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悅也已經沒有了回到宴會上的心情，腦子裏一直隻有那兩個人的聲音在盤旋。
覺得那兩人說的每一個字自己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連接在一起怎麼就那麼深奧難懂？
明明聲音都是熟悉的聲音，可是聽起來又是那麼的陌生。
什麼幹女兒親女兒？
她想讓自己冷靜一點好好思考，但是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什麼好好思考。
也許是自己聽錯了吧，她反複地對自己說。一定是聽錯了。
或者是別的什麼國家的總統？
她看著床上的曦曦，心中複雜難言。
顧子晏和外公說完正事，兩人都輕鬆了許多。
“回宴席上去吧。”
“好。”
顧子晏隨蘇老爺子會到宴席上，卻沒有見到唐心悅。
他問蘇虞：“知道心悅哪裏去了嗎？”
蘇虞想了片刻：“應該是回房了，曦曦不是都很早睡的嗎？”
顧子晏點頭：“也是。”
不過好像又哪裏不對，但是顧子晏自己一時半會兒的也想不出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大舅媽見他兩個湊在一起，也過來說話。
“子晏啊，”大舅媽是不喜歡在人家麵前說三道四的，但又忍不住，“家裏幾個小的好像對心悅有點偏見。我說過他們了，你回頭跟心悅好好說說。我先替他們道個歉。”
顧子晏說好。
宴會很快就走到了尾聲。
唐心悅猜度著時間也差不多，就先睡了。她不清楚在知道了這麼一個似真似假的秘密之後要怎麼跟顧子晏相處。
太難了。不如選擇逃避。
顧子晏回到房間時，隻有一盞小小的燈還亮著。
曦曦和唐心悅都已經睡了。
一大一小背對著他，睡得正香。
也許是這兩天幫著籌備外公的壽宴累著了。
若此時有一麵鏡子，顧子晏必將被自己眼中纏綿繾綣的情意震驚。
第二天早上，唐心悅就已經見不到顧子晏了。
隻有一張字條表明了他的行蹤：“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好像除了簽在合同上的顧子晏三個字，唐心悅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筆跡。字跡剛正，若要用上那一套字如其人的理論，顧子晏算是個板板正正的人，甚至有點偏執。
也不知道公司究竟又有什麼事情要他這個大總裁日理萬機的。要是又碰上上回麥薇那種事情可怎麼辦……不知道這回公司的事情會不會跟他們昨天的談話有關係呢？
她胡亂想著，就被剛剛醒過來的曦曦打斷了。
曦曦坐在床上，揉眼睛：“媽媽現在幾點了？”
唐心悅這才從恍惚中醒過來：“八點了。”
曦曦好像被摁了什麼啟動開關似的：“媽媽，都八點了！”
“八點怎麼了？”唐心悅頗為好奇，平時曦曦都是恨不得能晚點起來的。
曦曦一邊火燒火燎地穿褲子一邊對她解釋：“我昨天認識了一個新朋友，跟她說好今天八點一起去玩的。”
唐心悅挑眉：“哦？曦曦的新朋友？”原先還擔心曦曦會不會就這麼孤獨的長大呢，這就有新朋友了？要不要把小冬瓜小橘子什麼的送回去……
曦曦開始穿外套，覺得媽媽今天問題好多哦：“是啊，昨天太爺爺的生日會上認識的，我跟他說了小冬瓜小橘子，他說要來看看。”
唐心悅頗好奇，但是想著小孩子第一次交到朋友自己還是不要過多的幹涉比較好。
……不過還是得留著小冬瓜小橘子啊。簡直交友利器。她都能想到自己兒子一臉驕傲的跟別的小孩子講自己家的小冬瓜小橘子的樣子了。
“可是曦曦，我們現在又不在家裏，小冬瓜小橘子在家裏啊。你要怎麼讓你的小朋友看到小冬瓜小橘子。”
曦曦好像才發現這個事情似的，頹然坐在床沿上：“媽媽，那怎麼辦？”
唐心悅幫他整了整衣服，他自己穿的急有點亂七八糟的：“那你跟你的小朋友說，讓他之後再來看看小冬瓜小橘子啊。”
曦曦點頭：“那我跟他說。”
然後牙也沒刷臉都沒洗就這麼個樣子跑出去了。
唐心悅失笑。
曦曦很快就回來了，想來他的那個小夥伴住的並不遠，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朋友。
曦曦興高采烈的：“媽媽，我跟他媽媽說了我們家的地址。他爸爸媽媽說如果我們下周有空的話，就下周末來我們家找我們玩。”
“好啊。”唐心悅溫柔的笑著，看著自己那個傻兒子又往外跑跟人回話去了。
曦曦滿頭大汗再次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親爹不見了。
