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宜早已經習慣了顧清淺的冷漠態度,並不以為意輕笑道:“姐姐,妹妹就要嫁給太子爺了,姐姐不該恭喜妹妹嗎?”
聞言,顧清淺輕挑了挑眉。
這是,攀上了太子爺,所以來向她炫耀了?
“姐姐,想不到妹妹竟能有幸與姐姐在同一天出嫁。”顧相宜見她不說話,便又開了口,“妹妹雖是嫁給太子爺做側妃,可太子爺待妹妹極好,不知,這是不是沾了姐姐的光?”
言下之意就是,顧清淺雖是嫁給煊王做正妃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要和她這個做太子側妃的在同一天出嫁?
這當中的嘲笑之意,甚為明顯!
正妃是妻,側妃是妾,顧清淺也不過如此。
顧相宜以為,顧清淺在聽了這些話後臉色會變得難看,卻不想,她卻勾唇笑了,“你這是在高看我,還是小看了你自己?”
顧相宜臉上的表情一僵,忽然間覺得她這是在自取其辱了。
“婚禮,走的隻是一個形式,我這人向來不喜歡繁瑣,形式什麼的過一過表麵就好。穿上嫁衣,與心愛的人拜了天地,也就夠了。”顧清淺的這番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特別是“心愛的人”幾個字,生生戳痛了顧相宜的心,可她卻將這份痛意強忍著,不露與表麵。
她絕不能在她麵前認輸,不能讓她再看到她狼狽的一麵!
顧相宜勉強擠出一抹笑來,“姐姐,妹妹承認,妹妹的確羨慕你能有這麼好的命。不過,你難道就一點兒私心都沒有嗎?”
顧相宜定定地看著顧清淺,身為一個女人,她就不信,顧清淺沒有私心。
顧清淺攏了攏衣袖,毫不在意道:“顧相宜,你以為世間的女子都像你一樣嗎?身為姐姐,我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從嫡女跌回到庶女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顧相宜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她最不願有人提起這事了,可偏偏,顧清淺卻要揭開她的傷疤,在上麵撒鹽。
顧清淺睨了她一眼,繼續道:“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自己作怪得了誰?如今的路,是你自己選的,過得好與不好都和旁人無關,人家又看不到抓不到的。”
顧清淺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生生刺痛了顧相宜的眼睛。
若不是為了算計她,她會在大街上給她下跪嗎?
本以為,那一天可以徹底毀了她,讓煊王覺得她髒而拋棄她。沒想到,卻將自己給搭了進去。
今日她側妃的身份,還是下了不少功夫,在太子爺麵前卑尊屈膝才換來的。
隻這麼想,顧相宜的心裏便越發恨,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陷進肉裏也未曾覺得疼。
顧清淺拍了拍顧相宜的肩,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對了,聽說太子府裏有不少側妃與侍妾,你在想著要對付我的時候,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說完,顧清淺鬆了手,抬腳就走,卻在腳剛邁出去時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看著顧相宜,“我想,柳側妃應該很歡迎你。想必日後你在太子府,她一定會好好關照你的。”
一提到這位柳側妃,顧相宜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柳明月的厲害她是見識過的,這個女人瘋起來可以什麼都不顧了。
想到當初,她將自己打成了豬頭,心裏就一陣後怕。
她怎麼能因為一時的嫉妒,就將這個可怕的女人給忘了呢?
她以為,隻要有太子爺護著就夠了,可現在來看,太子爺就算護得了她一時也護不了她一世。
顧相宜並不知道,在她那天晚上給霍天依送信時,她就已然成了太子府裏眾位妃子的靶心。
顧清淺走的時候,丟給顧相宜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你難道就一點兒也不想知道,我為何不受你牽製了嗎?”顧相宜猛然轉身,對著顧清淺的背影道。
顧清淺停住腳步,不緊不慢的轉過身,看著顧相宜,“你的毒解了唄!”
說起這事顧相宜就來氣,她竟然被顧清淺給耍了這麼久才知道,原來她之前吃的根本就不是毒藥!
