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就像是瘋了一樣,滿大街的尋找自己妻子的身影,逮住人就問,全然不顧路人把他當成了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他。
他現在隻想要找到自己妻子!
可他找了這麼久,問了這麼多人,都沒有人看到他的妻子,這讓他不禁往壞的方麵想了。
他想,會不會妻子遇到了什麼危險?不然的話,她才剛生完孩子,身子還很虛弱,又能去什麼地方?
此刻,因為慌亂,已經讓李言忘記了思考。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原是神采奕奕的一個大男人,如今卻滿是失落,托著疲憊的身子,整個人看著都無精打采的,好似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一般。
他就站在那裏,茫然而又焦急,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他一時迷失了方向,不知該何去何從……
霍清風和顧清淺同樣在大街上向路人打聽著女子的下落,但打聽的結果和李言一樣,這些人並沒有見過李言的妻子。
此刻,霍清風像是想到了什麼,握住了顧清淺的手腕,阻止了她要繼續往前走的動作。
顧清淺不由得停下腳來,回頭,不解的看向霍清風。
隻聽他開了口:“淺淺,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她是去找紅夫人了呢?”
顧清淺一愣,旋即她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是啊,怎麼她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可讓人不解的是,那女子又怎會知道紅姐姐在什麼地方?
難道是,那女子之前聽到了什麼?
如今,怕是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在柳城裏,想要打聽到紅姐姐那兒很簡單,城裏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顯然,霍清風的話提醒了顧清淺。
顧清淺猛的抬起頭來,眼睛裏閃爍著光芒,“很有可能。”
霍清風與她對視,兩個人便默契的點了下頭。
顧清淺牽著霍清風的手就要往前麵走,哪怕她不說,他也能夠知道她這是要去哪兒。
霍清風站在那裏沒有動,開口道:“紅夫人會照顧好那個人的。”
顧清淺腳下一頓。
她擔心的倒不是那個男人的妻子,而是紅姐姐。
可能那個女人是沒有什麼惡意的,但那個男人卻並不這麼認為,她是怕紅姐姐會被那個男人誤會。
顧清淺並不了解李言,是以,她才會擔心。
畢竟這個男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傷害紅姐姐了。
如今,紅姐姐好不容易才想開了些,這要是被那男人找上門,以為紅姐姐對他妻子做了些什麼,真的難以想象,紅姐姐心裏好不容易才愈合的傷口會不會再次裂開?
這種痛,比撕心裂肺還要疼。
霍清風又開了口:“你現在去,怕是幫不了什麼忙,有些事,總是要他們自己去解決的。”
霍清風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同時也點醒了顧清淺。
是啊,這是他們的事,她一個外人去了又能幫什麼忙?興許還會給紅姐姐添亂。
其實顧清淺要去找紅夫人,無非也是想要確定,李言的妻子是不是真的去找紅夫人了。
顧清淺的心思,霍清風又怎會不明白,於是,他在她還沒有開口之前便先開了口:“這事就交給葉朔吧。”
顧清淺沉思了一下,才點頭。
於是,兩個人就往客棧的方向走,他們之前已經說好了,一旦有什麼消息就回客棧彙合。
然,就在顧清淺與霍清風兩個人剛走到客棧門口的時候,隻見一輛馬車停在了客棧外麵。
顧清淺認得這輛馬車,赫然是紅夫人的!
她與霍清風對視了一眼,還未走上前,馬車簾子就被人掀開,隨即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紅夫人扶著女子,正小心翼的下馬車,那女子身上還披了兩件披風。
顧清淺離得並不遠,所以她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女子裏麵披的那件披風,是女子自己的,而外麵的那件明顯要厚些,還是新的,這一看就知道是紅姐姐的。
顧清淺的身子剛動了動,正要上前,就見李言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這個地方,她被對方撞了一下,再一抬眸,李言已經衝到了女子身邊。
李言兩隻手握著女子的肩膀,先是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見自己妻子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
然而他臉上的焦急之色,並未鬆減半分,“婷兒,你去哪兒了?”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有什麼先進去再說吧。”紅夫人在李言衝過來的那一刻就鬆了手。
李言抬眸,看了紅夫人一眼,沒有說話。
李言將妻子打橫抱著,回了房間,而紅夫人與霍清風幾個人就坐在樓下,他們在等,等著李言下來。
看著李言的臉色,女子就知道他在生她的氣,於是,在她被放在床上,他剛要轉身走的時候,她便抓住了他的手腕,開了口:“阿言,是我要去找她的,我把當年的事都告訴紅夫人了。”
李言一愣,他轉過身來,就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床榻上,臉色並沒有什麼大礙的妻子,皺起了眉頭。
“我,我隻是……”女子有些不敢去看李言的臉色了,她在去找紅夫人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他會生氣,可她還是去了,“既然你說不出口,那我作為你的妻子,就理應幫你說……我知道我做得很不對,我不該在這時候離開,阿言,我也沒有多想,我隻是……”
女子想要解釋,可越解釋,就越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李言到底還是心疼壞了,是以,他又怎會去責備她呢?
李言歎了口氣,他坐下來,又查看了她渾身上下一番,開了口:“有沒有不舒服?不行,我還是去請大夫來吧!”
李言到底不放心,畢竟自己妻子的身子還這麼弱就出去吹了冷風,這要是落下什麼病根可怎麼好?
李言說著,就要起身去請大夫回來,卻被女子攔住,“阿言,不用了,紅夫人已經請過大夫為我查看了,大夫說了,我沒事。”
李言回頭,看著她的眼睛,見她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眉頭不由蹙得更深了。
“真的?”
