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晏並不認為自己那個爹會因為這次的事情把趙鈺挪走。
也許會將趙鈺的職位降低一級，權作懲戒，也作為對老股東的安撫。
當然這種做法能不能夠充分安撫到老薛，就要看在別的事情上顧正遠願意做出多大的讓步了。
說回趙鈺，她畢竟是做久了金絲雀，人生中做過的最有難度的事情，應該就是勾搭上了顧正遠生了個兒子，並且最終順利地正式上位。
真是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的這個舉動會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
固然覺得顧錦川不可信，但是這個緊要關頭，她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顧錦川。
顧錦川皺著眉看著自己手機上十個未接來電，歎息自己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找了這麼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搭檔。什麼東西都想要，什麼東西都敢動。
老薛那個老狐狸，看著魯直，心裏頭的彎彎繞繞比誰都多。哪裏是好糊弄的。
可是礙於自己還是吃掉了她送上門的餌料，隻好接起了電話，聲音還是溫柔的：“寶貝，怎麼了？”
趙鈺心內冷笑，怎麼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會不知道？可是自己畢竟有求於人，還是把事情前因後果清清楚楚地講了一遍，當然在客觀程度上有所降低。
顧錦川耐著性子聽完了一遍事情的添油加醋版本，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這個事情不好辦啊，大伯母。薛老頭那個人，你是不知道啊……過去大伯還在公司裏的時候，就數他最得大伯的信任。你現在動了他的東西……”
趙鈺聽到“大伯母”心裏就咯噔一聲，這個兔崽子果然是想扔掉自己了。這是想跟自己劃分清楚楚河漢界啊。
顧錦川接著說：“顧子晏如今礙於大伯的力量還是不會動你。上回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所以在大伯母您的事情上，主要還是看大伯的態度。”
雖然不會自己親手拉她一把，但是給她指條明路說不定能讓自己日後多條退路呢。
趙鈺剛才差點沒憋住就把自己手裏最後的一點籌碼亮出來了，顧錦川這麼說話就還是留了餘地，那她也給顧錦川留一點餘地。
趙鈺嬌嬌柔柔地說：“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如果這事兒能夠過去……”
言中未盡之意顧錦川明白的很。但現在的態勢，所有的結果都要看自己那個大伯的態度。這樣的表態，不過是那個女人在故作輕鬆罷了。
顧正遠當然很生氣。
自己這個妻子，進公司這才多久。鬧了多少事體，次次都攪得公司亂七八糟。
可是……
他看著顯然是知道了母親惹禍的事情就哭著跑進來的無雙。
頭疼。
無雙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子晏在無雙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學會把心事都一層一層埋起來了。遮擋的嚴嚴實實的。
可是無雙，這麼大了聽到媽媽的事情，還會抱著自己的腿哭。
他強迫自己盡量溫和一點：“你怎麼知道的啊？”
無雙看到爸爸還肯跟自己講話，心裏一鬆：“是我聽家裏的劉姐說的。”
“她說什麼了？告訴爸爸。”
“她說，”無雙吸溜一下鼻涕，“媽媽做了大錯事。這下沒辦法在家裏繼續住下去了……”
無雙想到媽媽沒有辦法再住下去，那自己不是也要跟著媽媽走？回到原來的學校，看原來的那些同學的嘲諷的眼光？
好不容易換了一個好地方。大家聽到自己是顧正遠的兒子，表情都非常不一樣……
還有這麼多用人，還有那個大公司，媽媽也說以後會是自己的……
於是哭的更厲害了。
顧正遠拿他沒有辦法，冷著臉是很有威懾力，但是無雙隻顧著哭了，根本不抬頭看他——說不定看他會被嚇到反而哭的更厲害。
顧正遠隻好叫用人把無雙抱出去。
他原先是想要讓趙鈺退回來的。
可是，他想到書桌左邊抽屜裏趙鈺給他提供的所有顧子晏現在的動作的資料。
雖然腦子不行，但是確實有點用。
至少現在，他能夠把握住自己這個好兒子到底在想什麼，想幹什麼了。
書房太憋悶了。他想出去換換腦子。
就看見二弟的大兒子在院子裏澆花。
如果要對顧子晏有什麼威懾力的話，其實還是這個人比較合適。可惜了，人心隔肚皮。
顧錦川一扭頭就看到顧正遠在用複雜的眼神看他：“大伯。”
