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少錦仿佛像是正等著裴葉菱這麼說似得,臉上本就掛著淡淡笑容的他,此時那笑容愈來愈深,讓人想忽視都不可能。
他高興地往她微微傾身,拉近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你說真的?”
“當然。”她點頭,表示自己絕無虛言。
本以為他們兩人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卻被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榮少頃給打斷了,他冷不丁地出聲,這麼說了一句:“你這是變相的想要跟我同房?”
他雖是疑問,目光直直盯著她,仿佛是萬分肯定似得。
“……”他這句話,不由得讓她想起昨晚上的事情,白皙的臉蛋,迅速綻開兩朵紅花。
大概是自己的腦子裏此時此刻一直浮現出那個場景,加上榮少錦還坐在邊上,她也就變得愈加的羞澀。
頭不由自主地,慢慢往下低垂著。
可他們好像並不想將這個話題帶過去,隻見榮少錦在聽了這句話,聲音都快高出一個分貝,驚訝不已:“你們……不同房?”
雖然說一開始,裴葉菱身體不好可以理解,可這次兩個人出去遊玩了幾天,也該將關係踏進一步了吧。
就算她大病初愈,但最起碼也得先同個房間,然後,一點點地開始變化進展著。
他的這個問句,將兩人同時給問到沉默。
要是沒有昨晚,他們還能非常確定以及肯定回答他,可現在,好像不太一樣的。
在兩人都沉默之下,覺得不回應有些尷尬,於是,兩個人非常有默契的在同一時間裏回應起這個問題。
“她身體不好。”
“我身體不好。”
即使裴葉菱的聲音細如輕吟,幾乎被榮少頃的聲音蓋過,可在這樣寂靜的空間裏被聽到,也是綽綽有餘的。
“你們兄弟倆可以一個房間啊。”見榮少頃就著這個理由說事,她也隻能提出這樣一個建議。
並不是非要讓她和他住一起啊。
大概是在腦海裏回想出跟榮少頃同床共枕的畫麵,榮少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還是算了……我回去吧。”
他還是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裏打擾他們兩個發展感情的機會。
最終,裴葉菱還是沒辦法將榮少錦留下,這個房子裏,客房隻有一間,當初榮少頃買下的時候,隻是想自己一個人住的,所以房間不多。
榮少錦也沒有非要住在這裏的理由,她也不好一而再的提出這樣的建議,那樣倒顯得有些太刻意。
適可而止,才不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榮少頃是跟著榮少錦一起出去的,大概是工作上有什麼事情吧。
龍司楚在送她回來之際,還特意跟普及了下榮少錦這個人,說他這次不在邴城主要是去國外的公司巡查情況去了。
兩兄弟分工非常明確,榮少頃主內,坐鎮總公司,榮少錦主外,經常四處奔波。
雖然這麼說,但榮少頃也經常前往世界各地出差。
對於怎樣去辨別他們兩個人,裴葉菱的思緒還是有點亂,她想著,出去走走,說不定會有好的想法。
於是,再次來到樓下,漫步在這優美的風景中。
這裏的景致非常幽美,
隨處可見的樹木,雖不知為何名,可鬱鬱蔥蔥的,長勢絕佳,修剪得體,給這裏增添了不少的生氣。
大道上有車子往來,閑逛的她,也就走進了小徑處,鵝卵石的小路,雖有些不適,卻也能夠適應。
小徑的兩邊被草坪包圍著,草坪外是開著各色各樣的小花。
腳步緩緩遊離在這花叢中,宛如一個花間仙子般,甚是美麗。
走著走著,發現自己走的有些遠,她怕自己走丟了,又趕緊返回,往來時之路走回。
在距離榮少頃的家近些後,她見到前方有小孩子在那裏嬉鬧著,於是,過去坐在休息椅上,視線始終盯著孩子的方向。
坐下不一會兒,她身後的一棟房子裏,樓上的某個房間裏傳來爭吵聲音。
她被這吵鬧聲吸引,抬眸看向發音處。
邊上同樣坐在休息椅上看著前方小朋友的阿姨也抬頭看了看那個方向,後往她這邊傾身過來,輕聲對她說道:“樓上那對小夫妻最近吵得厲害,我聽說男人在外麵有了女人,現在那個女人連孩子都懷上了,找上門來,都吵了好幾天。”
聽了這位阿姨的話,裴葉菱的目光再次轉向樓上的方向,依稀還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帶著悲痛,絕望,和無助。
她仿佛能夠感同身受似得。
“砰”的一聲,甩門的聲音,男人的氣息漸漸遠去,獨留女人一個人在房間裏,哭得悲痛欲絕。
她的視線本來就望向那個方向,眼尖的她,比常人早發現樓上的那個女人爬上了陽台的欄杆。
裴葉菱見了,連忙站了起來。
