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意眯起眼睛,透出危險的光芒,“你出賣了本公主?”
“沒有!”宮人身子一顫,嚇得連連搖頭,他兩手撐著地麵往前跪爬了一步,將身子緊貼在冰冷的地上,“奴才怎有膽子敢出賣公主?是王妃她……”
“太過聰明”這幾個字,他沒有說出來。
霍知意變了臉色,沒有打算要放了這宮人,而是追問道:“她怎麼了?”
霍知意想,顧清淺不可能會知道飯菜裏有毒,一定是這宮人不小心暴露了什麼,才讓她發現了端倪。
這隻死老鼠,就是顧清淺拿來示威的。
讓她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被人逮了個正著,且那人還在她麵前揚武揚威。
這種感覺,讓霍知意很是不爽!
她本想毒死顧清淺,再將她偽裝成是畏罪自殺的,卻沒想到被顧清淺給識破了。
霍知意恨得直咬牙。
她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時候的顧清淺有多得意。
“哼,以為拿隻死老鼠來就可以震懾本公主了嗎?”霍知意在心裏冷笑。
“她……”宮人繃緊了下巴,眼睛轉了轉,卻一時啞口,他不知下麵該怎麼說才成。
見宮人支支吾吾的,霍知意越發沒了耐性,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似是宮人不說,她就不會放了他一般。
霍知意幾乎命令的開口:“本公主要你說!”
霍知意就差沒有拿著一把劍架在宮人的脖子上了。
宮人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要說他今日,險些就要尿褲子兩次了!
這次給公主送東西來,本就是冒著險,可若是不來,三個時辰以後他就會毒發身亡了。
如今,他隻希望公主能夠放他一條生路,畢竟,公主要他做的事,他已經照著做了。隻怪王妃太過聰明,識破了他,但,這和他沒有關係吧?
他可沒有告訴王妃,說那些菜裏麵有毒啊!
“公,公主,是王妃她太過聰明……”宮人如實說道。
他想起王妃之前說過的話,王妃說,這毒的解藥隻有她有,警告他,不要妄想從別人那裏尋到解藥。
先不說他中的毒是什麼,隻聽王妃說起就很恐怖的樣子。
是以,他哪裏敢向公主說他中了王妃給下的毒?
“太過聰明?”霍知意勾了勾唇角,卻不是在笑。
她靜靜地站在那兒,目光定定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宮人,半晌,她才轉移了目光,視線落在了桌上的茶壺上,她的眸中閃過一抹狠厲。
她又斜睨了那宮人一眼,腳步不緊不慢地走到桌前,而後伸出修長白淨的手,拎起茶壺,轉身,朝那宮人走去。
“拿著。”
霍知意走到宮人麵前停下,她命令宮人抬起頭來,將茶壺遞給了他。
宮人在接到茶壺的那一瞬時,手心裏一痛,他鬆手時,茶壺也“啪”的一聲落了地!
裏麵剛沏好的滾燙的茶灑了一地,滿地的殘渣碎片。
宮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燙得發紅的雙手,又趕緊趴在了地上,求饒,“公主恕罪!”
哪怕雙手被滾燙的茶水給燙得不像話,宮人也沒敢喊一聲疼。
他知道,公主怒了!
霍知意的眸子,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碎片,她一揮衣袖,喚來門外的宮人,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說道:“竟敢沏這麼燙的茶來給本公主喝,如今又打碎了本公主最喜歡的茶壺,將這太監給本公主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
八十大板!
即便是肉再厚的人,八十大板下來也能打的皮開肉綻,更別說是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太監了。
怕是不到三十大板,就能夠要了他的命!
霍知意的話剛落,那宮人的身子立即被兩個人架著。
宮人的雙腿已經軟得不像話,在被拖出去時,他趁此機會想要張嘴說話,豈料霍知意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公主……”宮人張了張嘴,剛喊出兩個字來,嘴巴立即被人給堵上,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公主離開,在身子被人按在長凳上時,他滿臉的驚恐。
他用盡全力的想要掙紮,無奈身子被兩個有力氣的人給按著,使得他動彈不得……
霍知意身為公主,處罰一個小小的宮人又算得了什麼?