“嗯。你在這兒澆花？”
“嗯，這些花一直都是我澆。”
顧正遠感覺跟這個侄兒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就聽到侄兒在身後猶猶豫豫的開口：“大伯父，我覺得大伯母人挺好的，又膽小，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的。可能是有什麼誤會？”
顧正遠這才想起這個侄兒也在盛天。他的花名太盛，都掩蓋了其他所有的事情。
“哦？我會好好決定的。”
顧正遠越發動搖，侄子都知道趙鈺是做不出來在這種事的，也許另有隱情？
自己也不能夠就這樣把趙鈺一手推上去又很快的一把推下來。
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趙鈺的道歉來的也很及時。
顧正遠前頭剛剛讓無雙把腦子給哭叫成了一團漿糊。現在看到手機上趙鈺的來電提醒，隻覺得太陽穴的青筋一蹦一蹦。
“正遠哥，我……我沒想到……”
“沒想到沒想到！你那個米粒兒大的腦子能想到什麼！安安分分地呆著不行嗎！”
趙鈺心裏一鬆，這樣就是有戲了。如果要讓自己退出，顧正遠根本不會跟自己說這麼多廢話，他根本就不會接電話，隻會直接讓秘書通知顧子晏把自己辭退。
她愈發放軟了聲音：“正遠哥，我真的沒想到……我就想我最近做了那麼多錯事，想要給盛天的生意幫點忙，沒想到那個是薛總的老客戶啊……”
顧正遠也對自己的判斷有自信。如果趙鈺是那種得寸進尺的女人，他根本就不會讓趙鈺生下無雙，甚至最後還進了顧家。
但是教訓一下還是要有，他聲音冷厲：“有什麼問題不會問嗎？你知道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有可能給我們公司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趙鈺聲音弱弱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沒有下次了，”顧正遠頓一頓，“我已經把你降級了。你沒有權限做這樣的事情了。你就完成我布置給你的任務就可以了。不要想那些有的沒得，該給無雙的我都會給的。你放心。”
趙鈺心內冷笑，都會給嗎？都會給就不會一年一年又一年的把自己和無雙像冰箱裏的一尾凍魚一樣放在別的地方那麼多年，到現在除了這個位子，什麼都沒見到。
聲音還是柔婉可憐：“我不敢有別的非分之想。隻是想盡力……嗚嗚，沒想到會出這樣的問題……我對不起薛總……”
聽到她提及老薛，顧正遠的頭更疼了。老薛的胃口，可不小。
這個女人做的這些事，全都要自己去善後……
還有那個劉姐，也不能留了。
趙鈺回去見顧正遠的時候難以避免的又真情實感地哭了一場。這才罷了。
第二天，這件事情就塵埃落定了。
顧宅少了一個用人。顧海誌對她有點印象，問起過：“那個小劉哪裏去了？好久沒見到她了。”
管家忙道：“她家裏有點事情，回去處理了。之後可能就留在家鄉了。”
顧海誌點頭接受這個說法：“她做事還挺麻利的。”這一頁就這麼揭過去了。
至於事發後的盛天，公司中下層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股東們又很生氣地去了一趟總裁辦公室，然後前顧總的小老婆即被降級了。
趙鈺作這幾回死，如果放在普通員工身上，真是辭退一百遍都不夠的。感覺這次的事情還挺嚴重的，趙鈺卻隻是降級。
於是她在公司裏多了一個稱呼，叫做“不可說夫人”。
老薛一邊數著自己賬戶上新多出來的數字的位數，一邊搖頭感歎自己的那位賢侄命途多舛。這老顧可真是越發後爹了啊……
小老婆做了這麼多蠢事還護著，不是老顧傻了就是老顧瞎了，畢竟那個趙鈺他也見過，小家碧玉一個，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折騰到是很可以。
不過，既然已經收了老顧的東西，那就隻能對不起賢侄了。
他冷處理了這件事，希望顧賢侄能夠理解不要放在心上。
顧賢侄也沒想到吧，想直接用用自己做槍，會落得一個這樣的局麵。
顧子晏一看就明白了。第二天看道趙鈺雖然降了一級但是還在上班，而老薛就安安靜靜好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這可不像是老薛的性格。
他之能是被收買了。
不過顧海誌那邊也沒有什麼動靜，這就奇怪了。碰到這樣的事情，難道第一個大鬧個不休的人不就是顧海誌嗎？
今日這麼安靜難道是他根本不知道？
那隻好自己辛苦點讓他知道了。
顧正遠也實在是費心了。這麼個女人也值得顧正遠反複給她做的破事兒善後？顧子晏的嘴角翹起一個冷酷的弧度，那就讓他知道知道這個女人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