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是想吃,那就買些來吃吧。”顧相宜極為善解人意道。
顧清淺點頭。
走到賣臭豆腐的小攤前,買了幾塊臭豆腐,就這麼將袋子抱在懷裏,朝顧相宜走去。
還沒走進,就見顧相宜滿臉嫌棄的樣子了。
顧清淺勾唇一笑,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顧相宜從小就被袁思瑤嬌養慣了,自是沒吃過路邊這些東西的。
顧清淺生怕顧相宜聞不到臭豆腐的味道,還挑著一塊臭豆腐,邊吃邊走。
明明顧相宜已經用手帕掩著鼻子了,可顧清淺卻刻意裝作大方,挑著一塊臭豆腐遞了過去,“妹妹,這臭豆腐可好吃了,你嚐嚐。”
顧相宜慌忙別過頭,掩著鼻子道:“多謝姐姐好意,可我不喜歡吃臭豆腐。”
顧清淺不罷休,顧相宜往哪兒偏頭她就拿著臭豆腐湊過去,“你別聞著它臭,吃起來很好吃的!”
顧相宜光是聞著臭豆腐的味道就要吐了,想要發飆卻不敢發,生怕惹怒了這位主。
可若是讓她吃這臭東西,還不如要了她的命呢!
顧相宜扯了扯嘴角,明顯已經笑不出來了,“姐姐,我還是不吃了吧……”
顧清淺眼睛一眯。
那副樣子,好似在說,“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顧相宜就快忍到極限了。
猶豫了半晌,顧相宜才慢慢地抬起手來,將那塊臭豆腐給接了過來。
她知道,若是她今日不吃了這塊臭豆腐的話,顧清淺是不會給她解藥的。
幹脆忍了!
顧清淺變臉比顧相宜還快,見顧相宜接過了那塊臭豆腐,顧清淺立馬咧嘴笑了,“這才對嘛,你不嚐嚐怎麼知道它好不好吃。”
“是。”顧相宜的聲音細小的好似蒼蠅一般,天知道她吃這塊臭豆腐需要多大的勇氣。
顧相宜咽了口口水,幾乎是憋著氣,小小的咬了一口臭豆腐,可哪怕是一小口,顧相宜吃了以後臉色立馬就變了!
她將臭豆腐扔了,直接彎腰幹嘔起來,“嘔……”
顧相宜這麼一幹嘔,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顧清淺也不解釋,而是走到顧相宜身邊,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在眾人麵前裝裝樣子,“哎呀,怎麼回事啊?吃個東西就幹嘔成這樣,要不要去找個大夫瞧瞧?”
顧相宜立馬搖頭,繼續幹嘔著。
這麼一來,倒是更加讓人誤會了。
顧清淺往這些人身上看了一眼,繼續添油加醋道:“妹妹,這事你娘知道嗎?”
顧清淺指的是,顧相宜吃臭豆腐會幹嘔一事。
顧相宜搖頭。
顧清淺再次往那些人身上看了一眼,見有人開始對顧相宜指指點點了,滿意地勾了勾唇。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顧相宜吃臭豆腐會吐一事,她並不知情,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顧相宜足足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隻見她的麵色有些白。
顧清淺扶著她起來,很是貼心的拍著她的後背,問道:“怎麼樣?可好些了?”
顧相宜張了張嘴,剛想要開口說話,卻在聞到顧清淺懷裏抱著的臭豆腐時,又幹嘔了幾下。
顧清淺隻好將臭豆腐給扔了。
沒想到顧相宜會如此金貴,臭豆腐罷了,至於這麼誇張嗎?
“咱們回家。”顧清淺攙扶著顧相宜,往將軍府的方向走。
顧相宜的臉色有些差,也就沒注意路人對她別有深意的目光。
回了將軍府,袁思瑤正好瞧見臉色有些蒼白的顧相宜,再去看顧清淺時,眼眸裏劃過一起狠戾。
“這是怎麼回事?”袁思瑤的話語裏,帶著明顯的責備之意,且在說這話時,是看著顧清淺的。
顧清淺聳了聳肩,“大娘看著我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大娘以為是我將妹妹害成這副模樣的?”
