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悅掛斷電話長出一口氣。
如今就是這樣，牆倒眾人推。
暫時自己還能勉強頂一陣，幸好自己有個總統爹，不然現在早就倒了。
她看一眼還在熟睡中的顧子晏。
發現自己漸漸開始可以不依靠顧子晏了，好像自己也有了自己的力量。再也不用害怕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她給自己畫了個淡妝，穿了條漂亮的裙子——今天一定會有很多的記者在等自己，有很多的焦點會放在自己身上，不管之後能不能夠好好應對，起碼在鏡頭裏得是漂亮的。
不然那就是真正的一敗塗地了。
顧子晏還沒有站起來，她就倒下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倒忘記了自己之前從來都是躲著聚光燈走的，好像那燈光閃亮會吃人。
陳雪峰今天來得早，因為知道了唐心悅的事情。他擔心唐心悅。這段時間，唐心悅都沒有和她那兩個朋友聯係，袁銳又遠在國外。
最是親眼目睹這一切的除了醫院裏看護顧子晏的醫生護士，顧子晏的秘書，就是他了。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裏。
唐心悅是怎麼一個人忍著顧子晏的暴躁脾氣，是怎麼被顧子晏抓的一道又一道還是耐心的給他剪指甲給他講故事，是怎麼被顧子晏隨手丟過來的東西砸的青一塊紫一塊還是溫柔的哄他吃飯。
他也是一天天看著唐心悅的兩頰凹陷下去，有看著唐心悅每天早出晚歸努力想要支持起顧子晏丟下的公司。
他也有看著顧子晏公司的那些人，顧子晏的有血緣關係的那些人，千方百計地想要從她的手中奪走屬於顧子晏的，屬於她的東西。
他一天天看著她奔波，勞累。也許是因為對顧子晏的情意，也許是出於歉疚的心態，也許是出於什麼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每一個見過的人，都能夠說，唐心悅是盡力了，盡力在照顧顧子晏的。
隻是這麼盡力的一個唐心悅……
最後還要被無知的人在網上用難聽的話指責痛罵。說她是為了顧子晏的錢才和他在一起，說顧子晏的重傷臥床都是因為她，說她和顧子晏的秘書狼狽為奸……
有些話，就連他都不忍心看下去。
可是顧子晏的秘書告訴他，唐心悅在知道了網上的那些流言蜚語之後，上網把自己評論下頭的熱門的那些被精選出來的無所不用其極的罵她的言論統統看了一遍。
看完還能跟他討論究竟應該如何應對。從每一個角度分析輿論可能的走向，一邊說還能一邊笑著吃糖。
他覺得唐心悅現在的表現有點堅強過了頭。這在他看來是很危險的。
過剛易折。
他也算是唐心悅的朋友，雖然跟她做朋友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為了顧子晏……但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人這樣無理的指責。
唐心悅看著陳雪峰複雜的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竟然還笑了出來：“你不用這樣。我沒事的。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是我沒事的。”
陳雪峰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上網去幫你說話。”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說法是無力的。
姑且不論他有沒有這個資格，他說得話人家願不願意聽。
就連他自己，其實也不覺得自己到網上為唐心悅說點什麼是真正有用的。
言論已經向開閘的洪水一樣奔湧而來，大家都隻會被大眾宣泄般的情緒表達所淹沒。
聽陳雪峰這麼說唐心悅還是笑，因為化了淡妝的緣故，整個人看起來就分外明亮光潔：“多謝你，但是不必了。回頭再牽連了你。人家得說我一下勾搭了兩個男人了。”
雖然是調侃，字句間倒比方才的樣子多了一點真情。
陳雪峰是真的為她難過。她是個好人。可是好人總是被人用這樣的言語揣測。
唐心悅有些調皮的問：“你難道是希望看到我哭出來？”
陳雪峰搖頭。
唐心悅抬腕看一下表，然後說道：“時間到了，我先走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陳雪峰應是：“慢走，注意安全。”