他跑得快，唐心悅給他找了張紙擦擦滿腦門兒的汗珠：“你爸爸有點工作上的事情，就先走了。他讓我們跟著司機叔叔回家。”
曦曦昨天晚上就開始念叨小冬瓜小橘子，生怕自己走了阿姨就不給兩個小東西吃的了似的。
曦曦撇撇嘴：“爸爸好忙。媽媽，我們班上的同學都再說暑假要去哪裏玩呢。”
唐心悅都忘記了自己兒子快要到了暑假這回事。
隻是看著顧子晏這個忙碌的樣子，說不定也去不成。曦曦也是因為這個才問的吧。
“那要看你爸爸是不是有時間咯。”
曦曦雖然有點不開心，但是還是乖乖點頭。爸爸的工作那麼忙，前段時間都忙到沒回家，媽媽說過，曦曦要體諒別人。
“那我們去跟太爺爺他們告個別就回家好不好？”唐心悅整了整曦曦的衣服，他剛剛跑了兩回，衣服都有點皺巴巴的，“曦曦早上還沒有刷牙洗臉哦。”
曦曦紅了臉躲起來洗漱去了。哎呀想想自己早上就是這麼出門見了好多個叔叔阿姨，還真是有點小羞澀呢。
兩人用了早飯就去跟幾位告別。
結果發現蘇虞恰好和蘇老爺子在一起。
倒省得再找她。
唐心悅今天見到蘇老爺子也覺得心情複雜，說了句早就跟蘇虞說起話來。曦曦倒是跟蘇老爺子親近些，一下就撲過去抱著了。
蘇虞聽說曦曦和心悅要回家了，一時有些悶悶的：“怎麼這麼快就回去了？”昨天宴會吵吵鬧鬧的，人又多，都沒能和心悅好好玩。話也沒說上兩句。
曦曦從蘇老爺子那邊蹦過來，又小大人似的拍拍蘇虞的手：“姨婆我們下周……哦不對……下下周就來找你們玩了。”
蘇虞猶不滿意也很好奇：“為什麼是下下周？”
曦曦笑得開心：“因為下周有我的朋友來我們家看小冬瓜小橘子。”
“你的朋友？”蘇虞記得上回唐心悅還跟自己抱怨過曦曦沒有朋友的呢。
“是，他昨天晚上剛認識的小夥伴。”
蘇虞表示非常大度：“那好吧，下下周記得來找我玩。”她伸出小指頭：“拉鉤。”
曦曦相當配合地伸出小指頭。
蘇虞又發現了一個問題：“小橘子又是怎麼回事？”她隻記得曦曦抱走的那隻汪汪叫做小冬瓜。果然一周不見，就已經快要被曦曦的小世界拋棄了。
“那是他袁爺爺送他的小貓咪，因為是橘色的。所以曦曦叫她小橘子。”唐心悅說道袁爺爺的時候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一直笑眯眯的蘇老爺子。
薑到底是老的辣。什麼都沒能看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沒人特意跟她講過這個袁爺爺，所以蘇虞以為就是一個鄰家老爺爺養的貓咪。
蘇老爺子問道：“子晏呢？”
蘇虞也是現在才發現自己那個外甥竟然不在。
曦曦歪著頭：“爸爸去公司了。”
老爺子點頭：“這麼忙啊……”
唐心悅笑笑：“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走這麼早？”
“嗯，曦曦惦記家裏的兩個小東西了。”
曦曦也連連點頭：“小冬瓜小橘子自己在家裏一定可寂寞了。”
蘇虞覺得這個理由簡直有理有據，讓她相當信服。
晚上顧子晏回來的時候唐心悅就跟他說了曦曦放假的事兒：“曦曦快要暑假了，你有沒有空……陪曦曦出去玩？”
顧子晏一愣，他最近手頭上的事情很多，外公那邊又推薦了一些項目給他，實在是……特別又碰上這個時候……
“我盡量。”但是他依然是這麼回答道。
唐心悅一看他這個樣子，就覺得應該是沒戲。
“對了，下周曦曦的小朋友要到家裏來玩。”
“誰家的小孩子？”顧子晏好像就是隨口一問。
唐心悅卻覺得心口一堵，他果然這麼重視是誰的兒子這樣的事情嗎？忙背過身掩飾自己的情緒，裝作平淡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曦曦沒有告訴我。”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刺了顧子晏一句：“小孩子哪裏那麼在乎誰家孩子那種事情，”似乎覺得這麼說太直接，又自己轉圜了一句：“小貓小狗都可以做朋友的。”
說的也是，自從來了小冬瓜小橘子之後，曦曦一天有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都在陪他們說話，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
現在假期也快到了，本來就很缺少小夥伴的曦曦馬上要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顧子晏看她一眼，好像今天的唐心悅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