害顧相宜成這樣的,是她自己好嗎?
都是心裏在作祟。
“相宜今日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和你一起回來就成這樣了,顧清淺,你還敢說此事與你無關嗎?”袁思瑤瞪著顧清淺,恨不得將她的皮給扒了。
顧清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嗬嗬,她好怕。
“我是在回來的路上遇見妹妹的,大娘若是不信,大可問問妹妹。你問她,我有害她嗎?”顧清淺將目光落在顧相宜的後背上,隻這麼一句話,就讓顧相宜立馬開了口,“娘,不是她。”
袁思瑤看著顧相宜的臉色,並不相信她的話,可女兒不願多說,她也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對著身邊的下人說道:“還不快去請大夫?”
“大娘可是需要我將妹妹送回去?”顧清淺口頭上客氣了一句,倒不是真心想要送顧相宜回去。
她才不想和這對母親多待。
“不必了。”袁思瑤直接拒絕了她的假好心,倒也隨了顧清淺的意。
顧清淺可不是什麼老好人,袁思瑤都發話了,她便轉身走了。
算起來,還是她虧了,可惜了那些臭豆腐。
晚上,聽說大夫給顧相宜瞧了病以後,顧相宜就一直在床上躺著。
顧清淺聽聞此事,隻覺得顧相宜未免也太嬌氣了。
夏清荷在一旁也沒說什麼。
天色已晚,顧清淺陪著夏清荷在大廳裏坐了一會兒後便回房去睡了。
躺下床上,顧清淺靜靜地看著房梁,卻怎麼也睡不著。
也不知,霍清風此次進宮怎麼樣了?
隱隱的,顧清淺總覺得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歎了口氣,顧清淺披了件衣服,直接推門出去了。
“小姐這麼晚了是要出門嗎?可是要屬下跟著?”
顧清淺剛走到梅棠閣的院門,兩個霍清風的手下便開了口。
顧清淺看向他們二人,搖了搖頭,“不必了,我隻是睡不著,想要出來走走。放心,這兒是在將軍府,不會出什麼事的。”
兩個人見顧清淺這般說了,也不敢再多言。
夜裏的風有些涼,顧清淺出了梅棠閣便漫無目的的走著,雖說大夥兒都睡了,可府裏的每一處角落都亮著燈。
顧清淺走在這些昏黃的光底下,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長廊底下,顧清淺走得有些累了,便坐在了一旁的長椅上。
這時,有風吹過,似有女人的哭聲傳進耳朵裏。
顧清淺一愣,便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卻見不遠處的假山旁邊,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誰!誰在那兒!”顧清淺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她低喝了一聲,然後慢慢地朝著那團黑乎乎的東西走過去。
大晚上的,怎麼會有人躲在這裏哭?
假山旁邊的人明顯被這一聲低喝給嚇了一跳,似是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身子不由顫了顫。
顧清淺察覺到了這一點,眼睛一眯,隨手撿起地上的樹枝,警惕的走了過去。
“說,你是誰?為何大半夜的在這裏哭?”顧清淺用樹枝架在那人身上,隨後,那人便緩緩抬起了頭。
借著不太明的光線,顧清淺認出了這個人,赫然是袁思瑤身邊的丫鬟,紅夕。
“是你?”顧清淺扔下樹枝,將紅夕從地上給扶了起來,“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裏哭?是不是大娘又打你了?”
紅夕的身子抽噎了幾下,才點了點頭,隨即,紅夕便又跪了下來,“大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該在大晚上躲在這裏哭,嚇到了大小姐,還請大小姐責罰!”
