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永遠的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裴葉菱的視線,終於還是因著容姿的這話,從抽屜的方向移開,落在了依舊坐在床沿的容姿臉上。

容姿已經從風華絕代,慢慢步入風韻猶存的年歲,雖然說富裕的生活,使得她看上去比同齡人年輕不少,但是,臉上還是能夠看得出歲月的變化。

“媽,我想問你幾個問題。”裴葉菱出聲。

“什麼問題?問吧。”容姿大概是以為有關於柳芋熙住在這裏的事情吧,很坦然。

“有關媽心裏那個男人的問題,可以嗎?”為了給容姿一個心理準備,裴葉菱特意在詢問之前,說了這麼一句話。

容姿本要伸手拍拍邊上的位置讓裴葉菱坐著的,因著她這話,給頓住,足足沉默了十秒鍾,才輕聲說道:“問吧。”

容姿知道,前段時間她就跟裴葉菱談論過這個問題,再次談起,應該也不會有那麼的尷尬。

“我就問媽媽一個問題,如果少頃同意了,你有想過跟他在一起嗎?”這是裴葉菱最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無論接下去怎樣,最起碼得知道容姿的想法。

本來,她以為容姿還是會沉默的,卻不想,在她這話過後,突然笑了起來:“菱菱就不要拿媽媽尋開心,媽媽都多大年紀了,怎會還盼望這年少時期的感情。”

“媽媽的心裏還有他不是嗎?”

裴葉菱的反問,讓容姿臉上那故作平靜的笑容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得不到心中所愛後的無奈,深深歎了一口氣:“菱菱,你該明白,在我選擇放棄他的時候,就證明我們兩個不可能,十年了。”

對啊,十年了,他該娶老婆生孩子了吧。

容姿從來都不去怨任何人,畢竟,這條路一直以來都是她選擇的。雖然說當初跟榮耀商業聯姻由不得她做主。

可是後來,為了榮少頃和榮少錦,她放棄了他,那是她決定了。

他那麼好,什麼事都聽從她的決定。

她想要在一起,他就留在她身邊,即便是暗無天日的地下情。她想要離開,他就會帶著她離開這個使她傷心的地方。

可是,最終,她選擇的卻是放棄他,所以,他離開了,永遠的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這樣的一條路,這樣的選擇,容姿清楚,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哪怕是重新讓她選擇一次,她依舊會這樣選。

“我就想知道,如果少頃同意,如果你們還能夠在一起,度過餘下的人生,媽媽,你願意嗎?”暫時,裴葉菱不敢告訴容姿實情,畢竟,她在跟容姿說起這個事之後,還得去尋求榮少頃的同意。

畢竟,當初容姿放棄這段感情,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榮少頃的抗拒。

“就這樣吧,菱菱,真的,媽媽現在很知足了。你和少頃,還有雲蘿和少錦,隻要你們都好好的,媽媽比什麼都開心。”看到現狀,容姿還是很慶幸的。

“媽媽這一生都在為別人而活,現在你該為自己活一次,哪怕隻是這一次。無論是為了媽媽的娘家容家,還是現在的夫家榮家,媽媽從未為自己活過。為了這兩個家,付出了自己最珍貴的感情。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少頃同意的。”

見裴葉菱說完這句話就要離開,容姿連忙拉住了她的手,淚水跟著滑落:“菱菱,別再說了,少頃同意了又能怎樣?十年了,世界之大,我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裴葉菱暫時還不敢告訴她,其實梁仲霖一直都待在距離她並不遠的地方:“隻要少頃同意,他們一定會替你去找他,隻要尋找,一定找得到。”

見容姿還想再說些什麼,裴葉菱開始安撫著:“媽媽,你不要顧忌那麼多,若到時候他生活幸福,至少你心裏對他的虧欠也不會那麼深,不是嗎?”

容姿說到底還是想要知道他的消息的,即使十年過去,她的心裏還是放不下他。

所以,到最後,她還是沒再去阻止裴葉菱。

她想著,查一查他在哪裏也好,就像裴葉菱說的,若是知道他過得好,至少,不會那麼的愧疚。

當天晚上,榮少頃回到房間時,看到的就是裴葉菱站在一麵牆邊,望著上麵的某一樣東西,發呆著。

他走過去,本想要從身後擁她入懷的,卻在看到她所看的東西後,停止了所有動作,就這樣,站在一旁看著。

片刻之後,裴葉菱這才緩緩出聲:“少頃,你從這張畫中看到了什麼?”

