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樺扶額，這究竟是出什麼事兒了啊。
旁邊已經有眼尖的同事挪過來，壓低聲音：“周樺，她這是怎麼了？”
周樺不想跟他們說這些有的沒得，隻裝傻：“誰？”
那個同事撇撇嘴：“就她啊，總裁夫人。”
周樺恍然大悟狀：“哦……我不知道啊。”
那個同事一臉不滿：“不就是跟總裁太太關係好點兒麼？有八卦大家分享啊，這樣就不地道了……”又挪回去了。
唐心悅徑直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口。秘書見她來了，心中暗叫不好。
這個樣子，是興師問罪來了啊。
顯然就是沒有好好看條款……
今天自己也是真背，早上是麥小姐，下午是總裁太太。自己這個職位不好幹啊！
秘書堆著笑：“唐小姐。”
唐心悅問：“我可以進去嗎？”
秘書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笑僵了：“麻煩您稍等。”
總裁大大也沒有跟自己說一聲，太太究竟能不能進……相當為難。
他僵著一張臉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顧總。”
顧子晏也是兩天沒有睡過好覺了，眼圈下麵青黑一片，人倒是還精神，就是比往常還要低沉。
今天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秘書根本不想去敲他的門。
奈何來了兩尊大佛。
他看到顧總注意到自己，連忙接著說：“太太來了。”
顧子晏點點頭：“讓她進來吧。”
唐心悅臉色平靜：“為什麼？”
顧子晏頭也不抬：“不為什麼，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回去工作吧。”
唐心悅頗有一股執拗：“說清楚。說清楚我就回去工作。”
“沒什麼好說的。離婚吧。”
唐心悅仍站在原地，想要一個答案。
“小李，讓唐小姐出去。我馬上要見財務總監。”顧子晏聲音冷漠。
唐心悅覺得絕望：“那曦曦怎麼辦？”
“我會處理的。你出去。”
唐心悅終於冷了心腸：“好。”
她一邊大步出門，一邊給那個自稱是顧子晏私人律師的人打了電話：“您好，是我，唐心悅。我想好了，這就簽協議給您。”
顧子晏這才抬起頭，眼中一片深沉地看著唐心悅離去的背影。
秘書看著這兩人這個樣子，不由歎息。隨手帶上門出去了。
剩顧子晏一個人對著空曠的辦公室，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很久，財務總監來了又走。顧子晏這才用眼神示意秘書。
秘書也心裏明白，出去之後，再進來的就是顧子晏的助理。
唐心悅迅速地從外頭回來，周樺在心裏盤算了一下，這也就去了三分鍾？從這裏到總裁辦公室一個來回也要個兩分鍾的……
她在心裏啐自己一口，瞎八卦個什麼勁兒。
然後餘光就看到唐心悅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又從紙袋裏掏出一疊文件，看也不看就往上頭簽字。
周樺心念一動，好像明白了什麼。
不敢再看，認認真真幹起活來。
唐心悅那邊好像簽了字之後也就沒有了動靜。待她工作一會兒，起身接水喝的時候就發現唐心悅也在認真工作的樣子。
她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那種一直就知道她地位比自己要高的人，有朝一日跌落神壇。不是沒有半點居高臨下的情緒的。
她忙將自己這種莫名的情緒按下去。
終於下班了。
唐心悅喘一口氣，給鄧嘉撥了電話。
“顧子晏要跟我離婚。”
電話那頭默了十秒鍾：“真的嗎？”這麼突然。
唐心悅點頭：“是真的。我剛剛簽了離婚協議，寄給律師。”
“出來吧，一起吃個飯。”
唐心悅否決了這個建議：“我要去接曦曦。”兩人突然到了離婚這個地步，他應該不會去接曦曦了。隻能自己去。
鄧嘉聽著她還算是冷靜理智的，就沒說什麼：“那回家了之後再說。”
唐心悅點頭：“我先跟你說一聲。”
她啟動車子，往曦曦的幼兒園去。
曦曦今天一出幼兒園就發現不對，自己媽媽不對。
這兩天媽媽的心情都不太好的樣子，爸爸也怪怪的。但是好像今天媽媽的心情特別不好。
曦曦的心情頗為沉重。媽媽這究竟是怎麼了。
他想了想，還是不給媽媽講故事了。媽媽好像也沒有心情聽自己講故事。
唐心悅覺得奇怪：“曦曦你今天不給媽媽講故事了？”
想著曦曦這麼敏感的一個小孩子，應該感受到了吧，爸爸媽媽之間奇怪的氛圍。
正是因為曦曦太敏銳了，她也更加不敢跟曦曦說自己和顧子晏離婚的事情。
