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看了拓拔夕婭一眼後,才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
此刻,拓拔夕婭就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沒有皇上的允許她也不敢抬起頭來,就保持著這個姿勢。
不得不說,皇上這麼晚來找她,她是有點怕的。
拓拔夕婭不知道這麼晚了皇上來找她是有什麼事,怕不是隻是來喝茶這麼簡單的吧?
瞧著拓拔夕婭這麼害怕自己,皇上也不敢再靠近她了,“好了,平身吧。”
“是。”拓拔夕婭應了聲,隨即就站直了身子,隻是她還站在那兒,沒敢動。
皇上自然知道她想問什麼,於是出了聲:“朕來看看你。”
他隻是想來看看她而已,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卻不想她這麼不希望自己來,難道他看上去真的很可怕嗎?
為了顯年輕點兒,皇上還特意刮去了這些年一直都留著的胡子,然而拓拔夕婭卻還是不肯多看他一眼,這就讓他很鬱悶了。
要知道,他在來之前,可是還照了下鏡子的,連他自己都覺得刮掉了胡子瞬間就年輕了十幾歲,哪裏會想到這對汐妃來說一點兒用都沒有?
皇上尷尬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已經成為了他習慣性的一個動作,隻是如今,他再去摸下巴的時候,那裏的胡子卻早已經被他給刮幹淨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皇上頓時就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隨即偷瞄了拓拔夕婭一眼,見她並沒有看到他方才的那個動作,這才鬆了口氣。
能讓皇上這麼緊張的人,怕是也隻有拓拔夕婭一人了,皇上每次來的時候都能亂了心,做什麼都是十分的小心,生怕拓拔夕婭會反感他。
身為一國之君,他什麼時候這樣小心翼翼過?
拓拔夕婭就像是一顆珍寶一般,不敢碰,生怕會碎了。
“皇上您……是什麼時候來的?”察覺到此刻的氣氛有點沉悶,拓拔夕婭想了想,才想出來這麼一句話。
“朕也是剛來。”皇上在偷瞄了拓拔夕婭一眼,才開口。
他能說,他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了嗎?
要說他一個一國之君,就為了等一個女人而在這裏幹等了這麼久,這若是讓人知道了,那他還有何顏麵?
“聽說你去華央宮了?”皇上一時間找不到什麼話題說,就隨口問了一句。
拓拔夕婭點了下頭,態度恭敬的回答道:“是。“
她去華央宮一事,月夕宮裏的人都知道,所以她一點兒也不好奇皇上是怎麼知道的,她真該慶幸,皇上沒有去華央宮找她,不然的話就更會讓太後誤會了。
聞言,皇上點了下頭,隨即就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在見到皇上坐下來的那一刻,拓拔夕婭心裏就不禁一沉,她知道,這一時半會兒的皇上是不會走的了,隻是不知道要在心裏待多久?
“莫莫,快去沏壺茶來。”拓拔夕婭吩咐著。
“不必了,朕隻是坐會兒就走。”皇上擺了擺手,阻攔了要去沏茶的莫莫。
莫莫腳下一頓,她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這才退到了一邊,就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低垂著頭,也沒敢抬起頭來去看皇上。
皇上抬眸,見到拓拔夕婭沒有要坐下的意思,便開了口:“汐妃怎麼不坐?”
拓拔夕婭愣了愣,往前走了兩步,才開口:“是。”
說著,拓拔夕婭就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了下來,隻是她和皇上隔的距離有些遠,而此刻,拓拔夕婭就很安靜的坐在那兒,垂著眼簾,一句話都沒有說。
氣氛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沉悶,皇上瞧著拓拔夕婭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下巴緊繃著,他猶豫了下,才不舍的站起身來,對拓拔夕婭說道:“朕先回去了,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說話間,拓拔夕婭就站起身來,屈著身子說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不舍的看了拓拔夕婭一眼,這才抬腳離開了。
等皇上走遠了,拓拔夕婭才如釋負重的鬆了口氣,她剛才真的好緊張,都不知道在這種時候該說什麼好了,幸好皇上沒有在這裏久坐,不然的話她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了。
莫莫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公主,沒事吧?”