這張畫,不是別的,就是那張梁仲霖為容姿所畫的孕婦照。

因為上麵還有紗幔遮擋住畫中人兒的臉,裴葉菱並不知道榮少頃能不能看得出是容姿,但至少,他現在是盯著那張畫看的。

“你想要個孩子。”榮少頃隨口一說。

裴葉菱隻是笑笑,他這話,是當真這麼以為的,還是特意這麼說的,她一看就知道。

從看到這話開始,他眉宇之間所透露出來的感覺,就不太一樣。

她並沒有直接拆穿,而是指著那張畫,說道:“即使蒙著麵,還是能夠從她雙眼裏看出對孩子滿滿的愛,對嗎?”

“……”回應她的,是榮少頃的沉默。

“我記得,在陸遠修還得我被道符捆綁住的那一刻,即便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我從來都沒有恨過肚子裏的孩子。哪怕孩子的父親所給的傷害再大,我想,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把心裏的怨恨添加到孩子身上。”

“她跟你說什麼了?”榮少頃知道,她提到孩子和母親,肯定是因為他和容姿。

裴葉菱搖了搖頭,再次將目光轉向了那張畫:“她什麼都沒跟我說起,隻不過,我當初第一眼看到這張畫時,就感覺畫中的人兒,滿眼對肚子孩子的愛。”

“這是誰畫的?”指著那張置在牆上的畫,問道。

“梁仲霖。”裴葉菱並沒有對榮少頃有任何的隱瞞,畢竟,她今天找他,就是為了容姿和梁仲霖的事。

榮少頃整個人一滯,他從未想過,這畫是梁仲霖畫的,畢竟,曾經是攝影師的人,怎樣也沒想過現在會畫畫。

裴葉菱在他沉浸在這個人當中時,伸出手,張開手掌,對著那張畫一施展。

一道白光從上到下,畫中的人兒,也開始隨著白光的緩緩落下,而變了樣。

本來遮擋在臉上的那層紗幔,現在已經消失不見,容姿曾經的美貌就這樣呈現在這張畫中。

其實,從一看到這張畫時,即使從未見過,他還是一眼就從那雙唯獨露出來的五官上,看出了這個人是誰。

自己的母親,心裏就算對她有再大的怨,卻始終時刻將她記在心中。

“少頃,你一定想不到,我在蒼城遇見了梁仲霖。”

“他跟你說的?”關於這件事,他還真的是想不到。那麼巧,十年不見的人,就這樣被她給碰上了。

“我也是看到這張畫像後才懷疑他的,他不願意說,我非要問。我們房間裏的那張畫,也是他畫的。沒有照片,他是按照他印象裏的你,畫出來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因著她的提醒,榮少頃回想起那張畫時,真的發現,那張畫裏的他,那麼像,就像是按照照片畫的一般。

“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是孤家寡人一個,心裏始終沒有放下媽媽。少頃,你應該清楚,當初是因為你的一句話,將他們兩個分開的。”

“所以,我做錯了?我不該棒打鴛鴦,不該活生生的將兩個有情人拆散。”

這是榮少頃這麼久以來,對裴葉菱說得最重的一句話。

“不,你沒錯,媽媽也沒錯,梁仲霖,更沒有錯。”裴葉菱搖著頭,她知道,榮少頃對於這件事一直都是耿耿於懷的,所以,她也是耐心十足,“錯就錯在,媽媽出生在容家,一個由不得她自主選擇婚姻的家庭裏。”

“榮耀和容姿,兩個對婚姻不負責的人,當初不肯為自己的命運多做抵抗,現在卻來怨恨命運的不公。”

“那你當初娶裴葉菱時,對婚姻負責嗎?”誰都無法否定,當初榮少頃娶裴葉菱,沒有任何的感情,為的也不過是裴家的股份。

榮少頃被她突然的反問給問住,看向她時,目光依舊透著柔情,隻不過,說出來的話,卻無比的衝動:“至少,我從來都沒想過出軌,我從來都沒想過對婚姻不忠。”

裴葉菱知道,這個話題,終究還是惹怒了他,為了緩解兩個人的關係,她再一次投懷送抱,主動獻上香吻。

可是,榮少頃第一次伸手推開了她,轉身,直往門口走去。

站在原地的裴葉菱,就這樣的慢慢遠去的背影,聲音卻極其地平靜:“難道你就從未想過媽媽這一生過的怎樣嗎?幸福還是不幸?”

“那是她的選擇,如果她想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我當初就讓她跟那個男人走的,是她不走。”

“她為什麼不走?”

榮少頃再一次沉默,裴葉菱慢慢地,往他那邊靠近:“她是為了你,為了少錦,為了她心中放不下的孩子。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誰不愛?在她的心中,你們還是比愛情重要。少頃,無論之前是不是能夠有選擇的機會,可是,在十年前,她確實是為了你們,放棄了唯一能夠給她幸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