唐心悅又笑：“我猜今兒個記者不少，慢走是可以實現的。安全還得兩說。話說回來，你好好開導開導顧子晏，趕緊把他給我弄清醒咯。不然我可撐不住了。”
陳雪峰一凜：“嗯。”他總覺得唐心悅這話好像包含著萬千含義，隻令人不敢深想。他琢磨片刻，唐心悅的高跟鞋聲音已經在走廊裏“噔噔噔”走遠。
陳雪峰轉身進了病房。
顧子晏已經醒了。
唐心悅出門的時候還真是遇上了不少的人。
幸而秘書多叫了些人來，她也少受了一些為難。隻是還能聽到些不太好聽的問話。
什麼“你跟秘書是不是什麼……”還有“您是否對顧總現在的情況有所隱瞞”之類的。
唐心悅聽的蹙眉。這些人啊。
她的車快速駛離醫院。
她已經和秘書商討過對策，隻是一味的壓製也不是辦法。
但是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處理手段了，隻能先處理雅寧那邊的問題。
隻是沒想到按照計劃，盛天和雅寧那邊的對接尚算順利，然而自己內部倒是出了問題。
雅寧和盛天都是專業的大公司，雖然說總裁的情況未明可能對於合作會有一點影響，但是，如果態度專業，還是能夠把合作正常談下去的。
昨天還算是對唐心悅觀念轉變的同事，今天對唐心悅的態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好像比之前還要冷漠了。
唐心悅也不理會，她的重點還是在處理雅寧的合作案。
公司的事情到底比她個人的輿論要重要得多。
她嚴肅的說道：“希望大家不要因為其他的事情影響了專業的態度。”
同事們都沒有想到她可以這麼快就冷靜下來，換做他們自己，外麵是這樣鑼鼓喧天的在潑髒水，怎麼都做不到立馬轉到工作上的。
更何況，是個一直在法務部門做個小透明的剛出校門也沒多久的女孩子。
他們也看得到她今日好像分外的精力充沛的樣子。
他們也都是工作經驗豐富的老人了，也很少見這樣的上司。
也許是顧子晏的耳濡目染，也許是本身的素質，但都算的上是突出。單單就這一點，他們就收了嘲她的心。
雖然開會前還在討論，究竟唐心悅究竟跟秘書有沒有一腿，大部分都表示看不出來有什麼。見到他們這麼坦蕩的樣子，自然也覺得沒什麼。
隻是外頭的那些風言風語難免會影響公司的名聲……
他們從個人感情上來說是同情唐心悅的名聲要這麼被人糟踐，但是從理智上來說，唐心悅現在的口碑確實不太適合繼續領導工作了。
唐心悅知道他們的想法，隻是繼續說：“公司決定不用我，我立馬走人。但是現在股東會議沒開，決定沒有出來，除了和雅寧的合作，此外一切都不重要。”
她都沒想到這麼幾天時間，自己竟然好像變成了一個殺伐決斷的女強人似的。說話都更有些威信。
他們很快就將話題的焦點轉移到工作上。畢竟風暴中心依然舉重若輕，那他們這些小嘍囉就隻有跟著領導走的份兒。
其它的事情，能管的管，不能管的，也不能說閑話。
也就是一開始知道消息的時候覺得聳人聽聞，一直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聯係的兩個人，在新聞裏頭看著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等到唐心悅提到股東大會，大家的腦子都轉過彎兒來了。
這分明就是有人要趁機搞到唐心悅手中的股份。
想到早上上班的時候門口像蝗蟲一樣一層層堆疊的記者，看唐心悅的眼神裏又多了兩分可憐。
唐心悅昨天做了更加詳盡的功課，也初步有了自己的判斷。現在盛天已經重新開始了因為顧子晏突然出事而中斷的接洽。
他們原本以為雅寧可能會對一家總裁不知所蹤的公司表示抵觸。至少就他們看到的情況是這樣，也許雅寧更偏向對家，然而真正接觸之後才發現其實並沒有。
他們如果真的因為對家的演技而誤以為跟雅寧的合作沒戲了，那才是真的沒戲了。
唐心悅又有針對性的講了幾個自己認為的在和雅寧的合作中的要點。幾人討論一番之後，方才散會。
走了的同事也在悄悄議論這個半路出家的總裁太太。
做的挺好。至少就她那個零基礎的水平來說，已經很好了。
雖然還有缺點，但是和昨天比起來已經很明顯是下了苦工的了。
原本還存有質疑的幾人，因為唐心悅這兩天的會議，已經徹底信服了她。也許她不是那種驚采絕豔的領導者，但是她足夠穩紮穩打……
其實這也是自然。如果不傾向她，難道以後真的要聽一個滿腦子都是陰險黑暗的爭鬥的紈絝子弟的話嗎？
唐心悅沒想到自己在幾個同事眼中的形象已經跟昨天之前有了顯著地差異。
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事情在一個會議之後，在沒有袁銳和顧子晏的幫助的情況下，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