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追風從外麵進來,先後向顧蘇城幾人行禮,這才看向顧清淺,輕點了點頭。
“老爺,此人的身份小的已經查到,他並非是什麼書生,隻是識得幾個字,倒恭桶的。而他家中並未有什麼母親,從小就是個孤兒,後被城裏倒恭桶的劉老頭收留。”追風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出,“這一年裏,此人根本就沒有和小姐見過麵。”
種種事跡,都說明男子是在說謊!
顧蘇城一聽這話,立即下令,“來人,將他帶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竟敢汙蔑我的女兒,實在是膽大!”
這口氣,顧蘇城是非出不可,當真以為他這個將軍的女兒是好欺負的嗎?
“爹爹,我想這件事的背後,還有一個人。”顧清淺上前一步,說這話時,有意看向了袁思瑤。
顧蘇城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顧清淺所言不差,男子不過是一個倒恭桶的人,不可能有膽量敢到將軍府來鬧事,這背後,定是有人給了他什麼好處!
“慢著。”顧蘇城一抬手,那兩個架著男子的家丁便立即停下腳來,隻是手未鬆,生怕男子趁機而逃。
“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顧蘇城淩厲的眸子看向男子,臉色陰沉得厲害。
男子被顧蘇城這麼一喝,嚇壞了,他極為小心的,偷看了袁思瑤一眼,卻見袁思瑤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於是男子咽了口口水,道:“並未有人讓我這麼做,是我喜歡上了小姐,所以,想要攀附上小姐……”
謊言被揭穿,男子已然不敢再強撐下去,可他卻又不能說出實情,不然,那一千兩銀子可就真的沒了。
他很聰明的將這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是因他喜歡上了顧清淺,才壯著膽來將軍府的,而他這麼做,隻是為了能夠攀附上顧清淺。
應了袁思瑤的那句話,就是他想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放肆!將軍府的大小姐豈是你敢覬覦的?將他帶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再扔出將軍府!”袁思瑤不等男子再開口,直接對那兩個家丁下令。
顧清淺也沒攔著,即便是男子說出背後的人又如何?父親到底不會拿袁思瑤怎麼樣,就像是之前,父親和她說的一樣,袁思瑤是不能夠招惹的。
明麵上不能與她鬥,那麼暗地裏總可以吧?
男子被人帶下去後,將軍府裏便傳來板子落在身上的聲音,以及男子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屋子裏一片寂靜,誰都沒有說話。
顧清淺隻是坐在椅子上,悠閑自在的端著杯茶喝,她心裏得意,也樂壞了。
這次,袁思瑤是打著主意要將她趕出將軍府的,並且要讓她名譽掃地,以後無論去哪兒都會遭人指指點點,如同過街老鼠一般。
如果時局真的成了這樣,那她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
不得不說,袁思瑤的這把算盤打得不錯,可惜,到底還是算錯了一個數。
看著天衣無縫,卻正是漏洞所在,袁思瑤萬萬沒有想到的這一點,反倒是給了她機會。
眼下,看到袁思瑤吃癟的樣子,顧清淺差點就忍不住要捧腹大笑了。
一路舟車勞頓,回到梅棠閣夏清荷就回屋休息了,顧清淺還坐在大廳裏,端著一碗銀耳蓮子湯喝。
天漸漸熱了,喝一碗涼了的銀耳蓮子湯可當真是舒服!
“追風,這件事你辦得很好,不過,我還需要你繼續跟著那個人。”顧清淺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銀耳蓮子湯,對此事,也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追風愣了愣,有些不解道:“小姐不是知道這背後是誰在使壞了嗎?為何還要跟著那個人?”
顧清淺拿著勺子的手一頓,抬起頭看向對麵的椅子,追風蹙了蹙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顧清淺的對麵,空空如也。
半晌,顧清淺才開口,“不讓人跟著,怎麼知道,那個人什麼時候去和他見麵?有些話,我總要親口和她說的。府裏,到底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方。”
追風想了想,這才明白了顧清淺的用意,卻又想起什麼來,再次蹙起了眉頭,“那個人,會親自去嗎?”