拓拔夕婭轉頭看向莫莫,搖了搖頭。
莫莫又開口:“公主,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好。”拓拔夕婭點了下頭。
……
翌日,下朝以後,皇上就去了養心殿。
“皇上,太子在門外求見。”這時,趙公公走了進來。
聞言,皇上仍是低眸看著奏折,語氣淡漠:“讓太子進來吧。”
“是。”趙公公應了聲,隨即就又走了出來,對著站在門外的霍天依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一側身,“太子請。”
霍天依勾起唇角,對趙公公客氣了一句:“有勞趙公公了。”
趙公公一愣,不由傻了眼,他抬起頭來,有些詫異的看著霍天依的背影,隻覺得自己今兒個出現了幻覺!
方才太子爺跟他說了什麼?
天,他沒有聽錯吧?
太子爺居然對他說了句有勞了?
太子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客氣了?
一直以來,霍天依在眾宮人眼中都是驕傲的不可一世,就連皇上身邊的趙公公,他以前也沒放在眼裏過,而他突然間的改變,不免讓趙公公覺得,這次坐牢可真是坐的值了!
趙公公很欣慰的看著霍天依的背影,看來這牢沒白坐!
霍天依進去後,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此刻坐在正堂,正批閱奏折的人,他抿了抿唇,從身旁的宮人手裏接過托盤,旋即走了過去,“父皇。”
聞言,皇上淡淡抬眸,掃了霍天依一眼,旋即就又垂下了眼簾,看著手裏的奏折,沒說話。
霍天依壯著膽子走過去,將托盤放在一旁的小木桌上,而後又倒了杯茶,兩隻手端著,輕放在了皇上麵前,“父皇,看了這麼多奏折您一定累了吧,不如先喝杯茶解解乏。”
聽了這話,皇上才抬眸看向霍天依,卻隻是那麼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沒有理會霍天依,而是伸手要去拿架子上的竹筆,霍天依手疾眼快的,趕緊從架子上取下一支竹筆,雙手遞給了皇上,“父皇。”
皇上不禁又看了他一眼,這才接過了他遞來的竹筆。
合上了奏折,皇上倒也沒有要再去看別的奏折的意思,他像是隨手端起了擺在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皇上發現,經過這次事情,他的這個孩子像是懂事了不少,可他心裏也很清楚,他的這個兒子之所以到這兒來做這些事情,無非是想要討好他這個父皇罷了。
喝了口茶,皇上便又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這才抬眸看向霍天依,開口道:“說吧,你來找朕所為何事啊?”
霍天依笑了笑,“父皇,兒臣來,是為了給兒臣過去所犯下的錯贖罪的。”
霍天依也不打算瞞著自己父皇,就如實把自己內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說的是贖罪,其實換句話說就是來討好的,希望自己的父皇不要再生自己的氣。
皇上哼了聲:“才知道你做的事有錯嗎?”
雖是這麼說,可早在霍天依從大牢裏出來的那一刻起,皇上就已經原諒了他,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他如何能忍心讓他在大牢那樣的地方受苦呢?
霍天依一聽這話,臉上的笑意頓時就沒了,換上的是一張聳拉著的臉。
霍天依在偷瞄了一眼自己父皇後,開口道:“父皇,兒臣是真心知道錯了,是兒臣一時糊塗,才會喝多了酒,您要罰兒臣,那也是應該的。”
霍天依垂著頭,一副認錯的模樣。
“罷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不必再提了。”皇上將霍天依的神色盡收入眼底,他也知道霍天依在大牢裏是受了罪的,從小到大,這孩子都沒有吃過什麼苦,想來這次是真的得到了教訓。
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也就沒有再提的道理。
霍天依偷瞄了自己父皇一眼,從今日上朝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父皇的不同尋常,好像,父皇把胡子剃了?
