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件衣服還在櫃子裏放著,顧清淺慌忙對馬車裏的人說了一聲,這便急忙往客棧裏衝去!
上了樓,推開門的刹那,隻見這家客棧的人正在收拾屋子。
看到她,每個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不解的看著她。
店小二沒想到顧清淺去而複返,可見她這副樣子,像是遺落了什麼東西,回來尋了。
“姑娘,您在找什麼東西嗎?”店小二瞧著顧清淺打開了櫃子,正在裏麵找什麼,於是問了一句。
顧清淺在櫃子裏看了看,隻見櫃子裏已經被人收拾過了,什麼東西也沒有。
“裏麵的衣服呢?”顧清淺急忙轉頭,看著那店小二問道。
“我以為姑娘不要了,就給扔到後巷裏了。”店小二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隻聽身後一個打掃的老大娘開口說道。
顧清淺來不及說別的,轉身就衝了出去,來到了後巷。
客棧的後巷裏,堆滿了垃圾,包括一些剩菜剩飯裝在桶裏,使得整條巷子的味道都有些刺鼻,難聞。
顧清淺往前麵走了幾步,一眼就看見了那件衣服,她急忙走上前,將衣服團成一團抱在懷裏。
走出客棧的時候,顧清淺的身上都帶著一股餿味,味道不重,卻還是能讓人聞見。
夏清荷看著她懷裏抱著的衣服,臉色變了一變,她沒有想到,這件衣服對顧清淺來說竟是如此重要。
不過,顧蘇城在這兒,她也沒有說什麼,倒是顧蘇城先開了口。
“淺兒,你沒事吧?”顧蘇城聞著顧清淺身上的一股子味道,不禁蹙了蹙眉,想著,顧清淺是去哪兒了?才一會兒功夫就惹了一身的臭味回來。
顧清淺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顧蘇城,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低頭往自己身上嗅了嗅,似乎還真有那麼一股味道。
“爹,沒事。”顧清淺搖頭笑了笑,而她懷裏抱著的那件衣服已經被她團成了一團,看著就像是一個包袱,所以外人根本看不出來那是一件男人穿的衣服。
顧蘇城雖心有疑惑,卻在看了眼顧清淺懷裏的東西時,沒有問些什麼。
一路上,馬車裏都安靜得厲害。
回了將軍府,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外,顧清淺率先跳下了馬車,正要轉身去扶夏清荷,就看見顧蘇城已經搶先了一步。
顧清淺看著那兩隻握在一起的手,雖說都是上了些年紀的人,可他們之間的那份情,卻真的讓人羨慕,感動。
顧清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抬頭看著將軍府的大門,忽然間覺得,回家的感覺真好!
一家人進了將軍府,顧清淺注意到,守在門外的兩個侍衛還是之前的那兩個,不過在見到她時,那副恭敬的模樣卻不像是裝出來的,倒像是發自內心。
顧清淺不禁轉頭看了眼顧蘇城,想著父親是不是對這兩人做了什麼,以至於他們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不再帶著從前的高傲和不屑。
回到梅棠閣的時候,隻見院門外守著兩個家丁,這兩個家丁顧清淺隻覺得麵生,至少在她的記憶裏是從未見過的。
走進院子,見院子裏站了四個丫鬟,同樣是一副陌生的麵孔。
顧清淺不由抬頭,再次看了看顧蘇城,看來,父親是真的將府裏的下人都給換了,隻是為了她和母親。
想到這兒,顧清淺隻覺得胸口有些發堵,喉嚨發緊。
其實這些年來,父親一直都在保護她和母親,哪怕外麵的人如何說她們母女,父親從來都不在乎。
這是一個有擔當,負責人的男人,她的母親,這輩子沒有愛錯人。
“老爺,夫人,大小姐,奴婢們準備好了點心和茶水。”院子裏一個丫鬟開口說道。
顧清淺不由側頭看了那丫鬟一眼,點了點頭。
一家人進了屋,顧蘇城生怕夏清荷她們餓了,於是趕忙讓丫鬟去準備些吃的,夏清荷也沒攔著。
追風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被送去了後院,之前隻有永杏一個人在照顧著,也把永杏給累壞了。如今梅棠閣裏多了幾個丫鬟,是好事。
夏清荷坐在椅子上,看了看院子裏的幾個丫鬟,說道:“蘇城,你知道我喜歡安靜的。”
顧蘇城握著夏清荷的手,輕拍了拍,說道:“多個人在你身邊照顧著,我也放心。以前我任由著你,可現在,不許你再任性了。而且,淺兒帶回來的那對兄妹有傷在身,需要好好休養,多幾個人幫忙照顧著不是更好嗎?”
