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裴葉菱就被直接送入了急診室,對於這陌生的東西,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一直在抗拒著那些穿著白大褂準備給她檢查身體的人。
“小姐,你這樣,我們沒辦法檢查。”雖然說現場有兩三個醫護人員在場,但是,患者身上有傷,醫生以及護士也不敢強製讓患者檢查。
當榮少頃匆匆剛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被送進了急診室,看著葉采萍一個人在走廊裏來來回回地踱步著。
他過去,先是看了看急診室,後才將目光看向了葉采萍:“媽,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打電話給他的人是裴家的司機,也沒有詳細說明,隻說了裴葉菱從樓梯上摔下來,被送進了醫院。
葉采萍停下腳步,一提起這件事,眼淚再一次落下:“都是我的錯……小熙、柳芋熙把菱菱送樓梯口推下來的。”
“柳芋熙?”榮少頃的心中有了太多的疑惑,這柳芋熙一直都沒安好心,這一點裴葉菱是清楚的,身為有法力的她,是怎麼會被人給推下來的?
按理說,從柳芋熙出現在裴家開始,她就該對這個人心有戒備才對的,怎麼會大意到被人推下來呢?
“對,我親眼看著她把菱菱推下來。”回想起剛剛的種種,葉采萍也是自責不已的。
他懂了,不是裴葉菱不施用法力,而是葉采萍在場,她不好施展。
正在這時,急診室的門被打開,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走出來的是一個護士,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立即來到門口,異口同聲:“情況怎麼樣?”
“患者不肯配合檢查。”護士說起這事,也是挺無奈的,她還沒見過滿身傷痕的人,還能夠那麼激動,不肯接受檢查。
葉采萍原本還有些哭泣的,聽到這話,立馬停止下來,也是太過於驚訝:“這孩子……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接受檢查?”
“媽,她會反抗檢查,就說明沒什麼大問題,我進去看看。”榮少頃跟葉采萍說完後,轉向了護士,問道,“我能進去一下嗎?”
他知道,這護士開門出來,卻沒有把裴葉菱送出來,那肯定是想讓家人進去安撫病人一下的。
“請跟我來。”護士態度溫和的帶領著榮少頃進了這個急診室。
他進去的時候,裴葉菱躲在角落裏不肯出來,而醫護人員因為不好進去,隻能在外麵等候,一下子,場麵就這樣僵持著。
“阿狸。”對著蜷曲著蹲在地上的裴葉菱喊了聲。
“少頃?”聽到聲音的裴葉菱,趕忙抬頭看向了發音處,真的見到榮少頃後,她立馬起身,直往他奔去。
一來到他這邊,她立馬躲進他的懷中,還告狀著:“少頃,他們……”
“他們隻是給你檢查下傷勢,沒事的,檢查一下就好。”榮少頃大概清楚她會說出什麼話來,趕緊掐斷她的話。
五百多年的她,還是處在男女授受不親的階段,而現在,除了打下手的兩個護士是女的之外,醫生都是男的。
裴葉菱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道:“我沒事。”
榮少頃也以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回之:“沒事也要檢查,要不然怎麼跟媽說?”
緊抓著他手臂的手,終是慢慢鬆開,他說得對,就算她真的沒事,能夠用法術來讓自己痊愈,可當時摔下來是當著葉采萍的麵,如果沒有聽到醫生說一聲沒事,葉采萍一定不會安心。
所以,這一次,她倒是非常主動的往醫生的方向走去。
雖然在場的醫護人員並沒有聽到他們兩個最終說了些什麼話,卻可以看出,他們兩個很恩愛。
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卻被寵成像個孩子,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檢查,也需要老公來安撫,真的是……太幸福了。
在場的兩位護士紛紛朝裴葉菱投去豔羨的眼神。
“媽和我在外麵等你,檢查一下就好,沒事的。”衝著她的背影,榮少頃再次叮囑一聲。
“好。”
榮少頃出來的時候,葉采萍趕緊迎了上來,一臉的擔憂:“菱菱怎麼了?為什麼不肯接受檢查?”
對於這樣的問題,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應該是以前來醫院的次數太多,讓她對這裏產生了恐懼。”他想,這樣的回答,應該是最合情合理的。
一個近期一直往返於醫院和家裏的人,對這裏產生心理陰影,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會有人對這樣的回答產生懷疑。
果然,葉采萍相信了榮少頃的話,臉上更加疼惜起這個孩子:“你剛剛進去,她的情況怎麼樣了?”
