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片刻，說：“既然你決定了。我也沒有意見。”
兩人繼續安安靜靜地做各自的事情。好像從來沒有說過什麼驚人的事情一樣。
唐心悅在下決定之前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鄧嘉。
鄧嘉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越發疲憊：“心悅啊。”
唐心悅從來沒有聽到過一直活力滿滿的鄧嘉這麼疲憊的聲音：“你怎麼了？”
鄧嘉好像是苦笑了一聲：“沒什麼。你找我有事嗎？”
唐心悅暫時將自己的事情放到了一邊，連忙問：“真的沒有什麼事嗎？我看你的聲音很疲憊啊。”
“哪裏，我隻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而已。沒有什麼事的。”鄧嘉就這麼輕巧地否認了。
“倒是你，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明明平時都是通微信的，突然打了個電話，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唐心悅在電話這邊點點頭，片刻才反應過來鄧嘉也看不見：“我決定還是認袁銳做幹爹了。”
鄧嘉在那邊有氣無力的笑了一聲：“終於還是屈服在權利的威勢下了嗎？”
唐心悅想了想：“是啊。”她覺得鄧嘉今天的狀態確實是不對，也不像是沒睡好。
更像是精神不好。好像收到了什麼很嚴重的挫折那一類的。
可是鄧嘉不說。她也沒有辦法問。
她隻好說：“那你注意身體。”
鄧嘉在那邊輕輕地“嗯”了一聲。唐心悅也很無奈，隻好掛掉了電話。
唐心悅將那張寫了聯係方式的紙攥的緊緊，終於還是打通了上麵那個電話號碼。
“您好。請問有什麼我能幫上您的嗎？”電話那邊的聲音相當公式化。
唐心悅頓了一頓：“我是唐心悅。我找袁銳。”
電話那邊似乎被嚇了一跳，但是畢竟還是專業的工作人員，聲音依然平靜：“好的，唐小姐。袁銳出差去了。有事麻煩您直接跟我說。謝謝。”
唐心悅怎麼一沒想到會出現袁銳出差了這麼一個情況，她之前專注於自己的心理建設，根本忘記了袁銳是一個多麼忙碌的職位。
她連忙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我之後再撥過來。”
電話那邊的那個聲音說道：“不好意思唐小姐。再見。”
唐心悅現在都感覺到自己捏著手機的手在發抖：“好的。麻煩您了。再見。”
她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平複自己的心情。也許自己的這個舉動實在是很衝動了。也許袁銳沒有接電話才是合適的。
可是很快的。她剛想起身去做點別的什麼事情，就接到一個沒有顯示來電號碼的電話。
她的手又開始顫抖。她知道大概是哪裏打來的電話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丫頭，想要改變主意了嗎？”
唐心悅頓了一頓：“嗯。是。”
“好。那你到我上次給你的地址來找我吧。”
“好。現在嗎？”
“可以。”電話那邊的聲音有點笑意：“不要緊張。我們都會搖擺不定的。”
唐心悅咬住下唇：“嗯。待會兒見。”
那邊先掛了電話。
那個地址離她家不遠，甚至可以說是相當近了。
她一邊開車，一邊覺得好笑。曦曦那天還真是沒跑多遠。
要不是到了袁銳家裏，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了。
很快就到了。
門口守衛森嚴。可是保鏢好像知道她的車牌似的，一見到她過來就放她進去了。
車由一個保鏢開走停進去了。另一個保鏢在她身前帶路。
唐心悅一邊跟著走，一邊控製不住地看道路兩邊的風景。原先覺得顧家就夠……奢侈了……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在心裏默默吐槽自己真是心大。
在身前帶路的這個保鏢是經常在袁銳身後見到的熟絡麵孔。但是見到她也依然是板著臉，一副職業的麵孔。
……明明前兩天還吃了曦曦送的小餅幹。
袁銳正在客廳等她。保鏢將她帶到就自覺地帶上門出去了。
“丫頭。”
唐心悅很局促，自從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之後，她麵對對方就少有不局促的時候。
“您好。”她不知道應該叫什麼。“袁叔叔”感覺有點套近乎，但是直覺上，如果叫“袁銳”，他應該也不會太高興吧。
袁銳倒是相當直接：“你改變主意了？”
唐心悅點頭。