可她卻傻傻的,信了她的話,讓她看了這麼久的笑話。
顧清淺兩手一攤,“我早就知道,你是不老實的,遲早會告訴你娘。旁的人看不出你是否真的中毒了,可你們身邊的那個暗衛卻很厲害。”
顧清淺對此事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就知道,顧相宜不會一直這麼乖的。
再者,袁思瑤也不會放棄,定是會問到底的。
“你早就知道了?”顧相宜一愣,沒想到顧清淺竟然早就知道了,這簡直出人意料。
顧清淺聳了聳肩,“知道我給你吃的解藥是什麼嗎?”
顧相宜的臉色變了變,傻傻地問出聲:“是什麼?”
顧清淺忽然勾唇,笑的得意,“是糖。”
顧清淺的話,險些沒讓顧相宜吐出一口老血來!
她竟然給她吃的是糖?當真是騙三歲小孩呢?
顧清淺看著顧相宜猶如吃了大便一樣的臉色,滿意的點了點頭,揮了揮衣袖轉身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顧相宜站在原地,心裏那叫一個氣啊!
於是,顧相宜晚上去找霍天依尋求安慰去了,並且向霍天依要了個保證。
霍天依答應她,會守護好她時,她那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她是害怕太子爺會拋棄了她的,她不願成為太子府裏那些被冷落的妃子,那樣的結局,不是她想要的。
“太子爺,相宜將自己的一顆心都給了您,您可要好好揣在懷裏護著呀!”顧相宜靠在霍天依的懷裏撒嬌,嬌滴滴的聲音甚是討人喜歡。
“放心,本太子一定會對你好的。”霍天依好聲哄著顧相宜,可這樣的話,他已不知對多少女子說過了,最後,都沒有一個能實現的。
與他而言,女人如衣服,穿多了就要換。
……
大婚將至,將軍府裏有兩位小姐要出嫁,自是忙的不可開交。
這天,太後送來嫁衣,也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太後是真的將顧清淺視為自己的親孫女一般來對待,所以這嫁衣上的花紋,都是用金絲線繡上去的。
嫁衣上的鳳,宛如要跳出來一般,栩栩如生。
夏清荷為顧清淺的嫁衣還未做好,如今看來,也用不著了。
她讓人做的嫁衣,哪兒有太後送來的好?
太後的心意,顧清淺隻能領下了,而母親為她做的那身嫁衣,她讓人改了改,留就第二日向長輩敬茶的時候穿。
轉眼,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天還未亮,顧清淺就被人叫了起來,開始梳妝打扮。
她整個人都還沒有睡醒,穿著一身醒目的紅色嫁衣坐在床頭,就這麼看在床柱上,一個勁兒的打著哈欠。
若不是母親說,不能睡著,她也不會如此。
沒想到規矩會這麼多,早知道,她就一切從簡了。
困意襲來,顧清淺忍得實在是難受,幹脆讓永杏扶著在屋子裏來回的走,可走著走著,她的身子就靠在了永杏身上,到底還是睡了過去。
夏清荷雖無奈,卻又心疼,隻好讓她再睡一會兒。
比起顧清淺,霍清風則是精神得很,這麼好的日子,他自是高興得睡不著。
吉時到,霍清風帶著人早已在門口等候,顧清淺由永杏扶著走了出去。
一身華麗的鳳冠霞帔,甚是耀眼。
顧清淺被帶去了大廳,永杏扶著她,小心翼翼的跪在了地上。
顧清淺跪在父母麵前,磕了個頭,“爹,娘。”
“誒!”顧蘇城與夏清荷皆是應了聲。
顧清淺站起身來,抱了抱母親,“娘,清淺會經常回來看您和爹爹的。”
夏清荷拍了拍顧清淺的背,“好。”
顧清淺鬆開母親,又抱了抱父親,叮囑著:“爹,要照顧好身體,記住別熬夜了。”
“好。”顧蘇城身為男人,卻還是在這一刻眼睛泛起了酸意,想不到,他的淺兒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夏清荷上前兩步,拍了拍他的肩,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女兒麵前失態了。
顧蘇城擦了擦眼角的淚,笑了笑,握著女兒的手,帶到霍清風身邊,親自將女兒的手交給霍清風,不舍道:“王爺,淺兒今後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
“父親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淺淺的。”霍清風鄭重道。
這一聲“父親”,讓顧蘇城聽著很是喜歡。
“好了,時候不早了,清淺該出門了。”夏清荷走上前,將顧清淺頭上的紅蓋頭放下,跟隨著隊伍出了將軍府的大門。
顧清淺由霍清風牽著上了大紅的馬車,待霍清風一個翻身上馬之後,迎親的隊伍便在鞭炮聲中漸漸遠去。
迎親的隊伍聲勢浩大,又是煊王成親,引得城中百姓紛紛前來湊熱鬧。
馬車裏,紅蓋頭下的人實在覺得悶,便掀起蓋頭來,嚇得一旁的永杏急忙將蓋頭又放了下來,“小姐,蓋頭不能掀,要等王爺親自掀蓋頭才行。”
“哦。”顧清淺隻好應了聲。
隊伍中,丫鬟拎著籃子,往人群中撒喜糖。
小孩子都開心的喊著:“撒糖了!”
