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裴葉菱的這話後,龍司楚不再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出聲:“我爺爺通常出門都沒跟任何人交代,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如果你果真決定好了,等他回來,我告訴你吧。”
“好。”輕輕地回應,對於龍司楚,她真的有著萬分的感謝,“司楚,謝謝你。”
除了這樣的一句話,她還真的想不出其他的話來。
兩個人在這話過後,都沉靜下來,沒說一句話,就這樣,誰也不曾開口。
其實裴葉菱挺怕這種空氣中突然安靜下來的感覺,特別是像龍司楚這樣的人突然變得安靜了,那也就更加地使人覺得壓抑。
她不知道如果被解封後沒碰見榮少頃,亦或者如果榮少頃還是向陸遠修那樣對她,那她會不會愛上龍司楚。
這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她並不敢去揣測,可現在已經有了結果,她注定辜負了龍司楚,所以她總有些愧對他。
她可以跟他談天說地,可以談笑風生,但是,每每說道有關於她和榮少頃的事情時,空氣中自然就安靜了。
兩個人足足沉默了半分鍾之久,直到裴葉菱想要跟他打聲招呼後掛電話時,電話那頭他的聲音突然傳來:“小狐狸……”
他聲音,很柔很柔,還帶著一絲失落。
“嗯?”裴葉菱輕聲呢喃一聲,示意她在聽。
“你真的決定了嗎?”他問的小心翼翼,即使知道結果,還是問出口。
在裴葉菱跟他的爺爺提過這個事之後,他就問過爺爺,有關讓一個妖精跟著凡人慢慢變老的事情,他爺爺聽了後,當時一直在那裏搖著頭。
他問為什麼搖頭。
爺爺回答說,他和裴葉菱總歸還是不一樣的,當時的他擁有著兩千年的法力,而裴葉菱現在,別說上千年,連一個五百年的妖精都不如。這樣情況下,想要這樣,具體會付出什麼代價,他也不得而知了。
雖然說這個代價連龍爺爺都不清楚,但是,龍司楚卻明白,這不會隻是一個簡簡單單地代價,否則的話,龍爺爺不會一個勁的搖頭。也不會讓裴葉菱繼續考慮,說十年之後再來做決定也還不晚。
“嗯,我決定了。”裴葉菱並不知道到時候從一個忙變成兩個忙,龍爺爺會不會幫,但是她想,有些事情總歸要付出點努力。
而且,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先解決完夜南沛,接下去的事情隻能過後再說,就像龍爺爺說的,關於跟著榮少頃一起變老的這件事,十年之後再來解決也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即便是凡人,榮少頃也不可能一夜之間白了頭。
十年的時間,即便會有變化,這變化也是很微小的。
“我聽我爺爺說,讓他跟我奶奶一起變老的東西是冥王給他的,或許,我可以……”帶你去找冥王這幾個字被裴葉菱給打斷,就這樣梗在他的喉嚨口。
“司楚,我知道冥王會看在你的麵子上給我,但是,關於這件事,我不想讓你心裏不舒服,所以,關於這件事,無論是需要你爺爺還是冥王,就讓我自己去解決吧,好嗎?”
“……好……”她都這樣說了,他還能夠說些什麼呢?除了回答這一個字外,他什麼都沒資格說了。
他自然知道,她不願意讓他參與到這件事裏,是為了顧及到他的感受,畢竟,親眼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去為能夠跟別的男人雙宿雙棲做著努力,是誰,都沒辦法毫無波瀾的承受。
有的時候,他甚至會想,如果沒有榮少頃,沒有前世那場虐緣,她會不會愛上他。
可是,這樣的問題,他始終不敢問出口。無論她怎麼樣回答,都是一道傷痕。
他害怕聽到她說會愛上,那就是造化弄人。
他本以為他更加想要聽到不會愛上他的答案,可是,當這個答案在腦子裏出現的時候,他又會莫名覺得心痛。
掛下電話後,龍司楚坐在一個書房裏,目光盯著眼前的一處發呆。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可是,當從她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還是沒辦法不去難受。
關於這事需要付出代價,他想,她一定比他更明白,沒有任何的事情是可以魚與熊掌都可兼得的。