“看她抗拒醫生的樣子,應該沒什麼事,可能就隻是皮外傷。”
他的話,加上方才聽到了關於裴葉菱抵抗檢查,葉采萍心中的那塊大石頭,還是有稍稍落下一些。但因為沒有聽到醫生的最終結論,那顆擔心的心,還是在那裏,不上不下。
他們在外麵大概等了三十來分鍾,等的時間越長,葉采萍心中的那份擔心也就越深。
如果沒事的話,怎麼可能那麼久沒出來呢?
相比於葉采萍,坐在休息椅上的榮少頃就顯得淡定許多。畢竟,他相信裴葉菱所說的她沒事這句話。
終於,在葉采萍的著急等待之下,急診室的門緩緩打開,裴葉菱跟隨著醫護人員走了出來。
她趕緊來到了裴葉菱的邊上,想要伸手去攙扶的,卻在伸到一半時,又怕碰到身上的傷口,給退了回來:“菱菱,感覺如何?”
“沒事。”裴葉菱對葉采萍笑了笑,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見痛苦。
雖然是真的如此,可在葉采萍的眼裏,卻以為她是在怕自己擔心,故作平靜。
“令千金隻是受了些皮外傷,開點藥,回家後按照要求給傷口塗抹,過幾天就會慢慢愈合的。”站在最前麵的一個男醫生說道。
“好,謝謝醫生了。”葉采萍對著醫生躬了躬身。
“應該的。”醫生說完,就開始往自己的辦公處走去,在那裏開藥。
裴葉菱的視線一直注視著那個醫生在忙碌的樣子,她想,塗抹藥膏倒是沒什麼,主要是,她大概又要吃藥了。
交了費,拿了藥,他們也就乘坐榮少頃所開來的車子,回裴家。
葉采萍跟裴葉菱坐在後座,雙手一直緊握著她那隻並沒有任何傷痕的手,很是自責:“菱菱,都是媽媽大意了,媽媽以為她來到家裏,還向你道歉,就證明你們要和好了……”
所以,當時柳芋熙建議跟裴葉菱去談談話,她也是很讚同的。
她在想,若是這次裴葉菱出了意外,那她就真的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柳芋熙小的時候,裴葉菱很喜歡跟她玩,加上葉采萍也挺喜歡這孩子的,再有一個理由,就是給自己的哥哥減輕重擔,所以把她接來邴城。
這幾年裏,葉采萍真的是對姐姐唯一留下的這個孩子掏心掏肺,卻不想,最終得到這樣的回報。
裴葉菱反手握住了葉采萍的手,安慰道:“媽,這事不怪你,我這不是沒事嘛,還是好好的。”
車外,某棵大樹下,柳芋熙靜靜站在那裏,看著葉采萍和榮少頃左右護著裴葉菱出現,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真的刺痛了她的雙眼。
狐狸精一下子奪走了她心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現在她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而這狐狸精,卻以裴葉菱的身份,心安理得地去承受葉采萍和榮少頃所給的愛。
看著車子越行越遠,柳芋熙在心中的感覺也越來越深刻,那就是,她跟葉采萍,跟裴家,跟榮少頃,這些之間的距離,真的開始遠如天涯。
而這一切,都是拜這狐狸精所賜,她發誓,一定要掀開狐狸精的假麵具,讓這些人知道,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裴葉菱。
回到家中後,葉采萍讓榮少頃帶著裴葉菱上了樓,然後自己拿著一杯水上樓,親眼看著她把藥吃下去了,才肯罷休。
裴葉菱覺得這不是辦法,她明明什麼病都沒有,卻非得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且,關鍵是,這東西,到底對身為狐狸的她,有沒有害處,都不清楚呢。
“媽媽,吃藥這事以後我自己來就好。”如果讓葉采萍這樣天天要親眼看著她吃藥,她覺得她會瘋的。
“那怎麼行,你一直都最討厭吃藥,多次偷偷把藥扔進垃圾桶,別以為我不知道。”回想著裴葉菱小時候的模樣,葉采萍的臉上難掩慈愛。
“……”裴葉菱覺得這不是辦法,趕忙拉來一旁的榮少頃當擋箭牌,“少頃會看著我吃藥的,對吧?”
“對。”榮少頃反應靈敏的直接附和起來,“媽,你放心,我會看著她把藥吃下去的。”
他自然知道,讓一個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的人去吃藥,那的確是一件痛苦的事。
“那你要是上班不在家呢?”葉采萍也是想到各種榮少頃可能監督不到的時刻。
“我每到吃藥的點就跟她開視頻,讓她現場直播吃藥。”他在說這話時,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絲毫不曾移開。
“她從小任性著呢,可沒那麼聽話。”都說知女莫若母,自然是隻有葉采萍更了解裴葉菱的。
“她要是再不吃,我們就罰她……不準吃飯。”榮少頃說起這些時,眉眼含笑,透著滿滿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