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男人身後的一間屋子被人推開了門,旋即一個身穿一襲青色衣裙,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腳步有些急地走了出來。
女人走到男人身邊停下,看了看顧清淺與霍清風兩個人,而後開了口:“相公,這是怎麼了?”
女人眼中滿是擔憂。
這個女人出來的時候,顧清淺的目光就下意識的落在了女人的肚子上。
女人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看著就快要生了一般。
不知怎的,看到這麼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為自己相公擔心,顧清淺忽然間有些心虛起來,就感覺她做了什麼有損道德的事一般,對這女人有了幾分愧疚。
但很快,這樣的想法就被顧清淺屏去了。
要怪就怪這個男人!
如果不是他,她又怎麼會做這種缺德的事?
這麼想著,顧清淺就挺直了脊背。
她沒錯,錯的是這個男人!
顧清淺看著這個一臉無害的女人,想著,一定是這個男人太會偽裝自己,騙了這個女人!
這個渣男,真是渣到家了!
顧清淺對這個男人滿滿的都是鄙夷,肯定是這男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去欺騙那些女人,卻還整日都偽裝出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實在是惡心!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顧清淺真恨不得在這個女人麵前撕破男人臉上的麵具,好讓這個女人看看,她到底嫁了個怎樣的人!
總之,不管這個男人在顧清淺麵前表現的有多好,都已經被顧清淺拉進黑名單了,洗不白了。
男人抬眸,看了看顧清淺與霍清風兩個人,這才勾起唇角,小心的摟著女人的肩膀,柔聲說道:“沒事,夫人先回屋吧!”
聞言,女人又看向了顧清淺他們,視線落在了那一地的狼藉上。
女人大致猜到了什麼,拍了拍男人的手,往前麵走了一步,微微一笑道:“這位姑娘,我家相公將這些湯水灑在你身上是他不對,還請姑娘看在我家相公不小心的份兒上,原諒我家相公吧?”
女人的聲音柔柔弱弱的,給人一種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顧清淺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無害的女人,忽然就狠不下心來了。
不過,讓一個女人來說情算什麼?
懦夫!
顧清淺更加鄙夷那個男人了,竟然要讓一個女人站出來幫自己說話,而且還是個大肚子的女人,這男人的臉皮也真是夠厚的!
顧清淺之所以鬧這麼一出,就是為了替紅姐姐出口惡氣,試想,她又怎會輕易就原諒了這個男人?
隻是,麵對這個女人,顧清淺說不出狠話來,“這位夫人,我也不是要刁難你家相公,隻是我這衣服,是我家相公送給我的生辰禮物。大家都是女人,你應該能明白我的心情吧?”
女人咬了咬唇,點頭,“嗯,我能明白。隻是,姑娘的這身衣服已經髒了,我看不如這樣,姑娘你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脫下來,我給你洗幹淨了吧?”
顧清淺:……
她哪裏想到這個女人會這麼說?
顧清淺又看了看女人的大肚子,若她真的讓這個孕婦給她洗衣服,那也太缺德了吧?
顧清淺去看女人時,就見女人清澈的眸子裏滿是真誠,並非像是隨口說出來的話。
這就讓顧清淺很為難了。
她到底是該拒絕呢?還是拒絕呢?
這時候,男人上前一步,握住了女人的手,含情脈脈地說道:“夫人,你的肚子都這麼大了,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呢?”
“我隻是想幫你……”女人說著,便低下了頭,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男人歎了口氣,好聲哄著女人:“好了,你先回屋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女人搖頭,“不,我不想回去。”
說著話,女人便又看向了顧清淺,善解人意地開了口:“姑娘,我知道有些東西是沒法兒用錢來買的,但我相信,我家相公是無心之失,所以還請姑娘給我家相公一個機會,不管姑娘說什麼,我們都會答應的。”
顧清淺皺起了眉頭。
如今,女人都這樣說了,若是她再追究下去,那就是她的不對了。
顧清淺與霍清風對視了一眼,接著,霍清風就開了口:“賠償就不用了,道歉吧。”
霍清風要的不是物質上的東西,而是那個男人的態度。
男人很識大體,沒有多說什麼,趕緊抱拳向顧清淺賠不是,“這位姑娘,這件事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了。”
男人賠不是的態度很誠懇,倒是看不出是被強迫的。
顧清淺微眯著眼睛,看著那個男人,隻覺得這人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好到讓她怎麼想,都沒有想到。
這世間,當真有如此好脾氣的男人?
