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什麼樣的人看什麼樣的事,你身為府裏的管家,應當擦亮眼睛看人才是。你以前就看人不準,沒想到這麼久了還是如此,讓本王妃覺得你已無法繼續擔任這王府管家一職。”顧清淺攏了攏衣袖,“我看今日,你便離開王府吧。”
過去在王府裏是如何受欺負的,顧清淺可不會忘。
不過看來,劉管家是忘了,那她就好心提醒下他。
劉管家愣住了。
“怎麼,劉管家忘了本王妃嗎?本王妃可是記得劉管家你呢,當初劉管家可是還想讓人給本王妃一些教訓來著,說是要讓本王妃知道知道這王府裏的規矩。”顧清淺頗有耐心的說著,隻聽得劉管家的臉色大變。
這,王妃竟然是當初王爺撿回來的那個丫鬟?
劉管家瞪大了眼睛看著顧清淺,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來,已然被嚇傻了。
“劉管家可想起來了?”顧清淺瞧著劉管家被嚇傻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笑來。
劉管家在王府待的日子也夠久了,是時候將他掃地出門了。
將這樣的人留在王府,隻會壞了王府的風氣。
若不是今日劉管家來找她,他怕是也不知道此人竟還在王府。
顧清淺側頭看向霍清風,道:“清風,這劉管家當初還想打我二十大板來著,你說這樣的人還能繼續留在王府嗎?”
霍清風一聽這話,頓時眯起了眼睛,冰冷的眸子宛如刀劍般,直射向跪在地上的劉管家!
劉管家嚇得渾身直打哆嗦,此刻,他隻覺得屋子裏的溫度冰冷得可怕,即便不回頭他也知道王爺的臉色有多冷。
劉管家顫抖著身子連忙跪爬過去,朝顧清淺磕頭求饒,“王妃,奴才錯了,奴才有眼不識泰山,奴才不知道當日的那個丫鬟就是王妃您呐……”
劉管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知道,若是今日王妃不饒了他的話,他怕是就走不出王府了。
他當初那樣對待王妃,而如今王妃是王爺心尖兒上的人,試想,王爺會輕易放了他嗎?
“來人,將此人給本王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扔出王府!”霍清風一聲令下,門外立即衝進來兩個人,拖著劉管家就往外走,連求饒的機會都不肯給他。
劉管家被拖下去後,屋子裏才漸漸恢複了安靜,隻是那股寒意仍在。
這是第一次,顧清淺看到霍清風如此憤怒,想他是因為自己才這樣的,心裏一陣暖意。
劉管家的下場,隻能說他自作自受,顧清淺不會好心的為他求情,花嬤嬤亦是不會。
這樣的人早該趕出王府了!
花嬤嬤因顧清淺的信任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隻能朝著顧清淺拂身一拜,“老奴多謝王妃!”
“花嬤嬤,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息吧。”顧清淺伸手扶著花嬤嬤。
“王妃……”花嬤嬤抬頭看著顧清淺,欲言又止。
她想問她,為何沒有懷疑她?又為何不問她,那湯裏下了什麼藥?
顧清淺心知花嬤嬤想要和她說什麼,她拍了拍花嬤嬤的手背,示意她不用再說,“花嬤嬤,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這就夠了。”
花嬤嬤心裏的感動,已經無法言說。
下人們都退下後,屋子裏便隻剩下顧清淺與霍清風兩個人,顧清淺瞧著霍清風陰沉的臉色,便走過去摟著他的脖子,打著趣道:“怎麼,心疼了?”
霍清風看了看她,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中,用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說道:“淺淺,怎麼之前沒聽你說?”
他並不知道劉管家曾對她做的事,如今聽著心裏能不痛嗎?
他覺得,打四十大板還是輕的了。
顧清淺甜甜一笑,往他懷裏縮了縮,“如果我之前就和你說了,你會將劉管家趕出府嗎?”
她以為,劉管家早就不在王府了,卻沒想到霍清風讓他在王府逍遙了這麼久。
之所以以前不和他說,一來是因為她忘記了這個人,二來是他們的關係還不到這麼好的時候,想她即便是說了,他會像今天這樣憤怒嗎?