不得不說,父皇剃了胡子之後,看著都年輕了十幾歲,隻是,這好端端的,父皇怎麼突然就將自己留了多年的胡子給剃掉了?
這麼看著,突然就讓人有些不習慣了,霍天依還是比較喜歡自己父皇留胡子的樣子,顯得有威嚴些,不過剃了之後倒是顯得親和了不少,更平易近人了。
“父皇,若沒有什麼事的話,兒臣就先告退了。”霍天依沒有不識趣的去問自己父皇為何要剃掉胡子,他也知道不能在這個地方久留,於是就向父皇請辭。
皇上點了下頭,“嗯。”
此刻,皇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隻是坐在那兒,看著霍天依離開。
這兩日,霍天依來養心殿的次數特別勤,不是來給皇上送茶水,就是送吃的,這討好之意任誰都看的出來,可皇上就吃這一套啊!
因為這,皇上對霍天依的看法又有了改觀。
重新得到了自己父皇的喜歡後,霍天依心裏在暗自雀躍著。
這一天晚上,霍天依出宮的時候,殊不知黑暗中一直有雙眼睛在盯著他,殊不知這背後,將會有一場陰謀在等著他。
回了太子府已經很晚了,隻是前腳剛一進門,就聽到府中的下人說顧相宜在找他。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霍天依不由皺了皺眉,隨即一揮衣袖,說道:“都這麼晚了,本太子也累了,就跟她說,本太子改日再去看她吧!”
怡和苑裏,顧相宜一直在等著霍天依,可她等到的卻隻是下人的一句話,說是霍天依今晚上不會來了。
顧相宜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手握成了拳頭,自從她大病了一場後,她就發現,太子爺對她不如之前那般好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也是因為這事,才讓顧相宜徹底相信了,男人的心是說變就變了的,她後來還聽說,太子爺是因為醉酒後調戲了汐妃才被皇上關進大牢的,還聽說這位汐妃長得傾國傾城,十足十的是個大美人兒!
或許旁的人會以為太子爺是真的喝醉了就才會不小心闖進汐妃住的地方,可她心裏卻很清楚,這是因為太子爺又看上了汐妃。
以前是顧清淺,現在又多了一個汐妃,沒想到她的情敵可真夠多的!
顧相宜不止一次兩次的想要進宮去看看那位汐妃了,隻是一直都找不到一個可以進宮的機會,現在的霍天依根本就不搭理她,她就像是後院裏那些不受寵的妃子一樣,被霍天依冷落了。
這不是她要的結局,她也不想要這樣的結局!
她怎麼可以和後院的那些女人相比?
顧相宜不甘心,她本是想要去找霍天依的,可又想到這樣做反倒會讓他更加反感,所以才忍下了這份衝動。
此刻,她就坐在那裏,眯眸看著屋子的某一處,看來,她得想個法子才行。
翌日一大早,天還未亮,霍天依就坐上了馬車要進宮,然而就在他剛坐進馬車裏的時候,卻看見顧相宜不知何時就坐在那兒等他了。
“你怎麼在這兒?”霍天依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問道。
顧相宜很無辜的看著霍天依,“太子爺,妾身今日想陪您一同進宮。”
聽說顧清淺還在皇宮裏,經過上次的事,顧清淺是怎麼對她的,她可是記的一清二楚!
這次進宮,一來是要去看看那位汐妃長得究竟有多麼傾國傾城,而來也是要去找顧清淺算賬的!
她就不信了,舅舅知道了這件事會不幫她出這口惡氣!
這段時間來她都委屈壞了,自然是想要找個人訴苦的,可是呢,她的夫君根本就不待見她,即便是她想要向自己夫君訴苦也沒有機會,而她後來也看清楚了,她知道,就算是向太子爺訴苦了也沒用,因為太子爺根本就不會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既然連自己夫君都不肯幫忙,那她不是得另外找人嗎?
如今,這世間唯一能幫上她的,也就隻有舅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