小孩子剛剛歡天喜地地有了爸爸，現在轉瞬就要失去這個爸爸。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還有他幼兒園裏頭的小夥伴，若是知道曦曦一下又成了沒有爸爸的小孩子，不知道會對曦曦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她反複思量很久，終於還是決定暫時不告訴曦曦。維持現狀，暫時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曦曦聽媽媽這麼說，又開口把老師今天講的故事複述了一邊。小心翼翼的，一邊說一邊看媽媽的表情。
老師今天講了一個悲傷的古代的故事。他想著如果告訴媽媽，媽媽會不會更不開心呢。
今天的故事是一個古代的神話。
老師今天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著意講了這麼一個一點都不歡快都不符合幼兒園氣氛的故事。
大概就是說有個姑娘一門兒心思掛著一個少年，然後倆人開心的結婚了。再然後少年功成名就不要這個姑娘了。這個姑娘就去上訪，然後大官就把這個負心漢這樣那樣了。
唐心悅一聽，這不是秦香蓮的故事麼。雖然跟自己現在的情況八竿子打不著，但是還頗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情結來。
曦曦見到媽媽聽了故事果然表情更加不好看了。
一下就住了嘴。
一路安靜的回到家中，管家見自家先生又沒有回來，他和阿姨對視一眼，心中都暗道不好。
曦曦今天見媽媽心情不好，他很想問個究竟，但是被管家先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應該不能問。
又想問問爸爸為什麼還沒有回來，又被阿姨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於是幹脆乖乖巧巧安安靜靜吃飯。
媽媽跟他說過的，大人總有點事情是不願意告訴小孩子的。聰明的小孩子，在這個時候就不會多說話。
於是吃了飯就回房間去了。
唐心悅給鄧嘉打電話。
鄧嘉很擔心她，又覺得事情發生的實在太突然。
“怎麼回事？顧子晏怎麼突然就說要離婚？”
唐心悅這才能夠放任自己的真實情緒，聲音都帶了哭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鄧嘉連連安撫她：“你先別哭，你等等啊。”
唐心悅聽到她在電話那邊叫了家裏的司機：“吳叔，我出去一趟。”
唐心悅連忙阻止她：“這麼晚了，你就別來了。你還懷著孕呢。”
“懷孕有什麼的？這孩子皮實著呢！我來看看你。”
唐心悅回回上街都會給顧子晏帶東西，不管這種究竟是個什麼感情，但是就像兩個始終緊緊纏繞在一起的部分，現在突然說要分開……
難受可想而知。
她實在是擔心唐心悅。她也不時沒有聽過什麼因為離婚想不開的實例，更是提心吊膽。
更何況，她看一眼天色……這什麼大晚上的……
鄧媽媽聽到女兒這麼大晚上的要出門著急忙慌的從房裏出來：“怎麼了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鄧嘉捂住話筒，輕聲說：“顧子晏要跟心悅離婚，在那邊哭呢。”
鄧媽媽嚇了一跳：“什麼情況？她倆不是好得很麼？”
“我也正鬧不明白呢！可是好像是要來真的……”
“哎呀，那我也一起去……”
鄧嘉忙推她：“別別別，您可別來。心悅那個性子，她不想那麼多人知道的。回頭該覺得又麻煩你了。”
鄧媽媽想了想：“倒也是，那你好好勸勸她。別想不開啊什麼的……”
鄧嘉急急忙忙穿鞋子：“知道了知道了……”
“哎呀你慢點兒……”
鄧嘉到顧家的時候，管家悄悄給她比劃，大約是太太正在臥房裏的意思。
她一看唐心悅正將自己的頭埋在手間，雙肩顫顫。好像在哭。
鄧嘉一時間覺得自己心都要軟了，忙過去攬住她：“別這樣……”
她自己一個人絮絮叨叨罵了一通顧子晏，最後以：“顧子晏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的，趕緊離婚多好啊是不是，你趕緊找個更好的結婚……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就好好想想以後……”結尾。
鄧嘉反思五秒鍾，這安慰的話說的，她自己都想抽自己。
沒想到唐心悅好像真的被鼓舞了：“是啊，我應該好好想想以後的事情。我還沒有告訴曦曦這件事……”
“那你晚點兒告訴他，我看你自己都沒能接受。到時候會影響了他的情緒。”
唐心悅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她終於止了哭，鄧嘉想著果然這個世界上有為母則強的道理。
唐心悅說道：“你說得對，都會過去的。過去就好了。”
然而第二天，她就發現，挫折從來都是一個接一個的。斷斷沒有讓你休息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