“淺淺,你不信我嗎?”霍清風的心裏隱隱有些疼。
他不知道,原來她當日在他的府上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那個時候的她,身子還很虛弱,卻還要被劉管家如此欺負,他真覺得隻是將劉管家打四十大板便宜他了。
“嗯?”顧清淺蹙了蹙眉,有些聽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淺淺,是我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在王府受了委屈。”霍清風心疼的抱緊了她。
顧清淺被他這斷斷續續的話給弄得有些懵,不過在明白他的心以後,也就沒有再問他什麼。
她知他此刻是心疼壞了。
顧清淺靠在他懷裏,不禁想起了過去的事情,“當初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了。現在想想,若是當初沒有發生這些事,我們還會不會像今天一樣走在一起?”
霍清風語氣堅定,“會的。”
顧清淺從他懷裏抬起頭來,看著他那一雙漆黑的眼睛,之前的憤怒和冷意如今早已消散,隻餘柔情。
“為什麼?”她問他。
她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堅定,難道他就沒有想過,他們有可能不會相遇嗎?
霍清風低眸,對上她的眼睛。
顧清淺眨巴著眼睛看他,等著他開口。
忽然間,她成了個好奇寶寶,什麼事都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等了半晌,她終是忍不住“噗嗤”一笑,猜到了他大概會說的話。
“你不要告訴我說,這是老天爺早就安排好的緣分吧?”顧清淺掩嘴笑了笑,“這個說法也太老套了,都過時了好嗎?”
“嗯?”霍清風捕捉到了她話裏的一個詞,“過時?”
顧清淺白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轉移話題。”
霍清風勾起唇角,兩手摟著她的腰,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一本正經道:“淺淺,我相信,我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顧清淺:……
這不還是老套的話嗎?隻是改了一下而已,她都懷疑他是不是盜用了她剛才說的
那些話。
不過,能從他的嘴裏聽到這些話已是很不容易了。
“清風,你的心裏以後真的就隻有我一個人嗎?”顧清淺也不知她為何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並不是不信他,而是有些不相信她自己。
“怎麼忽然問這個?”霍清風撫了撫她的發,“又在亂想什麼?”
顧清淺從他懷裏出來,“我是說真的,清風,回答我。”
霍清風見她如此認真,也不和她打趣了,他正了神色,兩手握住她的雙臂,與她對視,“淺淺,此生我的心裏隻有你一個,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
顧清淺輕扯嘴角,笑道:“我這人的眼睛裏容不得沙子,倘若你有一天負了我,我便會離開你,讓你找不到我。”
在說這話時,顧清淺的一雙水眸裏泛著點點的光,看似像是打趣的話,眼神裏卻透著認真。
“淺淺,我定不會負你。”
不知怎的,霍清風在看到顧清淺這樣的眼神時,心裏忽然間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好似,她在說這話時便要離開他了。
“淺淺,在沒有遇見你之前,我從未怕過什麼。現在,我最怕失去你。”霍清風將自己心底的話說給她聽,他不怕她聽了笑話,隻是想讓她知道,他對她而言有多重要。
他在沒有遇見她之前,對任何人都是冷漠的。
“情愛”兩個字與他而言,是遙不可及的,他甚至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動了情。
他以為,他的心是冷的,卻沒想到被她一點一點的融化。
“清風,以後有機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大海吧,帶著母妃。”
今晚上,顧清淺睡不著了,兩個人躺在床上,顧清淺就趴在霍清風懷裏一直和他說話。
霍清風則是耐心的聽著她說,當她說到要帶著母妃一起去看大海時,他頓了頓才說:“好。”
隻聽她又說:“若是我們能在海邊住下就好了,和母妃花嬤嬤她們一起生活的日子,該有多幸福啊!”
顧清淺想著那一天。
既然母妃在宮裏不快樂,那就將母妃接出宮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遠離這個傷心之地。
心已經傷了,留在這個地方隻會徒加傷感。
不過,等到這麼一天,要等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
皇宮。
顧清淺這次進宮看見淑妃,隻見淑妃比之前更瘦了。
花嬤嬤見到淑妃,忍不住心疼的落了淚。
顧清淺第一次見到花嬤嬤哭成這樣,想要上前安慰,卻被霍清風給攔著。
顧清淺轉頭看他,隻見他也是滿臉愁容。
自己母妃瘦成這樣,他能不心疼嗎?
