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還真是三句話不離他言叔叔。
唐心悅覺得頗有一點懊惱。
正想著，就聽到顧子晏問道：“他們兩個要結婚了？”
語氣好像比從前提到言柝的時候要溫和。
唐心悅覺得自己可能是感覺出現了問題。
“嗯。剛剛嘉嘉就跟我說這個。”她走過去幫著一起拾掇積木。
“這樣。”
唐心悅有心跟他說點別的，但是礙於曦曦在一邊。也不好說。
因為媽媽回來的晚了，所以曦曦的故事時間也相應的推後了。現在正是曦曦講故事的時間。
曦曦今天也很開心。媽媽雖然回來晚了，但是爸爸陪自己玩積木。
爸爸都很少陪自己玩的。
直接導致今天的故事講得四分五裂的。因為講故事的人實在是太高興了。
唐心悅自然感覺的到自己兒子的情緒有點特別高亢。她一下就猜到了原因，也許是因為今天他爸爸陪他玩耍了。
……父親的角色還真的是挺重要的。
她一路上都在想，鄧嘉的處境比之前自己的處境不知道強了多少。她父母雖然有要求，但是並沒有怎麼強迫她。
即使言學長的媽媽生病了，她其實還是有選擇的。
但是她現在又覺得，是不是鄧嘉也很認真的想過這個父親的問題？
鄧嘉確實是想過的。她還在回家的路上，靠著出租車的車窗，看著路旁的萬家燈火。
她在想今天的事情。她其實是能夠明白地感受到剛才唐心悅對自己的決定有不認同的部分的。
畢竟現在自己的經曆，和她當年很像。但是自己的處境要比她好。自己還有別的選擇。
她想著，其實還有一段，她沒有跟唐心悅講到。
她一直都是跟媽媽去產檢的。但是有一回，媽媽很久沒見過的姐妹淘來看媽媽。所以媽媽就沒有辦法陪鄧嘉去產檢。媽媽絮絮叨叨叮囑了很多，然後她自己一個人去的。
之前從來都沒有感覺的孤寂，在到醫院的一瞬間就席卷了她。
那天她做完產檢，和往常一樣去看了唐心悅。她很少在唐心悅那裏碰見顧子晏。
那天碰見了。
曦曦在收棋盤，聲音劈裏啪啦特別響，顧子晏在一邊工作。她看到顧子晏低聲簡短的跟曦曦說了一句什麼，曦曦的動作就輕下來。
顧子晏揉揉曦曦的腦袋，曦曦就咯咯笑起來。
那個場景一直都刻在鄧嘉的腦海裏。
鄧嘉也是那天才覺得，也許每個小孩子，真的都應該有一個父親。
曦曦的玩耍時間結束的很快——當然也有唐心悅今天回來的晚的原因。
顧子晏看今天晚上的唐心悅一直若有所思的樣子，隻說道：“鄧嘉已經決定了。”
唐心悅明白他的意思，於是又問他：“那她這個決定，是對的嗎？”
顧子晏的聲音平靜無波：“要看她自己了。”
接下來的幾天唐心悅的工作都很平靜——直到聽說了麥大小姐又來了的消息。
彼時，她正在辦公室。這回可不是躲在什麼奇怪的角落裏頭聽到的消息，這回是人家光明正大告訴她的。
說起來，麥大小姐這種癡情女神的人設，如果出現在公司一次兩次也就算了……這也太頻繁了吧。加上之前處心積慮，人設崩過一回。如今已經很難再讓廣大已婚未婚的女性產生好感。
特別是總裁的正牌妻子就在自己身邊工作，安安靜靜不作妖，前段時間還倒黴催的躺槍中了毒。一看就是個小可憐的時候。
特別這個小可憐跟麥大小姐一比，各方麵都沒有可比性的時候。
尤其特別是，上次這個小可憐還沒有完全治好，就來公司看總裁。結果麥大小姐大搖大擺就闖進去的時候。
三觀正常的人士都比較容易產生一種令人不太愉快的代入感和一種居高臨下的同情。
自己如果有一天也是在唐心悅這個位置的時候，得多無助啊。灰姑娘嫁給王子的結果也挺慘的。所以大家嫁娶還是要門當戶對。諸如此類。
總而言之，他們今天一看到麥大小姐到公司來，就告訴了唐心悅。
唐心悅覺得有點鬧心。
這個麥大小姐一天到晚也是挺閑的。聽說麥家的資金鏈最近出了一點問題。她怎麼就這麼有空來撬別個的牆角，不好好想想怎麼振興自家的生意呢？
不過她和顧子晏青梅竹馬郎才女貌的，哪裏輪得到自己這個妖怪說什麼。
她感覺自己有點酸酸的。
麥大小姐也覺得很鬧心。
她一進門就發現前台不是上回那個前台了。
之前那個前台見到自己來，都是衝自己微笑一下就放自己去總裁辦公室的。
這回這個前台看見自己反而板著臉，讓自己稍等，她要通知總裁辦公室？
這個前台又不傻。
她是聽說過一點之前那位同事被辭退的原因的，怎麼可能還這麼隨便的讓麥大小姐進去……
不過誰說麥大小姐溫柔可愛平易近人的，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麥小姐的眼神一下下戳出好多個洞來了。她覺得麥大小姐的眼神涼颼颼的。
