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興趣，不如說是必須吧。
他必須站在這個位子上，站在這裏就要做這些事情。沒得選擇。
在顧家，從來隻有最高的那個位子，和沒有位子的區別。不管是過去為了母親，為了自己的那一口氣，還是現在為了曦曦，甚至為了她。
他都得繼續站在那裏。
顧子晏沒有回答，轉而問她：“那你呢？”
“喜歡的。”唐心悅的眼睛裏好像閃閃發光。
真好。雖然有個那樣的爹，但是現在，她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她竟然覺得現在的顧大總裁有點沮喪？不過一瞬間的神情，轉瞬即逝。顧大總裁又變成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唐心悅想著真是自己看錯了吧，默默低下頭複又看起書來。
這本書很有意思，唐心悅後悔從前沒有聽老師的建議看，錯過了這麼多年。
第二天大清早就興致勃勃地找到了袁叔叔。
“這本書真的不錯！”
袁先生看到她眼睛裏閃爍的亮光，仿佛見到了早已遠隔著多年歲月的那個人。也曾經攥著這本書，眼睛閃閃發光，不過是她推薦給他的時候：“袁銳，你快看看這本書。深入淺出，回味無窮。作者也很有意思呢！”
她一激動就會有點語無倫次，用的詞都是很空洞的誇讚。但是他知道她是真喜歡，真覺得哪本書好。他就會連忙說：“好，我這就看。”
一模一樣。
唐心悅以為是自己太激動嚇到了這個人，忙輕聲問：“袁叔叔？”
他立刻從自己的恍惚中走出來，慈和地笑著：“不好意思，我想到了一點別的事情。”
唐心悅連連搖頭：“不好意思，我這麼激動嚇到您了吧？”
“沒有沒有，挺好的。”也不說是什麼挺好的。
唐心悅又問道：“還有別的什麼推薦嗎？”
袁先生點頭：“改天我給你理個書單出來……不過，紙上得來終覺淺……”
唐心悅連連擺手：“我明白的袁叔叔。”
他看著已經亭亭玉立的女娃，想著，也是啊，都這麼大了，還有什麼事情不明白呢。
“曦曦今天有沒有來？”
唐心悅搖頭：“現在還沒有來。他打電話說大概是一個小時之後到。”
她好像有別的什麼為難的事情，袁先生就問道：“有什麼問題嗎？不用吞吞吐吐的。”
她想了片刻還是開口：“我就是想問問……您現在做的事情是您喜歡的事情嗎？”
他仰頭想了想：“也不算是，但也是。”
這些人的回答都這麼模棱兩可。
“為什麼這麼問？”
唐心悅眼睛閃了一閃：“就是曦曦喜歡下棋啊……就突然想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起了顧子晏有點惆悵的神情。
袁先生畢竟不是什麼一般人，一看就知道這個丫頭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不過……他也就沒有多問。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有點奇異的安靜瞬間被打破。
手機屏幕上是曦曦可愛的小臉：“媽媽，我到啦！你在哪裏啊？”
唐心悅告訴曦曦自己在樓下花園裏。
曦曦歡快地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媽媽你等著！我來找你啦！”
袁先生慈祥的笑：“是曦曦啊？”
唐心悅點頭：“這孩子，原本說的好好的九點，現在都十點鍾了才來。”
“是啊，不遵守時間要好好說說的。”
很快的，唐心悅就看見曦曦朝自己飛奔過來的身影。
似乎是想要投入媽媽懷裏，但是猶豫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唐心悅不由有點自責起來。
袁先生見她這個模樣，一下就明白過來，慈愛地摸了摸她頭頂，低聲說：“沒事的，你很快就好了。何況這也不是你的錯。”他想想覺得，當時隻托了那麼一句話也許是自己的錯誤。
唐心悅有點驚愕，又從他的後一句話中聽出些許肅殺之調。
再去看時，袁叔叔已經低頭衝著曦曦笑了。光風霽月，好像從來沒有過什麼別的情緒。
“聽說曦曦最近喜歡下棋啊？”袁先生將曦曦攬到懷裏。
曦曦的關注點目前還是跑偏的，有點發愣，媽媽跟袁爺爺不是前段時間剛認識嗎？看起來關係好好哦。像班裏的茜茜和她的爸爸。
唐心悅輕輕戳他額頭，語氣卻很寵溺：“想什麼呢？袁爺爺在跟你說話哦。”
長輩問自己話，自己不能不回答的。這是媽媽跟自己說過的。
“袁爺爺問你最近是不是喜歡下棋？”見自己兒子小迷糊的樣子，唐心悅隻好將問題重複了一遍。
曦曦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是啊。管家先生跟我下棋。袁爺爺怎麼知道的？”