忽然間,顧清淺覺得自己很是沒用,明明這個時候最需要安慰的人是他,可她卻在麵對他時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怕是,他心裏對自己父皇的不喜,因此又更深了一分吧?
太醫說,淑妃這些年的身子一直很差,即便是進補也沒什麼用。
心病,吃藥也隻是治標不治本。
有些事,花嬤嬤到底沒有和顧清淺說,就像是淑妃被皇上當成了誰的替身?
有些話,顧清淺知道,即便是她問花嬤嬤,花嬤嬤也不會說的。
她本是要去永壽宮找太後,想著興許能從太後那裏知道些什麼,但,知道了又如何?
“快去請太醫。”霍清風冷冷地吩咐了一聲。
“是。”宮人正要欠身離去,隻聽淑妃開了口,“風兒不必擔心,本宮沒事。”
淑妃心兒子擔心自己,便出聲安慰。
她的身子她很清楚,這些年一直都是這個樣。
她的風兒麵上雖冷,可心裏到底是暖的。
這些年,霍清風對淑妃的關懷,是支撐著淑妃在宮裏活下去的希望。
“母妃……”霍清風到底不放心,如今母妃瘦成這樣,他如何放心?
淑妃笑了笑,卻笑的讓人很是心疼,“本宮沒事。”
顧清淺看了一眼霍清風,見他眼底盡是擔憂,便上前一步,道:“母妃,您還是讓太醫看看吧,不然清風不放心。”
淑妃之所以在短短時日內瘦成這樣,怕是因為身邊沒了個說話的人吧?
花嬤嬤在淑妃身邊待了這麼久,忽然間離開,到底有些不習慣。
淑妃心裏本就有個結,更是需要有人陪在身邊說說話的,不然這心裏的結就會越來越大。
花嬤嬤也在一旁勸道:“是啊娘娘,還是讓太醫給您瞧瞧吧,別讓王爺擔心。”
淑妃看了看花嬤嬤,“花嬤嬤,本宮的身子本宮還不知道嗎?如今看不看都是一樣的。”
即便是看了又如何,難道看了,那個人就會來看她嗎?心裏就會有一分她的位子嗎?
都這麼多年了,他若是心裏有她,也不會不來了。
想到這兒,淑妃心裏又是狠狠一疼。
這麼多年了,她到底還在想什麼?又在盼望著什麼?
她到底隻是那個女子的替身不是嗎?
從始至終,她都逃不了“替身”二字。
他的心裏,也從未有過她。
正如淑妃所說,這太醫看不看都是一樣的,隻因淑妃的病是在心裏,太醫也隻能開幾副調養身子的藥。
這些年來,淑妃早已經習慣了。
與她而言,吃醋吃藥,看不看太醫都已經不重要了。
若不是還有霍清風,淑妃也不知待在這皇宮裏還有什麼樣的意義了。
霍清風到底沒由著自己母妃,讓人去請了太醫來。
太醫為淑妃把了脈,麵色有些不大好,他拎著藥箱站起身。看了一眼霍清風,拱手道:“王爺,淑妃娘娘的病再於心,臣的藥對淑妃娘娘怕是已無用處。”
太醫滿臉愁容,在這深宮裏,前前後後不知有多少女人像淑妃這樣了。
對比,宮裏的人早已習慣。
皇上寵誰,冷落了誰,那都是皇上說了算,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後左右的。
在這後宮中,失寵的妃子有很多。
太醫走後,花嬤嬤扶著淑妃從床榻上下來。
淑妃笑道:“你看,本宮都說了看不看太醫都是一樣的,你還不信,本宮早就知道太醫會這般說了。”
淑妃說話時的語氣輕鬆,但身邊的人都能夠聽得出,她心裏的寒意。
要說淑妃有沒有怪過皇上,是有的。
隻是她隻是他的妃子,又怎敢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