顧清淺聽著這話,忽然就勾唇笑了,“會,這才像她做的事。等著吧,到了晚上,我們一起去看看。”
追風不再多問,拱手應了聲是,轉身出去了。
一個下午,顧清淺都坐在大廳裏,磕著瓜子喝茶,好不悠閑。
如今有父親在,袁思瑤哪怕有算盤也不敢輕舉妄動,且不說,她派來的人身手了得,幾乎屋子裏的東西全被碰過了,最後卻不動聲色的拿走了她後來讓人做的玉簪。
她這個人,有個毛病,特別喜歡的東西就會買兩個一模一樣的,而這支玉簪恰好是她特別喜歡的。
這些首飾裏所刻的字,都是後來她讓人給刻上的,就是擔心某天袁思瑤會偷了她的首飾,沒想到這提防,還真就提防到點兒上了。
好巧不巧,這支新做好的玉簪上,忘了刻字,一開始她也沒在意,反正是仿的,丟了就丟了。
可沒想到袁思瑤運氣不好,偏偏拿了這支玉簪,而另外一支刻了字的,被她戴了之後,晚上忘了摘下,直接就放在枕頭底下了。
也幸好那人沒動枕頭,這才逃了一劫。
晚飯,顧清淺與夏清荷二人去了前院,飯桌上,袁思瑤殷勤的給顧清淺夾菜吃,無不獻好。
“哎喲!”顧清淺碗裏的菜都快被堆滿了,可她並不想吃袁思瑤夾的菜,於是假裝手一滑,碗便掉在了地上。
頃刻間,碗碎成了兩半,飯菜也就自然灑了一地,不能吃了。
袁思瑤臉上的笑容一僵,可到底有顧蘇城在,她隻能裝好人。
“快給大小姐再拿副碗筷來。”
顧清淺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立即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來,“大娘夾的菜,清淺一口都沒有吃到。”
可真就像是沒能吃到袁思瑤夾的菜,失落的抽泣了幾下,眼角硬生生的擠出幾滴淚來。
顧蘇城見她這樣,實在是心疼壞了。
“淺兒,沒事啊,你大娘不會怪罪你的。”顧蘇城急忙出聲安撫,說出來的話比往日裏還要溫柔。
顧相宜嫉妒得差點沒將手裏的筷子給扔了,她憤恨地瞪了顧清淺一眼,憑什麼顧清淺就能夠得到父親的如此寵愛,而她卻不可以?
哪怕犯了錯,父親也隻是罰她,卻始終舍不得罰顧清淺,未免太偏心了!
憑什麼,都是父親的孩子,身體裏都流著父親的血,可父親卻如此偏心?
顧相宜越想,就是不服氣,還是袁思瑤看出了她的心思,急忙在桌底下握住了她手,偷偷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收斂好自己的小性子。
顧蘇城最不喜歡的就是爭風吃醋了,所以,她為了在顧蘇城麵前有個好形象,百般的對顧清淺母女好。
不過這次顧蘇城回來,在將軍府裏待的時日有些長了,讓袁思瑤忍不住問道:“老爺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顧清淺一頓,她自然知道袁思瑤這麼問的意思,顯然是等不及了。
顧蘇城卻一臉不知情的模樣,隻說道:“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這次回來,我打算多待上一些時日,不過也要等皇城那邊的消息。”
袁思瑤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夾了塊排骨放在顧蘇城的碗裏,笑道:“那老爺就趁著還在家裏,好生休息。”
顧蘇城笑著點了下頭,隻夾菜吃,沒再說什麼。
晚飯後,顧清淺與母親回了梅棠閣,大概入了亥時,追風回來了。
“可是有動靜了?”顧清淺待在房間裏,一直在等追風的消息,隻因追風穿了身黑衣,所以在夜色裏,沒人能察覺到他。
“是。”追風站在暗處,答道。
“好,咱們走。”說罷,顧清淺直接推開門往外走,這個時間,大夥兒都睡了,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
顧清淺隨著追風,從後院兒裏出去,在外麵七彎八繞之後,來到了一個城郊外。
夜色底下,顧清淺與追風躲在草叢裏,樹底下亮著昏暗的燈,顧清淺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三個人的背影。
其中兩個人是袁思瑤和那男子,另外一個人,見他身形高大,身穿了一件黑色鬥篷站在袁思瑤身後,渾身散發著一股神秘,想來是保護袁思瑤的人。
顧清淺仔細打量著那個男人,不由眯起了眼睛,這個人的背影,怎麼看著有積分眼熟?似是在哪裏見過?