就在大家發現之際,開始喧鬧起來之際,那纖瘦的身影,毫不猶豫的一躍而下。
正在樓下閑逛的人,頓時開始發出一陣陣驚慌的叫喊聲。
現場這麼多人在場,她不好用法力,隻能在那個女人越來越靠近地麵直接,縱身一躍,將女人抱住。
最終,因女人跳下來的慣性,兩個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被她這一接,本重重摔下來的那股重力消失,即使兩人身上都有擦傷,卻也隻是擦傷而已。
要不然,十幾樓的高度,這樣跳下來,根本就沒有存活的幾率。
頓時,周邊傳來一陣拍手叫好的聲音,隨即,有人立即跑過去,關心的詢問起情況:“小姑娘,你們兩個沒事吧。”
裴葉菱見詢問的人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臉上也逐漸展開一個放寬心的笑臉:“沒事。”
而那個女人,這一刻,顯然沒有那種心情去管這件事,似乎有些埋怨將她救下的裴葉菱。
掙脫開裴葉菱的手,一臉責怪地看著,她歇斯底裏的吼了一聲:“誰讓你救我的!”
她眼眶裏的淚水,也尾隨著她這句話,落了下來,侵蝕著她的臉頰,隨即,一直在那裏喃喃自語:“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為什麼?”
到最後,她仿佛是像是在問自己。
對於她這樣的狀態,裴葉菱深有感觸。
比如,最後的那個為什麼,她肯定是在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就好比自己當初那樣,慘遭封印,每時每刻承受著錐心刺骨之痛,一開始,她也總在想,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後來,她想明白了,她的真心錯付,唯一的錯,就是她不是人。
他就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就這樣將曾經的一切美好拋之腦後,將她置身在萬劫不複之地。
她就覺得,她都這樣過來了,別的任何問題,都不將是問題。
“死,能解決問題?”雙眸凝視著她,裴葉菱輕聲詢問著。
她並未回應,隻是坐在那裏,默默流著淚。
“你這樣一跳,傷心的隻會是關心你的人,你覺得那個負心漢會因為你的死而愧疚,然後終身不娶嗎?”她詢問完,也並不打算得到這個女人的回應,緊接著就開始自答,“不會,他隻會高興於你給了他這樣一條完美的路,他跟那個人就可以雙宿雙棲了。他不會愧疚的,你這樣跳下來,不會給他造成任何的負擔。”
大概是想要拯救一個輕生的女人心切,裴葉菱說了這麼久以來,最多的話,而且,前所未有的順暢。
女人的淚水漸漸止住,抬頭,眼含淚光的望向裴葉菱,須臾,才輕生說著:“我該怎麼辦?現在,我該怎麼做?”
裴葉菱輕歎一口氣:“你現在隻有兩種選擇,你要覺得不甘心,那就死抓著他不放手,讓他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掙脫不開。你要是覺得這男人不再值得你付出任何一絲的感情,那就分開吧。”
但是,這樣用自己的幸福去報複一個男人,似乎並不劃算。
畢竟,這女人隻是一個凡人,不像她這樣,有大把的時間來報仇。
以前的思想是,沒有男人,被男人休妻了的女人,不再有任何的出頭之日,就等同於整個人費了。
可現在不一樣,現在與以前,還是好很多,雖然負心漢還是那樣的多,但至少,對於女人來說,還是相對來說平等一些,不會男尊女卑。
女人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了下來,看著裴葉菱的目光也慢慢從渙散變得傳神起來:“我明白了,今天謝謝你。”
想起剛剛那個衝動的舉動,女人也是一陣寒毛四起,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要不是被這個人接住,毫無生還餘地。
多大的絕望,才會踏上這樣的一條路。
就像她說了,你死了,也隻是你死了,還能有其他什麼變化嗎?
“人死不能複生。”人的生命就那麼一個,不要太容易去放棄活下去的機會,即使接下去的路,是痛苦的。
可,痛苦終歸隻會是短時間的,不可能,痛苦一輩子。
“我知道,我不會再尋死了。”
看著她,裴葉菱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覺得,自己這次的多管閑事,還是有點作用的。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時,剛好看到榮少頃站在人群之中最顯眼的位置,就這樣,目不轉睛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