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慧低著頭,不敢去看麗妃。
“放肆!”皇後厲喝一聲,對身後的侍衛道,“將麗妃給本宮拿下!”
麗妃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一揮衣袖,“誰敢動本宮!”
如今,麗妃已是犯下了大錯的人,她的話,侍衛根本不會聽。
兩名侍衛走上前,一人按著麗妃的一邊肩膀,麗妃掙紮著,“放開本宮!本宮沒有錯!”
皇上見麗妃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承認,心寒的閉了閉眼,想不到在他身邊陪伴了這麼多年的人,竟是如此的有心機。
“皇上!”麗妃掙紮著跪爬到皇上跟前,兩手抓著皇上的衣角,剛才的掙紮,讓麗妃的頭發散落開來,發簪也掉了一地,向來注重打扮的麗妃已然顧不得此刻的狼狽,“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沒有收買這侍衛,是他,是他汙蔑臣妾!”
麗妃將所有的罪都拋到了孟軻頭上。
聞言,皇上隻是站在那兒不動。
麗妃心中一喜,以為是皇上信了她的話,接著說道:“臣妾都不認識這侍衛,又怎會將他收買?這背後,一定有人想要陷害臣妾,還請皇上明察!”
“說!麗妃到底有沒有收買你!”皇後看向孟軻。
麗妃一愣,急忙轉頭去看孟軻。
孟軻在看了看顧清淺,又看了看麗妃以後,這才點頭,“是,是麗妃娘娘收買了小的。”
麗妃瞬間瞪大了眼睛,“你胡說!我何時收買了你?明明是你和煊王妃有私情!對,是你們二人聯合起來汙蔑本宮的!”
麗妃張口就來,話也沒過腦子。
如今,麗妃已經被定了罪,不管她再說什麼都不會信了。
相反,她越是否定自己,就越讓人認定,此事是她一手策劃的。
這是每個犯人在最後一刻,都會說的話。
“皇上,麗妃確實收買了小的,可小的和煊王妃之間的私情卻是真。”孟軻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忘拖顧清淺下水。
殊不知,他所說的話,沒人會信。
孟軻如此執著,顧清淺早就料到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孟軻在臨死前想要拖一個人下水,向來是他慣做的事兒。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汙蔑淺淺!”霍清風一個冷厲的眸子掃過去,恨不得將孟軻的嘴給縫上。
孟軻忽然笑了,“煊王,難道你以為她對你是真心的嗎?我告訴你,她曾經利用過我,就也會利用你!煊王,你別傻乎乎的被她給騙了!這個女人,最善偽裝!”
“閉嘴!”
霍清風直接喝止了孟軻。
“來人,將麗妃與這侍衛關進大牢,聽候發落!”皇上一揮衣袖,命令道。
此刻,孟軻就像是發了瘋一般,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煊王,有朝一日你一定會後悔的……”
太後再也聽不下去孟軻的混賬話,一個箭步衝到孟軻麵前,舉著拐杖就是狠狠兩下打在了孟軻身上!
這兩下,可是太後專挑著最疼的地方打,且下了狠手!
不過兩棍子下去,就將孟軻直接打得跪倒在地。
眾人皆是被太後的舉動給嚇到了!
誰都沒有想到,太後竟會親自動手,這得有多憤怒啊!
“你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讓你汙蔑哀家的寶貝孫媳婦!”太後一邊罵著,便又是抬腳踹在了孟軻身上,動作利落幹淨。
眾人傻了眼。
眾人知,太後她老人家因為上了年紀,腿腳不便,可現在看來,太後哪裏腿腳不便了?分明好得很嘛!
眾人不禁紛紛看向了皇上,卻見皇上好似一副早就看透的模樣,站在那裏不說話。
見狀,眾人便低下頭,屏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這個時候,太後她老人家似乎也察覺到了眾人朝她投來的驚訝目光,於是,她老人家不得不停了手,瞪了孟軻一眼。
“哀家一把年紀了,都是被你這混賬東西給氣的。”
丟下一句話,太後就像個沒事人似的,挺直了脊背,忽略了眾人的目光,轉身,徑自朝顧清淺他們身邊走去。
好像,方才那個動手打了人的不是太後她老人家一般。
在這宮裏,能一言不合就親自動手打人的,怕是也就隻有太後了。
“奶奶……”顧清淺雖然知道太後會武功,卻不想親眼看見太後動手,竟是這樣敏捷,幹淨利落!