“為什麼？”袁銳是真的好奇。他看得出來，這個丫頭跟她媽媽一樣，是那種不會因為對方的權勢而動搖的人。但是為什麼會在作出決定之後又想要改變呢？
真是令人好奇。
唐心悅捏捏手心，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照實說：“因為您是袁銳。”
她可以看到對方清晰可辨的一愣：“哦？”見過直率的，沒見過這麼直接的。
好像說了這話之後，就可以直接幹脆地說下去了：“我原本想的是，如果認您做幹爹，說不定要付出什麼代價。畢竟您的身份在那裏。”
“那現在就不用付出代價了？”他有點好笑。可是又感到可悲。
所有在自己身邊的人，想到的都是能得到什麼，要付出什麼代價。
唐心悅連忙說：“不是的，不是的。”
袁銳饒有興致：“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是這樣的……”唐心悅給他講了顧子晏這段時間的際遇。包括被家裏人汙蔑綁架了異母弟弟，包括即使抓到了真犯，依然沒有得到相應的道歉，包括親爹把股份給了侄子……
袁銳聽著微微皺眉，這個顧家這麼亂？之前還算是聽過一點顧正遠的名聲，這人上了年紀怎麼腦子也不好使了呢？
“所以你來找我？”他雖然對顧家的這種行為也是頗有微詞，但是還是一下反映了過來，“所以你是想狐假虎威？”
對方講的直接，唐心悅也隻好點頭：“對的，就是這樣。”
本來以為對方會生氣，沒想到袁銳卻笑起來：“原來是這樣，那我還還得多謝顧家人了？”
唐心悅擺擺手：“那也不能這麼說……”
袁銳拍拍她腦袋：“好，那就這麼定了。”
唐心悅驚訝不已：“您同意了？”
袁銳挑眉：“我之前有說過不同意嗎？都讓你改變主意了就來找我，有一點不同意的意思？”
唐心悅琢磨一會兒：“說的也是。”
“那現在叫什麼？”
“幹爹。”
“嗯，不糾結稱呼了？”
原來剛才自己進來的時候那一瞬間的糾結，袁銳，哦不，現在是幹爹，他也發現了。
唐心悅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嗯，不糾結了。”
袁銳有點感慨，原本以為她肯定是不同意的，沒想到為了顧子晏的處境，她還是答應下來。
顧子晏啊顧子晏。
說開了之後，好像氣氛也正常了許多。
“我聽曦曦那天嘟嘟囔囔的，好像很不高興啊？”
唐心悅沒想到對方的腦子轉的這麼飛快，還有點懵懵懂懂的：“那天？”
“你出院那天。”
唐心悅想起來：“我跟他說了您的事情，他覺得我做錯了。”又把之前跟曦曦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
袁銳連連讚許：“曦曦說的對啊！你看看你都不如你兒子明白事兒！”
“嗯，我後來想過了，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他現在下棋怎麼樣了？”
“老師說是蠻有進步的。”
兩人又嘮了一會兒家長裏短的。
直到保鏢進來說有人要來拜訪袁銳，唐心悅這才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回頭有空再來看您。”
袁銳點頭：“你去吧。下回帶著曦曦來。”
“嗯。好。回見。”
回家的路上，唐心悅感覺自己開車也開得恍恍惚惚的。
就這樣？就這麼簡單？自己就這麼認了一個袁銳當幹爹？
就這樣？
她險些忘記了要去接曦曦，直接開回家去了。
曦曦上車就發現今天媽媽的狀態很不一樣。
“媽媽？”曦曦的小圓手在眼前晃了一晃。
唐心悅這才回過神來：“怎麼了？”
曦曦嘟著嘴：“媽媽，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媽媽今天好奇怪！”
唐心悅揉揉自己的臉：“有嗎？上車，回家。”
曦曦又問：“今天司機叔叔怎麼沒有來。”很少見到媽媽自己開車的。
因為今天要去袁銳那兒，想著跟個司機太奇怪了。就沒讓司機一起。而是自己開車去的。
但是這個理由跟曦曦解釋一定又要解釋半天了。
她就岔開了話題：“曦曦，你以後見到袁爺爺……”她想著讓曦曦改口叫外公，但是又有點奇怪，又轉了一下話題，“不要老纏著袁爺爺下棋。袁爺爺很忙的。”
曦曦點頭：“可是媽媽，你為什麼突然提到袁爺爺？我們和袁爺爺正式恢複了正常友好的邦交嗎？”
……這又是看什麼電視學來的詞彙啊。
“管家先生看新聞的時候，你也跟著看了是不是？”
曦曦乖巧的點頭：“是啊。媽媽你不讓我跟著看電視劇，但是我看爸爸也看新聞的，我就跟著管家先生看了一點新聞……”
唐心悅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她頓了頓：“嗯，好。那你現在講講今天老師給你們講的故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