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德開車,雲蘿坐在副駕駛座上,葉采萍顧著卓樂萱坐在車門的角落裏,而裴葉菱則是坐在另一邊。
“樂萱的身體現在已經無大礙,不需要去醫院,直接回裴家吧。”終於在進入了市區之後,在前方就是分岔路口之前,雲蘿出聲說道。
卓樂萱身體上傷已經痊愈,隻不過,心理的傷痛不知何時才能夠愈合,或者說,有可能愈合嗎?
回到裴家的時候,裴承德和葉采萍將卓樂萱給抱到房間裏,讓她躺在床上,全程,不需要裴葉菱和雲蘿幫任何的忙。
大概是剛剛在那個破舊屋子裏看到她們兩個作為妖精的能力,對於雲蘿說卓樂萱沒事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的懷疑,更加沒有說要請醫生過來看看的趨勢。
可能是覺得卓樂萱暫時也不會醒來,亦或者是,他們真的很想知道,她跟裴葉菱之間的事情。
所以,他們兩個很有默契地紛紛往門口走去,裴承德在前頭,葉采萍再後,路過裴葉菱跟前時,葉采萍出聲說道:“出去說吧。”
雙方之間,突然一下子就變回了陌生,非常的陌生。
他們怕影響卓樂萱休息,又怕讓她一個人留在房間裏不好,所以選在走廊裏說,對,就直接在走廊裏。
“說吧。”葉采萍先出聲的,臉上依然不再有從前的那種慈愛。
她懂,畢竟,以前,她是裴葉菱,現在什麼都不是了。
她想著該從哪裏說起,可又想想,他們在意的也不過是裴葉菱這個身份,或者說,裴葉菱被她去哪了,其他事,自然毫無興趣。
裴葉菱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出聲說道:“關於之前的事情,我想你們也不感興趣,那就從我出現在這裏開始說起吧。”
說罷,她腳步慢慢走向走廊的欄杆,望著客廳裏的景象,講述起這件事:“我被封印了五百多年,前段時間,榮少頃被追殺,意外解除了封印。他救了我,我本想著報恩,就跟著他來到了醫院。當時你們的女兒因為病情惡化被送進手術室,當時,電閃雷鳴,那不是天氣變化,而是封印我的道士設下的雷劫。我害怕,躲進了手術室裏。封印了五百多年,我身體很虛,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的情況下,裴葉菱卻對著我笑。在當時,我就知道她救不活了,否則的話,她不可能看得見我……”
葉采萍在聽到這裏時,開始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哪怕是在剛剛那麼恐懼之下,她也沒哭,但是,卻在聽到自己的女兒是這樣的情況之時,還是哭了。
“裴葉菱死在醫生宣布死亡的那個時候,而她死了,靈魂去了地獄,肉身留在這個世界上等同於無人可以管的存在,我附身在她身上,屬於六界之外……”
“你的意思是,菱菱在那個時候就不在了?”即使在這個時候,葉采萍也不願意說出死這個字眼。
“對,你們應該會覺得事情太過蹊蹺。被醫生宣布死亡的人,突然醒過來。而且本是生著大病的人,一夕之間就好了。我相信,這段時間來的相處,我跟裴葉菱不一樣,你們不可能察覺不到。”裴葉菱清楚,即使自己再想要去掩飾一些事情,可是,兩個人之間,總會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而這樣的小細節,沒辦法去學。也恰巧,這樣的小細節,父母最能夠看得明白。
葉采萍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事實真相給受了刺激,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一手撐著欄杆,哭喊著:“原來……小熙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們誰都不願意去相信柳芋熙的話,卻不想,居然就是真相。
“對不起,給了你們希望,現在又讓你們絕望。”對於他們兩個,她是真心覺得抱歉。
若是那個時候知道裴葉菱已經死了,或許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他們,應該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痛心疾首。
現在,在他們都以為自己的女兒健健康康地活著,跟丈夫恩恩愛愛幸福美滿,可是,一朝之間,一切成了空。
完本以為生活在天堂的人,突然之間落下地獄,那種感覺,絕望都不足以形容。
“你走吧。”一直都沉默不語的裴承德,終於說出這麼一句言簡意賅的話。
“好。”從事情被揭開之時,她就沒想過能夠繼續在裴家待下去。
轉身,剛想離開,腳步頓住,就這樣麵對著樓梯,背對著他們,再次出聲:“不管你們信或者不信,曾經,我真的想以裴葉菱的身份,孝敬你們一輩子。我出生的時候,我父親死了。我父親的死對我母親的打擊很大,她對我又愛又恨,態度也陰晴不定,特別是我生辰的那天,恨不得殺了我……”
說到這些,裴葉菱自嘲地笑了笑,她說這些又是幹什麼呢,後,保持著同樣的站姿,說著:“雲蘿,走吧。”
雲蘿起先都沒說什麼,一直跟著她走下了樓梯,直到走完了這個長樓梯後,她才開始費解的詢問道:“我就想知道,好好地,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離開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你小心夜南沛,為什麼你還能載在他的手上?”