況且,這宮人犯了錯,就該受罰。
他若是挺不過,那就是他的命不夠硬。
大牢。
顧清淺算了算時間,這會兒也到了三個時辰,可見那宮人沒來,想來是沒有過霍知意的那一關。
這樣的結果,她早就料到了。
以霍知意的性子,定然不會輕饒了那宮人的。
對那宮人,顧清淺沒有半分同情,這路是他自己選的,而非她逼著他選的,是以,結果如何都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不過,她送給霍知意的那份禮物,怕是這幾日霍知意也不敢動什麼手腳了。
霍知意處罰了那宮人一事,太後知道了也沒有責怪霍知意,那宮人是這禦景園裏的,而並非她宮裏的人,霍知意恰巧選了這宮人伺候,倒也沒什麼。
太後可是一頓飯都不敢給顧清淺落下。
中午來給顧清淺送飯菜的人,已然換了。
顧清淺在向那宮人打聽了淑妃的情況後,得知淑妃仍是在昏迷中,午飯,也就隻是吃了幾口便作罷了。
一個下午,顧清淺都抱著膝蓋坐在地鋪上。
如今都已經好些天了,淑妃一日不醒過來,她心裏的那份擔憂就會加重幾分。
晚飯的點兒,沒有人來,顧清淺也不急,又等了一個時辰。
隻是一個時辰過去以後,還是不見有人來。
她想,會不會是因為母妃出了事?
她心裏忽然升起了不安,眼下就是連坐也坐不住了。
她幹脆站起來,走到牢房門口,伸長了脖子,一個勁兒的望著空蕩蕩的走廊,盼著能有人來告訴她,是不是淑妃那邊出了事?
這麼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即便是好幾天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但,顧清淺卻並不覺得疲憊,她滿心都是淑妃。淑妃一日不醒,她又怎麼能安心的睡下?
此時,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顧清淺就像是全身打了雞血一般,整個人頓時精神了!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後。
見到太後,顧清淺激動的一下子抓著欄杆,眼中氤氳一片,“奶奶,您告訴我,母妃她是不是出事了?”
太後腳步一頓,一張老臉滿是愁容之色。
太後抬眸看著顧清淺,忍不住歎了口氣。
而顧清淺一見太後如此,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她急忙追問道:“奶奶,母妃她,出什麼事了?”
顧清淺神色迫切,若是可以的話,她真想從這個牢房裏衝出去,親自去看一看母妃的情況!
太後皺起眉頭,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不知該如何和顧清淺說。
想了想,太後還是打算瞞著顧清淺,“你放心,有太醫在呢,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太後的神色卻出賣了她。
這事兒,太後有心瞞著顧清淺,也是為了她好。
顧清淺兩隻手伸出欄杆,握住了太後的手,她的眸子緊鎖著太後,生怕會錯過了對方臉上的表情,“奶奶,我不信,您告訴我,母妃她到底怎麼了?”
顧清淺的眼睛在太後臉上轉了轉,“很嚴重對不對?”
太後繃住了下巴,她想在顧清淺麵前演戲,卻怎麼也演不下去。
太後沒有說話,顧清淺就當做是默認了。
“奶奶,母妃怎麼了?”顧清淺越發急了。
她就知道,今晚上沒有人來給她送飯菜,一定是出事了!
她的心忐忑了一個晚上,如今都快要從心口裏跳出來了。
她握著太後手的力度,不覺加大了幾分。
太後重重的歎了口氣,隨即反握住顧清淺的手,既然瞞不住,也就不再瞞了,“太醫說,淑妃她危在旦夕……”
這兩日,淑妃的情況一直都很穩定,越是到了今天下午才突發狀況的。
這事來得太過突然,讓他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危在旦夕”四個字,猶如錘子一般,狠狠地砸在了顧清淺的心口上,疼得她倒抽了口氣!