這,哪兒像是一個年近八十歲的老人家啊?
“奶奶厲害吧?”太後朝顧清淺擠了擠眼睛。
顧清淺咽了口口水,豎起大拇指,“厲害!”
顧清淺說的可是打心眼兒裏的實話,太後這麼大年紀了身手還這麼好,可想而知,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武林高手啊!
顧清淺時發自內心的佩服。
太後被顧清淺這麼一誇,得意的挑了挑眉。
顧清淺不由看向麗妃,想著,奶奶您現在這麼得意真的好嗎?
“都愣著做什麼,趕緊把人帶下去,這兩個人,哀家看著就頭疼!”太後順著顧清淺的目光看到麗妃時,大手一揮,趕緊讓人將麗妃給帶下去。
說著話,太後該扶了扶額,一副真的頭疼的模樣。
她老人家何止是頭疼,就連看到這兩個人都覺得刺眼。
此刻,麗妃在見識到太後的厲害之後,真的被嚇壞了。
她從來不知,太後竟這般厲害。
麗妃忽然間覺得,太後她老人家沒有對她動手,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就剛才太後打孟軻的那幾下,若是打在麗妃身上,後果簡直不敢想。
麗妃不禁渾身打了個哆嗦,隻覺得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帶下去!”
皇上再也不看麗妃一眼。
直到麗妃被人拖著走時,她才猛的回過神來,她掙紮了幾下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皇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再聽她說,對著那兩個侍衛道:“帶下去。”
“皇上,是,臣妾是不喜歡姐姐,不喜歡梅妃。”麗妃不知是不是被太後給嚇的,如今說了實話,“臣妾想不明白,梅妃她都死了,為什麼還要在皇上心裏活著?皇上一直都將臣妾當做是梅妃的替身,皇上可有想過臣妾的好?”
“臣妾的心,不是石頭,沒法兒做到不在乎。皇上,梅妃已經死了這麼多年,她不會再回來了……”麗妃越說,心裏就越是酸澀。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是以梅妃的身份陪伴在皇上身邊,皇上從來都沒有認真的看過她。
做別人的替身,又如何能甘心?
其實,麗妃也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說了不在乎,可時間越長,心裏就越是在乎。
人心,都是貪婪的,不可能隻滿足於現狀。
聽著麗妃的話,皇上重重的吐了口氣,“這些年來,朕以為你懂朕。”
麗妃身子一僵,她抬起頭來看著皇上,隻聽皇上失望的說:“想不到,朕以為最懂朕的人,卻是最不懂朕的。”
“皇上,臣妾沒有不懂皇上……”麗妃搖頭道。
皇上低頭看她,“沒有?你明知道朕的心裏有梅妃,卻還要做出這樣的事來傷害朕,麗妃,你怎麼好意思說你懂朕?若真的懂朕,還會傷朕的心嗎?”
皇上對麗妃,是滿滿的失望。
沒想到,這最後在他傷口上撒鹽的,會是他一直都寵愛的人。
難道,他給她的寵愛還不夠多嗎?是什麼,讓她嫉妒成這樣?
皇上在心裏苦笑,他也知道,梅妃不可能再回來了,可他心裏放不下。
梅妃,是他此生唯一深愛過的女子,試想忘記一個人,又何嚐簡單?
太後在一旁聽著麗妃的話,深深歎了口氣。
她知道,她的這個兒子對梅妃太過癡情,以至於傷了不少女子的心。
可這後宮,本就是如此。
麗妃說的一句話,太後覺得很對,那便是,梅妃已經不在了。
不管梅妃是死了,還是出了宮,這麼多年了,若是還活著不會一點兒音訊都沒有。
太後知道,這些年裏,皇上一直沒有放棄過派人去找梅妃。
太後看了一眼落在地上得那幅丹青,猶記得,那丹青還是皇上親手畫的。
這丹青對皇上來說,比他的性命都還要重要,他一直將這丹青護著。不讓任何人碰。
“麗妃謀害皇子,如今又引起宮亂,擾得宮裏不得安寧,拖下去,賜毒酒一杯!”皇上並不是沒有顧念到這些年來他和麗妃的情分,隻是,他的心已經被麗妃給傷透了。
“毒酒?”