顧清淺看著男人的眼睛裏,好似要將這個男人的心思給看穿一般。
在她看來,這一切都不過是男人做出來的假象罷了,是為了在女人麵前扮演著一個好丈夫的角色,好讓女人心甘情願的跟著他,被他騙。
這麼想著,顧清淺就不止覺得這個男人渣了,還很卑鄙無恥!
竟然利用女人!
“算了,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說你以後走路可得看著點兒路,不要把眼睛長到天上去了。”丟下一句話,顧清淺挽著霍清風的胳膊就從兩個人麵前離開了。
女人趁此機會向顧清淺說了一句:“多謝姑娘!”
顧清淺腳下一頓,微微側過頭去看了女人一眼,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也沒再說什麼。
等顧清淺走了幾步,便聽到身後的女人對男人說:“相公,以後走路你可得看路才行,不要再撞到人了,可不是所有人都像那位姑娘一樣心地善良的。”
女人的聲音不大,卻是清清楚楚傳進了顧清淺的耳朵裏。
顧清淺皺了皺眉,心裏不免對這個女人生出幾分好感來,她還以為這個女人會在背後說她的不是呢,沒想到……
是了,她不喜歡的隻是那個男人罷了,和女人無關,所以她不能夠將自己對男人的不喜就牽扯到女人身上。
再說了,那個女人也是被男人騙了。
這件事還是不能夠牽連無辜……
顧清淺想,她一定要找機會,揭穿那個男人的真麵目才行!
“你就這麼放過他了?”顧清淺正想著事,霍清風的聲音就從她的耳畔傳了過來。
顧清淺抬頭看向他,“放?這個渣男我會輕易放過?”
霍清風瞧著顧清淺誓要一副為紅夫人打抱不平的架勢,不由歎了口氣,“淺淺,這事你還是別管了,相信終有一天,那個男人會露出自己的真麵目的。”
霍清風之所以這麼說,隻是不想讓顧清淺摻和進這件事情當中,因為還有一個孕婦在,這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可就是兩條命。
霍清風生怕顧清淺會惹出什麼事來,到時候不但幫不了紅夫人,反而給她添亂就不好了。
總之,霍清風考慮到很多,他到底還是不想讓顧清淺擺插手來管此事的。
顧清淺歎了口氣。
她怎會不知道霍清風是為了她好呢?
隻是,有人欺負紅姐姐,作為紅姐姐唯一的好姐妹,她沒有道理不站出來。
“我知道。”顧清淺點了下頭,“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霍清風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就見顧清淺停住了腳步,旋即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開口道:“相信我好嗎?我不是小孩子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我都清楚,所以你就不要擔心我了!”
顧清淺語氣輕鬆。
“淺淺……”
“好了,你先回去吧。”顧清淺推著霍清風,要他走。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起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霍清風被顧清淺推著走了幾步,回頭,就見顧清淺正站在那兒對他揮手。
不知怎的,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就能夠溫暖人心。
霍清風到底沒再說什麼,在顧清淺的目送下離開了。
而此刻,瞧著霍清風好不容易走了,顧清淺才感覺如釋負重一般,鬆了口氣。
她轉頭,看向麵前的那扇門,猶豫了下才推門走了進去。
卻見,紅姐姐不知何時就起來了,此刻正坐在梳妝台前打扮。
顧清淺愣住了!
她看了看身後的門,又看了看那個,好似突然間就像個沒事人似的女子,眨巴了一下眼睛。
紅姐姐昨晚上經曆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怎麼還有心思梳妝打扮自己啊?