他還是不放心。
女子點頭,“嗯,紅夫人待我很好,她不僅請了大夫,還讓人給我熬了湯,還親自送我回來。你看,她怕我著涼,又給了我這件披風,可暖和了!阿言,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有事兒嗎?”
李言順著她的話,又仔細的將她看了看。
女子難得的笑了,“阿言,我的身子哪兒有你想的那麼弱啊?放心好了,我真的沒事。”
李言在屋子裏待了好一會兒,最後他是被自己妻子給趕出來的。
他沒有辦法,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兒,才往樓下走。
他知道,紅夫人他們正在樓下等他。
下樓的時候,他站在高處,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裏的紅夫人,他腳下頓了頓,垂下眼簾,掙紮了好一會兒才鼓足了勇氣下了樓。
他本就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如今,在得知她知道了真相之後,就更不知道要怎麼麵對她了。
但,逃避並不是好的法子。
這個時候,紅夫人再去看李言,早已經沒了那股恨意,她第一次,這樣平靜的看著他。
冷靜下來才忽然間發現,或許她對他早就已經沒了感情吧,這些年來她之所以忘不了他,是因為心裏的那份執念。
她發現,自己其實挺傻的,在沒有弄清楚事情之前就一直恨他,恨了這麼多年。
到頭來才發現,原來是自己錯了這麼多年。
如果當年,她肯跨出那一步,去問他要走的理由,那麼他們現在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境地了?
顧清淺與霍清風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便不約而同的起身,顧清淺在向紅夫人告辭之後,就和霍清風上了樓。
這個地方,不適合他們再留在這兒,有些事,總是要讓他們兩個自己去解決的。
而如今,顧清淺也不擔心紅夫人會讓男人做什麼事了,女子為何要去找紅夫人,顧清淺已經大概猜到了。
而剛才,她也從紅夫人的眼睛裏,看到了難得的平靜。
那就是說,紅姐姐對那個男人的仇恨在這一刻已經消失了,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多年沒有聯係的老朋友一般。
待顧清淺與霍清風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紅夫人才轉頭看向李言,開了口:“坐吧。”
李言點了點頭,便坐下了。
這時候,氣氛有些尷尬,兩個人一時半會兒也沒說什麼。
就在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後,紅夫人開了口:“她還好吧?”
李言頓了頓,才點頭,“嗯。”
”謝謝”兩個字,李言在心裏掙紮了一會兒,到底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紅夫人向來是有話就直說的人,她見李言糾結的神色,便又開了口:“為什麼不說?”
李言抿了抿唇,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隻是他不知道要怎麼說。
真的多年沒見,再次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裏,他們之間突然沒了話題。
李言心裏清楚,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紅夫人見李言不肯說,便知道他有苦衷。
其實,她不是沒有想過他的身份,什麼在江湖上漂泊的人,都是假的。他當年傷得那樣重,不是報仇,就是替人辦事。
隻是現在,她已經不想知道這些了。
他現在隻是一個商人,不是嗎?
有些事,已經不再重要了。
紅夫人神色平靜,看不出有什麼表情,更讓人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在知道了真相之後,她發現,她一點兒也不傷心了。
“照顧好她,她是個好妻子。”
這個時候,紅夫人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或許再說什麼,都沒有什麼意義了吧?
心裏的那份執念,是該放下了。
紅夫人說著,就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然,卻在她走了兩步後,李言就喊了聲她的名字:“清越。”
聞言,紅夫人腳下一頓,她聽著他喊的這個名字,腳下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牽絆住了一般,使得她再也抬不起腳了。
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聽見有人這樣喚她了吧?
紅夫人沒有轉身,就背對著李言站在那裏,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李言看了她的背影半晌,才開了口:“對不起。”
事到如今,他能說的,大概也就隻有這三個字了吧?
紅夫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頭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客棧的門,她毫無留戀的上了馬車,沒再看這家客棧一眼,就讓人駕著馬車離開了。
她靠在馬車壁上,狠狠地閉上了眼,她知道,這一次離開之後,他們或許就再也不會見麵了……
其實這樣挺好的,不是嗎?
夜裏,下了一場雨。
這場雨來得及時,似乎要洗刷去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第二天迎來的便又是一個晴朗的天。
顧清淺不打算繼續在這家客棧住下去了,她怕紅姐姐來了,又見到那個男人會尷尬,所以她起了個大早,打算和霍清風他們離開這裏。
幾乎剛出門,顧清淺還沒有轉身,就遇到了李言。
她隻看了對方一眼,就收了視線,轉身要走。
不管怎樣,這個男人留給她的印象都是不好的,所以見了麵,她和他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
對於自己好閨蜜的前任,見了麵,若是還笑眯眯的向對方打招呼,那也太對不起自己閨蜜了吧?
這種缺德的事兒她可做不來。
隻是,在她不搭理這個男人,前腳剛要走的時候,卻被身後的人叫住了:“姑娘請留步!”
許是“姑娘”二字太有誘。惑力,使得顧清淺情不自禁的停下腳來。
顧清淺皺了皺眉,對於這個叫住了自己的男人表示疑惑。
這個男人,還有什麼話要和她說的?
顧清淺慢慢轉過身,抱著胳膊,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客氣地開了口:“這位大叔,我們很熟嗎?”
李言倒也不在意顧清淺喊的“大叔”兩個字,他上前一步,張了張嘴,正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顧清淺就立馬後退了一步,與這個男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可不想和這個男人離得太近了,以免讓霍清風以為他們兩個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