夏清荷聽著這話,覺得不無道理,她抬眸,看著顧蘇城那雙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點了點頭,沒有再固執。
顧蘇城見她如此,才算是鬆了口氣。
不多時,剛做好的飯菜被下人們端了上來,顧清淺想到自己中午還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又看到這麼多好吃的,肚子都快要餓扁了。
所以,也不等顧蘇城開口,她便拿著筷子夾菜吃了起來。
顧蘇城瞧著她一副餓壞的模樣,心裏一痛,麵上卻仍是笑道:“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你看你這孩子。”
顧清淺聞言,將嘴裏的青菜一下子吸了進去,轉過頭來,咧嘴笑了笑。
與此同時,怡月軒那邊。
顧相宜今日在外麵受了委屈,如今正趴在母親床邊痛哭著。
袁思瑤心痛的看著顧相宜,想到她剛從外麵回來時的模樣,心裏是又痛又氣。
她的女兒,從小都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何曾受到過這樣的委屈?
這件事,顧清淺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
“夫人,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一旁的柳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了一句。
顧蘇城將府裏的下人都給換了,不過,袁思瑤身邊的人卻沒換,她不同意,顧蘇城也就沒有強迫她。
袁思瑤想不到的是,顧蘇城竟然為了夏清荷,而將府裏的下人,廚子都給換了。
換做是她,顧蘇城未必會這樣做,她和夏清荷之間,誰占據了顧蘇城的心,已經一目了然。
她輸了,而且輸得一敗塗地,即便是將軍夫人又如何?她要的,不單單是這個身份,還有他的心!
從年輕時到現在,她想要得到的,一直都是他的心。
可越是想要得到的東西,就越是難以得到。
她,到底哪裏不如夏清荷?
想到這些,袁思瑤盯著某處的眸子忽然間變得犀利起來,她的手更是緊緊握成拳頭,這件事,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哼,哪怕府裏的下人全給換了又如何?她到底是將軍夫人,是這將軍府裏的主母!還是當今丞相的親妹妹,府裏的下人,照樣會乖乖聽她的話。
這些年來,她對夏清荷母女的欺壓,無非就是想讓她們自願離開將軍府,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善心。可是後來,她卻覺得這樣做根本不夠!
隻要她們母女還活著,哪怕離開了將軍府,顧蘇城也會派人將她們找回來。
所以,想讓要顧蘇城的心全在自己身上,唯有讓那對母女永遠消失!
“夫人,老爺,將二夫人她們給帶回來了。”
這時,下人突然進來稟報。
袁思瑤一聽,眼眸頓時一縮,她的手狠狠的揪住被子,恨不得將這被子給撕碎了!
她就知道,顧蘇城一定會派人將她們母女倆給帶回來的。
同時,她也在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動手?
“廢物!都是群廢物!”
袁思瑤忽然轉頭看著來人,一雙憤恨的眼睛裏似是要將人給吃了一般!
來人立馬嚇得縮了縮脖子,低垂著頭看向地麵,不敢說出一個字。
袁思瑤氣得是,在顧清淺她們走後,她就率先派人出去尋找她們的下落了,可她手下的這幾個人辦事完全不靠譜,以至於顧蘇城都將人給帶回來了,他們都還沒有什麼消息。
“娘,那賤人害我在眾人麵前丟醜,我不會放過她!”顧相宜往床邊爬了幾步,又趴在床邊痛哭。
想著她走在街上,路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她心裏就惱怒得厲害。
身為將軍府的二小姐,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
實在是太丟人了!