顧清淺走進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走錯門了。
顧清淺小心地走過去,正要開口,就見到紅夫人微微側過頭來,開口道:“小丫頭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看看這支簪花要戴在哪兒?”
現在的紅夫人,和昨晚上的那個,哭得像個孩子似的紅夫人簡直判諾兩人!
顧清淺有些懵。
她看著這個完全忘記了昨晚上的事,又恢複和以前一樣開朗的女人,不知道她是為了讓她不擔心裝出來的,還是她真的想開了?
一個女人在受到了情傷之後,應該沒有這麼快就恢複如常了吧?
不過,顧清淺並沒有揭穿紅夫人。
顧清淺腳步輕快地走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紅夫人就已經將她手裏的簪花甩給了她。
顧清淺開始拿著簪花在紅夫人頭上比著,在找這支簪花的落腳處,可她發現,她對這類東西並不敏感,比了半天也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來。
紅夫人透過鏡子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嫌棄道:“你看你,笨手笨腳的,怎麼連戴個簪花都不會?”
顧清淺也不是好性子的人,她直接將手裏的簪花甩給紅夫人,聳聳肩,“因為我不喜歡戴這些東西。”
顧清淺說著,便走到一旁的椅子前,率性落座。
她說的是實話,她這人向來就不喜歡搗鼓自己,搗鼓來搗鼓去,還不是一樣的嘛?
所以,還不如簡簡單單的呢!
看著也舒服。
聽了顧清淺的話,紅夫人轉頭看向她,就見這小丫頭的腦袋上什麼首飾都沒有,連耳墜子都沒有,光禿禿的,一點兒也不好看。
反正她不喜歡。
“小丫頭,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啊?怎麼連打扮都不會?”紅夫人嫌棄地開了口。
顧清淺瞥了她一眼,旋即一本正經地說道:“姐姐,你說對了,我是個男人!”
紅夫人一愣,“小丫頭,你沒生病吧?還是,你這腦袋被門給擠了?怎麼竟說這些胡話?”
紅夫人說著就要抬手去摸顧清淺的頭,顧清淺“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又往旁邊跳了一步,沒好氣的開了口:“你的腦袋才被門擠了呢!”
紅夫人假裝生氣的模樣,抱起胳膊,柳眉倒豎,就這麼瞪著顧清淺,“好啊小丫頭,膽兒肥了哈,竟敢這樣和姐姐說話?”
顧清淺氣勢不輸的同樣抱起格策,說道:“怎樣,你打我呀?”
紅夫人當真擼起袖子就要動手了,“這是你說的!你別跑啊!”
顧清淺跑到桌子前,朝著紅夫人吐了吐舌頭。
她這副模樣,簡直不要太欠揍!
“別讓我逮到你!”紅夫人追在顧清淺身後,兩個人就這麼圍著桌子轉圈。
顧清淺還十分不怕事的說道:“來呀來呀!有本事就打我呀!”
紅夫人追的氣喘籲籲,這個小丫頭,果然是翅膀硬了,如今都敢在她麵前顯擺自己的翅膀了,這是要飛走了,還生怕她不知道嗎?
紅夫人心裏那叫一個不舒服啊!
這個小丫頭,憑什麼這麼囂張?
“有本事你別跑!給我站在那兒!”
“我幹嘛不跑?不跑的人是傻子!”顧清淺欠扁的吐了吐舌頭,也不怕真的將紅夫人給惹惱了。
氣氛難得才有了緩和,顧清淺並不想讓這裏的氣氛變得像之前那般沉悶。
開心不好嗎?
這大概是唯一可以讓紅姐姐心情好點兒的法子了吧?
其實,在進來之前,顧清淺還在擔心著,紅姐姐會不會還在睡,逃避現實。
但現在來看,是她想多了。
人不可能一直都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總是要走出來的,因為前麵的路還很長,隻有一直走下去才有機會看見最美的陽光。
或許,她們都不應該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