顧清淺瞬間瞪大了眼睛,“奶奶,母妃她怎麼會……”
太後生怕顧清淺的情緒會失控,急忙安撫,“風兒已經趕往阜城去找奇草了,隻要找到奇草,淑妃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這奇草也隻是傳聞,並未有人見過。
太後這話,似是說給顧清淺聽的,卻又像是在說給她自己聽的。
若傳聞是真的,那麼這奇草又長在何處?又該怎麼去尋呢?
太後是擔心,這奇草真的就隻是傳聞,並不存在。
“奇草?”顧清淺眉頭深蹙。
清風他去阜城找奇草了?
那他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如今,母妃情況危急,一刻也不能耽擱,若是需要花上幾天時間,那麼等他真的找到奇草回來,母妃還有救嗎?
母妃的情況怎會如此嚴重?
顧清淺忽然想到,自己在這些天以來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想,母妃是不會突然如此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後使壞!
“清淺,淑妃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太後見顧清淺鬆了手,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欄杆上,猶如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她那張蒼白的小臉,讓人看著越發的心疼。
太後在安慰顧清淺的同時,也在安慰她自己。
她相信,淑妃那麼好的一個人,老天爺是不會這麼快就收了她的。
淑妃這些年在宮裏吃了這麼多苦,福都還沒有享呢,一定會平安度過這一關的。
這興許是老天爺給她的考驗。
事到如今,顧清淺也隻能和太後在心裏祈禱著,淑妃能夠沒事。
“奶奶,清淺有一事求您。”顧清淺說著話便要跪下,嚇得太後急忙伸手去攔。
太後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顧清淺,這才沒有讓她跪下,“傻孩子,和奶奶還客氣什麼?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不管是什麼,奶奶都會答應你。”
這話若是在平時,顧清淺心裏一定會覺得很暖,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她的一顆心始終沒辦法安定下來,所以,太後在說這些話時,她沒有多大的感觸。
顧清淺道:“奶奶,請您派幾個人守在母妃身邊,細心照顧母妃。”
“細心”二字裏,包含著另一層意思,是要那些人保護好母妃。
太後自是察覺到了什麼,“清淺,你的意思是……”
太後點到為止,沒有把話說的太清楚,隻要她們兩個明白就好了。
顧清淺沒有說話,而是用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太後,點了點頭。
她早該怎麼做的,是她忽略了。
她以為,霍知意的目標隻是她,但現在想想,若是霍知意從她這裏得不到半點兒的好處,試想,霍知意會甘心嗎?
如果她不甘心,又該找誰來出氣?
眼下,也就隻有母妃了。
一旦母妃出了事,那麼她和清風的關係就會徹底崩裂,到時候難以再複合,興許以後見了麵都是仇人!
這個時候,顧清淺真想撕了霍知意的麵具,但,她沒有證據。
如果貿然行事,受傷的就會是自己。
是以,這個時候,最重要的還是保護好母妃,不讓人再有機會可乘。
有些話,顧清淺沒有和太後說,她倒不是因為不信任太後,怕太後會站在霍知意那邊,而是她想要找到證據的時候,再在太後麵前揭穿霍知意!
“奶奶,這事就拜托您了。”顧清淺的眼睛裏透著懇求意味。
太後看著顧清淺的眼睛,半晌才點頭,“好。”
霍知意已經動了手,顧清淺這麼做也是為了防範霍知意再有什麼動作,畢竟,現在的淑妃是很脆弱的,幾乎一碰就碎了。
太後離開大牢後,立即就派了幾個人去小心照顧著淑妃,而這“小心”也包含了“保護”二字。
這一夜,在得知了淑妃的情況後,顧清淺就連閉目養神的心情都沒有了,她在牢房裏來回踱步了一晚上,直到天亮,太後派人來給她送飯菜時,她才肯停下。
食盒裏的東西,顧清淺不感興趣,她在見到那宮人時,急忙問他:“淑妃那邊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