特別是像這種困難的事情,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用付出,就能夠得到結果呢。若果真如此,那也就不會有妖精和凡人做不到白頭偕老這一說了。
可她明明就清楚這事一定會付出代價,卻在還沒問清楚這代價是什麼之際,就直接下定決心要去做這件事。
他知道,對於這段感情,她付出的到底有多深,深到即便五百多年過去,還是對那個人念念不忘。
“小狐狸啊,我希望你不要後悔,永遠都不要有後悔的那一天。”
如果後悔了,那就證明她在榮少頃受到了傷害,而這種傷,到底有多深,也隻有她自己清楚。
畢竟,當她決定去做這場賭注開始,就很清楚明了,既然是場賭,那肯定會有輸時候。
既然如此,那她肯定已經做好了自己會輸的打算。即便輸,她也不會後悔,畢竟這是她的選擇。
可若是等到哪一天後悔了,那就說明,這道傷疤,永生永世都好不了。
對於裴葉菱的這個說辭,龍司楚真的是一點懷疑也沒有,畢竟,她之前就提過這個事,而這事也的確是需要龍爺爺的幫忙。
加上,他根本就沒想過,才剛闔家歡樂的她,會去選擇在這個時候針對夜南沛。
掛下電話後的裴葉菱,和榮少頃並沒有立馬就離開這裏,而是坐在車裏,許久都沒出聲。
對於龍爺爺的不知所蹤,兩個人都有一種喜憂參半的情緒。
喜的是,龍爺爺的找不到,那就證明他們兩個又可以繼續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憂的是,這件事沒解決,始終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定時炸彈。
即便兩個沉浸在幸福的生活中,卻還是得去擔心著夜南沛什麼時候會大駕光臨。
而且,雲蘿現在的月份越來越臨近,如果夜南沛趁著雲蘿快要生的時候出手,裴葉菱是真的沒有把握。
所以,她想,必須得自己先出手,不能這樣幹等著敵人來攻擊,然後再反擊。
其實,她一回到邴城時,沈文祿就打過電話給她,問她要不要繼續去尚湘居。
當時她回答是過一段時間,畢竟她還有事需要完成。
這次從蒼城回來,沈文祿倒是沒打電話,而是發了條短信,恭喜他們闔家歡樂之類的,然後問這是不是就是當初所說的有事要做。
雖然裴葉菱也不知道沈文祿到底是怎麼知道的,但有關容姿和梁仲霖,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她不會多問,隻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們兩個隻能算是普通朋友,她說還有事,他自然也不會多問,隻說了句,如果她什麼時候準備好回來,隨時歡迎。
因著容姿和梁仲霖的事情,為了能夠讓一家人團聚的日子變得更長一些,所以現在的裴葉菱和榮少頃還是住在榮家的。
這麼一大家子的人,每天都歡聲笑語的氣氛,這是榮家前所未有的狀態,以至於他們都非常享受其中。
他們一從逸蔓山莊回來,雲蘿就趁著榮少頃有事去書房處理之際,來到房間裏找她。
進了房間,還特意順手將門關上,一步一步走向她。
“幹嘛啊?”被她那樣質問的目光給看得有些心虛,所以裴葉菱故作鎮靜的問了一聲。
“今天去了哪?”當來到裴葉菱的麵前後,雲蘿才開口問了句。
目光中的那種質問,熾烈到裴葉菱半決謊話也說不出口:“去逸蔓山莊。”
“幹什麼?”其實雲蘿有些猜到她要幹什麼,隻不過,更想要聽到她親口說起。
“許久不見龍爺爺,有些想念。”裴葉菱在說起這話時,連眼神都是閃躲的,這樣的回答,連自己都不相信,更別說是那麼了解她的雲蘿。
“嗬~”雲蘿毫不掩飾地冷笑一聲,“你想請龍爺爺幫忙,趁著榮少頃身上的凝玄珠還沒完全展現出來之時,對付夜南沛,是嗎?”
裴葉菱知道,即便她不出聲,雲蘿也能夠猜出她心中所想,所以,她沉默了。
有句話說得好,沉默代表默認。
“裴葉菱!蘇傾安!我告訴你,你若是敢背著我去幹這件事,從此之後我沒你這個朋友。”雲蘿說完這句話,也沒等她回應,直接轉身離開。
“雲蘿……”看著雲蘿的背影,裴葉菱輕喚一聲,但是,卻沒再有其他任何隻言片語。
雲蘿停下腳步,就這樣背對她而站,語氣也沒有剛剛那麼強硬:“我知道你在擔心我,可即便我懷著孩子,也比你的法力強。如果孩子沒了,還可以繼續努力。可是,若是蘇傾安沒了,我這輩子都找不到了。”
從上次在蒼城時裴葉菱和葉采萍的談話中她就看出有情況,即便從頭到尾裴葉菱沒說過一句有關對付夜南沛的話,可是,她卻很清楚會是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