顧清淺細想了一番,一時半會兒卻想不出是在哪裏見過。
眼下,袁思瑤拿出一袋銀子遞給男子,顧清淺眼睛一眯,一個閃身之後便來到了袁思瑤身後。
“我就知道是你。”
袁思瑤聽到這個聲音,勾了勾唇角,似是早就知道顧清淺會跟過來一般。
她慢慢轉過身,冷笑著,“怎麼,你知道又如何?難不成,你要告到你父親那裏,讓你父親休了我不成?”
“不敢不敢,你這麼大派頭,誰能休得動你?我來,隻不過是想來看你的笑話罷了。”說著,顧清淺便掩嘴,誇張的笑了。
“顧清淺,沒想到你還留了一手,可當真是我小瞧了你。”如今隻有顧清淺和袁思瑤他們在,袁思瑤也不需要繼續偽裝了,直接露出了真麵目。
想起這件事的失敗,袁思瑤就很是生氣,她百般算計,沒想到卻還是百密一疏。
“嗬嗬,這隻能說,連老天都在幫我。就像你當初將我打得奄奄一息扔到郊外,我還是活著回來了。說起來,今日之事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幫我徹底除了這謠言。”顧清淺抱著胳膊,挑眉一笑。
“顧清淺,我一直好奇,你怎會有兩支一模一樣的玉簪?”袁思瑤實在是對這件事好奇得厲害,她想了一天,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若說顧清淺早有準備,未免也太神奇了,畢竟這件事,是他們去了皇城之後才開始有所行動的。
顧清淺一路都和他們在一起,又如何得知?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
袁思瑤越是想知道,她就偏不告訴她,即便是袁思瑤不想知道,她也不會說。
袁思瑤沒想到顧清淺會是這個態度,眼睛一眯,越發憤恨的瞪著她,“顧清淺,我不相信你能如此好命,我告訴你,你別得意得太早!”
顧清淺噗嗤一下就笑了,這大概是她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吧?
“袁思瑤,人在做天在看,壞人落敗,我自然是要得意的。可這壞人做壞事,這報應也是早晚都會來的。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顧清淺抱著胳膊往袁思瑤麵前傾了傾身子,說最後一句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可她的話卻還是讓人給聽見了。
她故意裝模作樣,就是為了讓袁思瑤知道,演戲,她也會。
這件事沒有對顧清淺造成傷害,甚至還間接的幫了她,讓袁思瑤極為不甘心!
“顧清淺,你個賤人!”袁思瑤抬手便要一巴掌打過去,顧清淺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腕,勾唇冷笑,“袁思瑤,我看你是年紀大了,不長記性了吧?你以為,你能打得過我嗎?”
說完,顧清淺便要甩開袁思瑤,卻在這時,那個身穿黑鬥篷的男人突然揮拳衝了過來!
顧清淺急忙後退幾步,而對方的拳頭已經砸了過來,那人出拳的速度很快,而且腳步極輕,可以看出他的輕功極好!
抬頭間,看到此人的臉,顧清淺的眸子頓時眯了起來,果然,將軍府的管家是袁思瑤的人,而且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顧清淺一邊躲著對方的拳頭一邊往後退,卻在這時,刀光一閃,樹下的男子不知何時手裏多了把大刀,直接就朝顧清淺衝了過來!
顧清淺暗叫一個不好,她上當了,這明顯就是一個局中局!
那男子,看著文文弱弱沒什麼力氣,可是他那單薄的衣服底下,卻有著結實的肌肉,怎麼白天的時候沒有發現?
“嗬嗬,沒想到吧?顧清淺,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是啊,你現在是變得不一樣了,可你太過好勝,今晚,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有沒有命活著!”袁思瑤站在樹底下冷笑著,“倘若明天早上,你父親看不見你,你覺得,會不會以為是你深夜偷偷地來找這個男人了?”
顧清淺眸子一沉,這是還要往她頭上灌一盆與人私奔的汙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