說著,紅夕便將身子埋在了地上。
顧清淺看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這才多久沒見,想不到紅夕就變成這樣了。
隻能說,她跟在袁思瑤身邊的確受了不少罪。
“快起來吧。”顧清淺上前,親自將紅夕給扶了起來,因不小心碰到了紅夕身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了口氣。
顧清淺手上的力度放小了些,帶著紅夕到長廊底下坐著。
“讓我看看。”顧清淺握著紅夕的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掀開衣袖,隻見對方的胳膊上,已經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好似鞭子打的。
一些傷口早已經結了疤,還有一些新的傷口,血已經幹了,敷在傷口上,看著觸目驚心。
“走吧,去我那兒,我給你上藥。”顧清淺也不顧對方是否會拒絕,直接牽著她就往梅棠閣走。
清理了傷口,又上了藥,顧清淺本來是想用紗布包上的,可紅夕怕回去後會被袁思瑤發現,給拒絕了。
顧清淺隻好隨了她。
“你晚上沒吃什麼東西吧?”顧清淺將藥放進藥箱裏,她看著紅夕的麵色,就知道了。
紅夕垂著頭,沒有說話。
“在這兒等著,我很快回來。”顧清淺說著,便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功夫,端了一碗麵回來。
“吃吧,我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若是不好吃,你也要給我個臉麵才行啊!”顧清淺語氣輕鬆,是為了緩和氣氛。
紅夕低頭,看著桌上的那碗麵,心裏一陣感動,“大小姐,您對下人可真好!”
府裏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待下人極好,讓很多人都羨慕不已。更是有人想要到大小姐身邊來做事,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
顧清淺笑了笑,“快嚐嚐。”
紅夕點頭,雙手捧著那碗麵便吃了一口,她是真的餓壞了。
眼下,哪怕隻是一個白饅頭,對她來說也比那些山珍海味好吃。
“慢點兒吃,不夠的話我再去給你煮。”瞧著紅夕狼吞虎咽的模樣,顧清淺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隻怕,不止是餓了一頓飯這麼簡單。
紅夕正吃著麵,來不及說話,等一碗麵下肚後,吃飽了,顧清淺才問她:“紅夕,你告訴我,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紅夕的眼睛一下子垂了下來,忍不住又要哭,“不瞞大小姐,奴婢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餓了就隻是喝水……”
顧清淺聽著,蹙起了眉,心裏有著說不出的心疼。
她倒了杯熱茶遞給紅夕,“以後餓了就來找我。”
紅夕小心翼翼的將那杯茶給接過來,眸中含淚的望著顧清淺,“大小姐。”
顧清淺微微勾唇一笑,伸手撫了撫紅夕額前有些淩亂的發梢,“你家裏可還有什麼別的人?”
紅夕搖頭,“奴婢家裏,隻有奴婢一人。”
“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顧清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若有什麼委屈,大可來向我說。”
紅夕心裏一動,不由瞪大了眼睛,“大小姐,您,您不嫌棄奴婢嗎?”
顧清淺笑道:“我為什麼要嫌棄你?”
紅夕低頭,看著手中的那杯熱茶。
此刻,暖熱的又何止是她那雙冰涼的手,還有她的心。
“大小姐,奴婢願意為您做牛做牛,以此來報答您的恩情。”紅夕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給顧清淺重重的磕了個頭。
顧清淺上前將她扶起,“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吧。”
“大小姐,奴婢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顧清淺目光深邃,“你當真願意為我做事?”
“是。”
“好。”顧清淺勾起了唇角,“我需要你,仔細伺候著大娘,你可懂?”
紅夕仔細斟酌了一番顧清淺話裏的意思,然後屈身道:“大小姐,奴婢懂了。”
顧清淺滿意的點頭,有些話,沒必要說得太明白。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顧清淺說著,從藥箱裏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遞給紅夕,“記住了,這藥你每天晚上都擦一次。”
紅夕握著那個小瓷瓶,隻覺得有千斤重,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又要哭。
“大小姐……”
“好了,女孩子的眼淚是很珍貴的,可不能讓人看見了。”顧清淺從袖子裏抽出手帕,為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紅夕一愣,急忙往後退了一步,頗為惶恐道:“大小姐乃是千金之軀,這怎麼使得?”
看著她這般,顧清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站在梅棠閣的院門處,顧清淺看著那抹身影漸漸從視線中消失,抬起頭,往將軍府的上空看去。
如今,能不能夠抓到那個人,就要看紅夕給的消息準不準了。
顧清淺的眸子微微眯起。
這個人,留在袁思瑤身邊始終是個禍害,決不能留!
既然要斬草,就得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