“別哭了,你怎麼不學學那個賤人去練就一身武功回來?”眼下,袁思瑤聽著顧相宜的哭哭啼啼,忽然間有些心煩,忍不住罵了一句。
可這話一出口,立馬就驚住了顧相宜,她抬頭,一下子止住了哭聲,有些錯愕的看著袁思瑤。
怎麼也不相信,母親竟忍心罵自己?
“娘……”顧相宜不敢哭了,隻能哽咽著。
袁思瑤看著她,心裏一疼,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重了,於是伸出手來,摸了摸顧相宜的頭發,“娘錯了,娘不該對你生氣……”
顧相宜被母親這麼一安撫,心裏一酸,又哭了起來。
顧清淺並不是一個愛主動找麻煩的人,但一旦有人找她的麻煩,她肯定會反擊!
吃了一頓飽飯後,顧清淺便回了房間,隻見這房間是被人打掃過了的,原本散落了一地的家具和碎渣,如今都已經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甚至連床上的東西,都換了新的。
側頭間,隻見不遠處的一張小桌上還放著一個小香爐,煙熏嫋嫋,味道說不上是什麼,但是很好聞。
顧清淺伸了個懶腰,想著父親和母親還在大廳裏,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於是一下子跳上了那個溫暖的小床,抱著被子貪婪的吸了一口,真香!
似乎有了這個熏香之後,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是香的,漸漸地,讓人困倦的睜不開眼睛。
顧清淺抱著被子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顧清淺夢見自己和霍清風坐在馬車裏,狹小的空間沉悶得厲害,兩個人都不說話,隻靜靜地坐在那兒。
後來,就是李源出現,像個小混混似的色眯眯的看著她,並身後要去抓她的手腕,可是下一瞬,李源的那隻鹹豬手卻被霍清風穩穩握住。
顧清淺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霍清風手腕上的青筋凸起。
顧清淺站在他身後,傻傻的盯著他看,五官精致的臉,越看就越是沉迷,到最後,她竟開口說了一句話:“你,是不是喜歡我?”
話音剛落,顧清淺猛地睜開了眼睛,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房梁!
怎麼會,她怎麼會夢到霍清風?還有,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小姐,您醒了?”
正想著,門外卻傳來永杏的聲音。
顧清淺紅了一張俏臉,慢吞吞的從床上下來,穿好了鞋,才意識過來什麼,對著門外的人說了句:“進來吧。”
永杏進來後,顧清淺發現她手裏端了一個水盆,“奴婢瞧著您下午睡著了,也就沒有喊您。怕小姐您是累壞了,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時辰,奴婢想著小姐也該醒了,於是打好了水進來。”
顧清淺一愣,“我睡了兩個時辰?”
有兩個時辰嗎?
她好像才剛剛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醒了吧?
夢如此短暫,怎會睡了這麼久?
“嗯。”永杏不敢說謊,很老實的點點頭。
顧清淺斜著眼睛打量了她半晌,確定她沒有說謊,這才拎著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抱著水盆不累嗎?放下吧。”
“是。”永杏應了一聲,才往床前走了幾步,將水盆小心翼翼的放在小桌上。
等顧清淺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後,才開口問道:“爹爹還在嗎?”
永杏點點頭,“在。”
顧清淺垂下眸子,又忽然想起什麼來,問著永杏:“永杏,你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真的嗎?”
永杏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顧清淺不由蹙了蹙眉,想著今天下午的那個夢,總覺得……她白天真有想他嗎?
似乎,是想了,不過是為了那件衣服才想起他這個人來的。
至於為什麼會夢到他,估計是,那一晚上的情景實在是太丟臉,不,令人深刻了。
那一晚,哪怕霍清風不出手,以她的身手也是可以打過那幾個人的。就怕,打著打著肚子突然又痛起來……
“小姐,您在想什麼呢?您該不會是,夢到誰了吧?”永杏見顧清淺盯著水盆發呆,不由想到剛才小姐問自己的問題來,於是猜想著,小姐是不是夢見了什麼人?
這個人,又是不是王爺?
當然,後麵的話她沒敢問,不然小姐肯定會吃了她!
顧清淺猛地一個驚醒,瞬間回過神來,沒好氣的撇了永杏一眼,說道:“你看你,腦子裏整天都想什麼呢?我看啊,改天給你找個如意郎君,將你嫁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