裴葉菱沒回應,隻是拚命搖著頭。
雲蘿突然停下腳步,將繼續往前走著的她給一下子拉住了腳步:“蘇傾安,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雲蘿,我是不是特別蠢?白活了這麼多年,連真心還是假意都看不明白。”她是一隻千年的妖精,卻被一個二十幾歲的人給坑了,想想都覺得自己很可笑。
本來,雲蘿以為夜南沛是抓了裴承德和葉采萍他們來逼她去那裏的,可現在看來,並不是。
從她的話中,雲蘿還是能夠聽出來她是被騙了。而她在這裏認識的人不多,能夠讓她相信的人,也不多。
卓樂萱現在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不可能是那一個。
那樣的話,到底是誰呢?
當想到可以讓裴葉菱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的人,而且還有可能騙了她的人,雲蘿不由得想到佟玉靈。
“你最後單獨見的人是不是佟玉靈?”上次就挺榮少錦說過,佟玉樹跟裘雄有勾結,那樣的話,佟玉靈的可能性真的不要太高。
一下子被猜中,裴葉菱不知該如何說,隻能掉頭就走。
雲蘿發現就是佟玉靈,直接繞過裴葉菱,直衝衝地走在這院子裏。
裴葉菱知道她的心思,趕緊將她拉住:“算了,雲蘿,你現在就是殺了她,也於事無補了。”
卓樂萱還是被玷汙了,她和裴家,也已經斷絕了。
裴葉菱和雲蘿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展偉祺的車子匆匆地來到門外,停下,一臉焦急地衝了進來,看見她們兩個,也完全忘記了打招呼。
她們像是約定好了般,突然停下了腳步,回身,望著展偉祺匆匆跑過的背影。
在他進去後沒多久,就傳來卓樂萱特別恐懼的聲音:“別過來……不要過來……”
“樂萱,是我啊……”
但顯然,卓樂萱沒有等展偉祺把話說完,立馬打斷了他的話:“不要過來……我求求你們,不要過來……放過我……放過我……”
她已經開始神誌不清了,說這些時,語音還帶著顫抖。
“我是偉祺,展偉祺啊……”展偉祺前所未有的柔情,聲音中,有太多的情緒,有擔心,有自責,有害怕。
顯然,卓樂萱反應已經沒有那麼激烈了,而是緊緊地躲在床的一個角落裏,用被子將自己的身子裹得密不透風,嘴裏喃喃自語著:“我求求你們……放過我……”
她一直在重複著那句話,可是,沒人放過她,三個男人將她禁錮在地上,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蹂躪,身上多處淤青,總是提醒著大家,她所經曆的事情。
原本已經快要出了院子的裴葉菱,又突然來到了這個房間門口,看著卓樂萱連見展偉祺都害怕成這個樣子,她真的愧疚到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
“我不會傷害你,放心,萱萱,我不會傷害你。”展偉祺像是哄孩子一樣,穩定著她的情緒,一點一點地慢慢靠近她。
萱萱……
終是因為這個稱呼,讓卓樂萱本來渙散的目光凝聚在展偉祺的臉上,淚水像是決了提的泉湧般。
她記得,以前,爸爸媽媽最喜歡這麼喊她了。
我們萱萱真漂亮,以後一定能嫁個好老公……
我們萱萱真乖,媽媽都舍不得你長大了……
本來已經漸漸穩定下來的情緒,卻在看到門口站著裴葉菱之時,又開始激烈起來,奮力推開已然坐在床上,靠近她的展偉祺:“不要……不要過來……走!走啊……”
卓樂萱在說著這話時,目光緊緊地盯著門口,眼神中透著無限的恐懼,仿佛裴葉菱就是凶神惡煞一般。
她的這個反應,使得房間裏一直在擔心著她的三個人,都紛紛將視線往這邊走來。
其中反應最大的就是展偉祺,衝著裴葉菱就吼道:“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