偏偏麥大小姐還在衝自己笑，露出八顆小白牙，整整齊齊，非常完美。
她隻好倔強的笑回去。
麥薇見到前台也衝著自己笑，隻是還是不讓自己進去。就隻覺得心下好像加了一把火。
這是在嘲諷自己嗎？從前可以直接進他們總裁辦公室的人，現在也要像總裁辦公室的裁決才能通過她進去？
前台覺得更冷了。自己做一個小員工也很為難的，她希望麥小姐不要再這樣看著她了……太可怕了。
秘書聽到麥小姐又來了，也覺得很尷尬。不由自主地撇撇嘴。
畢竟總裁太太現在就在公司裏，麥小姐一來，總裁太太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他以前也不是沒聽過總裁太太的各種不好的傳聞，也對總裁的太太有所偏見。但是，眼見為實，他在和太太接觸過幾次之後就知道太太是個好人。
……特別他還頂著總裁大大陰冷的眼神吃掉了總裁太太遞過來的小餅幹。
挺好吃的。
所以他現在已經堅決的站在總裁太太這邊了。
……而且總裁也是站在太太這邊的。
一個精明的員工就是應該時刻跟自己的老板保持一致。
他想起上回那個火速被辭退的前台，聽說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
他一邊想這些有的沒的，一邊敲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聽到麥薇來了，顧子晏也楞了一下。她怎麼來了？
兩家畢竟有多年的合作關係，也許是一些重要的事情呢。他衝秘書點點頭：“讓她上來。”
顧子晏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之前麥薇都是直接上來的，最多就是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敲敲門，她可從來沒有通報過。
自己這個秘書也算是個小人精兒了。
麥薇在大堂等了大約五分鍾。
她感覺到來來往往的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短暫的停駐。然後欲蓋彌彰地挪開。
她從來沒有穿著高跟鞋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站這麼久過。腳有點疼。她不漏痕跡的讓自己的腳換著休息了一下。
他們在嘲笑自己。
你以為你是誰？你現在還不是要通過前台通報才能順利進去盛天？還不是一樣要在底下等這麼久？現在的總裁妻子可是唐心悅！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心悅說的，如果是唐心悅，那隻能說明這個女人鼠目寸光，沒有遠見。因為一點小事就動了公司的人，自己隻要等著，她就會自己從那個位子掉下來的。
可是如果不是呢？
前台覺得這個地方的冷氣有點太足。
這個麥小姐，也實在是夠嚇人的。明明笑的更甜美了，怎麼自己感覺到那個牙越發白森森的。
終於總裁辦公室回電話：“讓麥小姐上來。”
前台抖抖索索地給麥小姐轉達，麥小姐又微笑著回她：“多謝你。”
她目送麥小姐走進電梯，看著那個筆直的背影，打了一個寒戰。
麥薇進顧子晏的辦公室的時候，感覺明明一切都是一樣的。熟悉的掛畫，熟悉的冷漠的風格，熟悉的辦公桌，和熟悉的辦公桌後麵的人。
可是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的眼光凝聚在辦公桌上的那一小袋餅幹上。
顧子晏不喜歡吃甜食。
她馬上將眼神從那一小袋繪有卡通圖案的餅幹上抽離，甜甜地笑起來：“子晏哥哥。”
她一向是這麼叫顧子晏的，顧子晏自己也知道。可是今天聽來，都格外的不對勁。
顧子晏微微蹙眉合上麵前的文件：“你來有什麼事嗎？”
麥薇進來前想過要不要當麵說前台的事情，想著如果是唐心悅幹的還可以給他上上眼藥……但是如果是顧子晏的意思……
她話鋒一轉說道：“聽說，顧伯伯分了股份給錦川？”
麥薇一向看不上顧錦川，半瓶子晃蕩的貨，還以為自己可以和顧子晏一較高下了？也不上稱稱稱自己幾斤幾兩。還到處招蜂引蝶，整一個有野心的愚蠢的紈絝。
顧伯伯給他股份，要麼是被灌了迷魂湯，要麼就是想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