紅蓋頭下,顧清淺聽著外麵的聲音,難掩心中喜悅之情,笑了。
糖撒了一路,百姓也跟了一路,都想要見一見煊王妃的真容。
煊王府外,張燈結彩,紅綢高掛,數百米紅毯鋪滿長街。
大紅馬車緩緩停在王府門口,喜婆葉朔趕緊搬了凳子放在馬車前,隨即對著霍清風道:“王爺請踢車門。”
霍清風走過去,抬腳踢了踢車門,隨後掀開簾子,對馬車裏一身喜服的顧清淺伸出手,“淺淺。”
聞言,顧清淺抬手放在他手心裏,他笑著一握,牽著她的手從馬車裏出來。不等她反應,他便彎下腰,將她打橫抱在懷裏。
眾人皆是一聲驚呼,王爺太有愛了有木有!
因霍清風的動作,引得顧清淺頭上的鳳冠一陣搖晃,發出清脆的響聲來。
顧清淺不自然的紅著一張臉,摟著霍清風的脖子。
霍清風低頭看了眼懷裏的人兒,臉上盡是燦爛的笑。他抱著她,跨過了火盆才將她放下。
“王爺,王妃。”葉朔遞來喜綢,一人牽著一端,朝王府裏走去。
前院,大廳。
顧清淺牽著喜綢進門時,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頭上的紅蓋頭,竟讓她腳下一絆,身子便踉蹌的往前麵倒去。
眾人見狀,皆是被嚇了一跳!
太後急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要去扶,就見已經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顧清淺。
“淺淺,沒事吧?”霍清風關心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顧清淺輕輕搖頭,隨即站直了身子,長長的吐了口氣。若不是蓋著蓋頭,她怕是就要刨個地洞鑽進去了。
怕是沒有哪個新娘子,會像她這麼冒失吧?
怎麼辦,好丟人呀!
顧清淺穩了穩心神,和霍清風走到正堂前停下,葉朔便在一旁高喊。
“一拜天地。”
顧清淺與霍清風轉身,拜了拜天地。
“二拜高堂。”
顧清淺與霍清風又對著坐在正堂上的太後和淑妃拜了拜。
太後看著眼前這對很是登對的人,笑得合不攏嘴,“好,好!”
“夫妻對拜。”
紅蓋頭下的顧清淺抿唇一笑,慢慢轉身,正要對拜,卻不想頭剛低下去就和霍清風碰到了頭。
顧清淺一個吃痛,剛要抬手去揉,一隻溫熱的大手比她快了一步。
眾人瞧著王爺如此心疼王妃,都很是羨慕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
太後在一旁偷笑。
夜晚,煊王府裏炮竹騰空,絢麗的色彩照亮了整座鄰城。
喜宴散去,煊王府裏逐漸安靜下來,搖曳的紅燭照在新房裏,顯得屋子裏喜氣洋洋。
燭光下,一抹纖細的紅色倩影端坐在床邊。
“吱呀”一聲,木門被人推開,一襲大紅喜服的霍清風抬腳走了進來。
下人退去,屋門被人關上,喜房裏便隻剩下顧清淺和霍清風兩個人。
腳步聲近,顧清淺下意識的攥緊了衣角,手心裏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顧清淺不由在心裏鄙夷了自己一番,明明兩個人在婚前就把不該做的事情做了,如此親密無間,她為嘛還會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