麗妃聽聞,皇上要賜她毒酒時,她隻覺得身軀一震,好似瞬間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整個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此刻,她已然不覺得地麵有多冷了,因為她的心更冷。
她本以為,皇上可以顧念這些年的情分上,寬恕了她。卻沒想到,皇上竟是賜給了她一杯毒酒,她隻覺得自己在這些年來十分可笑。
原來,她終究是活在別人的影子裏。
“皇上,您怎麼能如此狠心賜死臣妾?”麗妃淒涼一笑,竟然這般絕情的話是從皇上口中說出來的,那麼,她也沒有必要再繼續偽裝下去了。
皇後給架著麗妃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便鬆開了麗妃。
這個時候的麗妃,很安靜。
她從地上爬起來,身子晃了晃,她雙眸含淚的看著皇上,卻沒了之前的楚楚可憐,有的,隻是痛。
半晌,麗妃忽然間勾起唇角,笑了,“臣妾終於明白了,原來,不管臣妾陪在皇上身邊多久,皇上的眼裏始終都裝不下臣妾。那個死人,到底有什麼好竟值得皇上這般留戀?”
“放肆!”皇上怒喝了一聲,他不允許任何人說梅兒的不好!
可,即便皇上再怎麼憤怒,麗妃已經不害怕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麗妃摸著自己的心,“臣妾隻是庶出,自小不受父親待見,人人都說姐姐好,卻沒有人說臣妾的好。那一年,姐姐進宮當了妃子,深受皇上寵愛,臣妾既羨慕姐姐又嫉妒。姐姐性子倔,不肯成為別人的影子,那個時候,臣妾知道臣妾的機會來了。”
“臣妾為了皇上,不惜做別人的影子,還處處去學梅妃來討皇上歡心。”麗妃的眸中盡是痛色,“皇上,您從來都不知道臣妾為您做了多少,臣妾做這些,不過是想要在皇上心裏留下一絲位子罷了。臣妾要的並不多,隻要一點點就夠了。”
麗妃的聲音哽咽,“可哪怕是這一點點,皇上您都不肯施舍給臣妾,哪怕人在臣妾這兒,心卻在一個死人身上。試想,臣妾如何能甘心?”
“你……”皇上皺起了眉。
麗妃因皇上的神色,苦澀一笑,“皇上,臣妾沒有錯,錯的人是皇上。”
“大膽!”
“皇上,若不是您還惦記著那個死人,又怎會有今日的事?皇上,臣妾勸您不要再活在夢中了,醒醒吧!”
麗妃並不覺得她自己有錯,梅妃的丹青毀了,是好事。
她不後悔。
因為這樣,皇上便不會整日看著梅妃的丹青出神。
沒了丹青,日子長了皇上就會忘了梅妃的模樣,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可,麗妃哪裏知道,梅妃的樣子早已深刻在皇上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丹青,不過是在表麵上的一種寄托罷了。
麗妃被人帶了下去,可麗妃說的那些話卻徘徊在這個地方久久不肯散去,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皇上。
顧清淺看著滿身狼狽的麗妃,在心裏歎了口氣。
麗妃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這個位子實屬不易,顧清淺以為,麗妃的心裏隻有身份和地位,可剛才,她從麗妃的眼睛裏看見了真情。
麗妃是愛著皇上的,她的愛,有些卑微。
到了最後,從愛演變成了對愛的渴望。
愛一個人沒有什麼錯,就怕愛錯了方式。
麗妃害怕失去,所以才會做出這些事來,沒想到最後,不止傷了她自己,還失了皇上的心。
“皇上。”
此刻,那原是落在地上的丹青被皇上親自撿起,皇後見狀,眸色痛了痛。
隻見皇上將丹青收好,小心的護在懷裏,靜靜地站在那兒出了神。
太後張了張嘴,本是想要勸皇上幾句的,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一時間,隻能看著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