哦一定是媽媽告訴袁爺爺的。
“你媽媽告訴我的。你怎麼突然喜歡上了下棋呢？”
“太爺爺教我下的。他跟我說棋裏有很多很多東西，可以讓我學習。”
“太爺爺？”
唐心悅忙解釋：“就是顧子晏的外公。”
袁先生的眼神深沉了一瞬。哦，那個老人家。也難怪說出這種話來。
唐心悅又想起來一件事，忙問曦曦：“爸爸媽媽想找個老師專門教你下棋，你看怎麼樣？”
曦曦想了想，說：“也挺好的。”雖然管家先生下的也挺好的，但是管家先生前兩天輸了一盤。
“我想跟一直贏我的人下棋。”
唐心悅點頭：“那你就同意了。以後好好下噢。拉鉤。”、
袁先生多看了他一眼。
“那我跟你下一盤好不好？”
曦曦連忙點頭，袁爺爺玩什麼都玩的很好。
唐心悅一怔，要下棋啊……那不是要很久。她忐忑著說：“既然你們下棋，那我就先走了……我一看到棋盤……就困。”
袁先生哈哈大笑起來：“你回去休息吧。我和小曦曦下。待會兒把他給你完好無損的送回來。”
唐心悅當然是相信他的。就自己回去了。何況她確實是有點累了，毒素對她的身體還是造成了相當大的作用。
剛剛在床上躺上片刻，就聽到護士的敲門聲：“鄧嘉小姐來看您了。”
很快唐心悅麵前就出現了鄧嘉那張嬌俏的小臉：“我來啦。你都不歡迎我了……是不是我來的太頻繁了讓你煩了？”
唐心悅笑：“當然，”特意留了一個相當長的停頓，看著鄧嘉的眉毛都擰起來了才說，“不是。”
鄧嘉輕輕打她：“怎麼樣。今天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就是我早上剛剛出去了一趟回來，有點累才躺在床上的。”
鄧嘉想起之前活潑的唐心悅，有點憤憤的：“都是王雪豔那個老女人。我之前真是瞎了眼。”她還是唐心蕊朋友的時候偶爾碰見過一回王雪豔，當時覺的是個溫和的中年女子。
沒想到居心這麼狠毒。
唐心悅聽著這話就覺得好笑：“你又不是什麼老狐狸，又不可能看一眼就知道這個人有沒有居心不良。”
鄧嘉想想覺的他說的相當有道理：“可是我跟唐心蕊一起玩那麼久，要不是她搶了那個玩意兒，我根本都沒有看出來她不是什麼好人……”
唐心悅覺得鄧嘉的這個自我批評做的相當深刻。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們母女害的她連曦曦都沒辦法抱了。曦曦也很久都沒有吃到媽媽做的小餅幹了。
不過曦曦一句話都沒說。
她坐起身：“鄧小姐今天來做什麼？自我批評嗎？”語氣調侃。
方才躺著看不清楚，如今坐直了身體，看著鄧嘉已經相當明顯了的肚子微微皺眉，說出來額話也嚴肅了許多：“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鄧嘉當即反應過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生下來啊。你看你養著曦曦也過得很好啊。”
她想起自己當年還跟唐心蕊他們一起在背後嘲諷過唐心悅不自愛，也笑話過唐心悅見到個不錯的就想往上貼結果人家不要，落得太難看。
沒想到自己如今也是這個樣子。
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後悄悄地這麼說自己呢。更不知道，唐心悅當年遭過多少罪，好歹自己還有父母……可是……
唐心悅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要讓鄧嘉直麵現實，嚴肅的對待這個問題，到換來鄧嘉用這樣的眼神看她，滿是同情。
不禁扶額：“你想想你自己吧。我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挺好的。”
鄧嘉想想也是，可是孩子他爹不認，自己就隻能這樣了啊。她兩手一攤：“就這樣了。”
唐心悅想想也是，她從來不願意說孩子的生父的情況。想必是知道即使說了也沒有什麼用。
鄧嘉這才想起來自己來這裏的正事：“你老打岔，我都忘記跟你講了。”
“什麼事？”
“趙鈺被趕出盛天公司了。”
“為什麼？”因為什麼被趕出去的？之前做了那麼多蠢事都好好的，怎麼說被趕出去就被趕出去了。
她想到昨天和趙鈺的碰麵。和顧子晏說過之後，他出門到走廊打的那個電話。
她忙搖晃腦袋想要將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猜想搖出去。
顧子晏那樣的人，一定是忍無可忍了才會做出這樣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