霍清風讓暗衛們保護起來了。
“那王爺是要去抓那采花賊了?”顧清淺看向了遠處,想來是采花賊出現了,不然霍清風是不會這麼晚了出門的。
“誒,小姐,您要去哪兒啊?”永杏還未反應過來,就見自家小姐已經往她們來時的方向走去了。
顧清淺邊走,邊活動了下手腕,輕飄飄的話傳到了永杏的耳朵裏,“你們兩個就在王府裏待著,我去會會那采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