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本是我幽冥司的事情,卻要勞煩兩位小侄,本君實在覺得過意不去。”杜子仁略微躊躇的看向貂舞和貂祀,眼睛裏含滿愧疚之色。
“鬼帝君上這就見外了。杜箏是貂祀的好哥們,幫助他,是我貂祀應當做的,哪有什麼過意不去之說呢?好了,我去和杜箏聊聊。小五就拜托幾位君上了。”貂祀微微躬身,便轉身向杜箏走去。
這邊神荼又仔細的將貂舞渾身上下,巡視了一遍。
爾後便轉過頭對杜子仁,道:“子仁,我看舞侄女身上這封印有些奇怪。也可能是因凡人之手植入的原因,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怎麼回事,鬼帝君?難道您也不能解除嗎?”貂舞心急如焚的將眼神,自杜箏身邊收了回來。
貂祀那邊已經開始對決上了,她怎能不急?
“真的沒有十足把握。眼下隻能解除一部分,餘下的一小部分,本君也是不行。還要深入研究,才可能會有把握。”神荼無奈的搖了搖頭,雙眉緊皺。
貂舞見貂祀雖然厲害,可有那麼多天兵天將向他攻去,一波接著一波。
她心裏早已經焦急難耐了,遂對神荼道:“能解多少就多少吧。想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留在身體裏,也沒有什麼大礙的。”
“這,會不會對舞侄女的身體有所傷害呢?”杜子仁望向正自猶豫的神荼,幾分不忍心。
“哎呀,沒事的拉。鬼帝君快些行動吧。”貂舞急不可耐的催促著神荼,杜子仁見前麵已經打得不開交,心裏當真也著急的不行。
神荼見此,也不再多說別的。席地坐下,爾後吩咐貂舞:“舞侄女背對著本君坐下來。“
貂舞依言坐下,眼睛卻不時向杜箏那邊瞟去,心裏焦急的無可言說。
不一會兒的功夫,但見貂舞頭頂之上,已然冒出股股輕煙。豆大的汗珠自她臉上滑落下來。粒粒飽滿,滴落在身前的土地上。
又過了一會兒,貂舞頭上冒出的白煙已經消失幹淨。神荼收回手來,對著貂舞道:“好了。不過,還有三分之一留在了體內。舞侄女動法之時,一定要小心些才是。”
貂舞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爾後告訴眾鬼帝,這邊就不用擔心了。
讓他們趕緊返回幽冥司,將剛剛戰死的這些陽壽未盡的凡人魂魄抓回來,讓他們重新蘇醒。
這樣就可多少減輕些杜箏的罪責。
杜子仁放心不下,執意留在這裏看著杜箏。即使他不親自上前去,也要親眼看著杜箏安全,心裏還能放心下來。
其他幾方鬼帝也不便說什麼,趕緊商量好,分四個方向去阻截凡人的魂魄了。
貂舞這邊也不敢怠慢,大喝一聲,便向著戰場飛奔而去。
城樓上,素和煜的眼神根本就忙不過來。一會兒見到貂舞閃身落向這邊,下一刻她卻又出現在相反的方向。當真令人目不暇接,看的頭昏眼花。
這邊貂祀也不差。千年以來,貂祀進步很大。
現下再也不是那個小小的被人嘲笑的靈仙了,他已經穩穩晉升上仙行列,再過個五百年左右的,他就要晉升上神,和杜箏一樣了。
曾經未幻化出人形之時,他看著杜箏端著上神的架子,那是滿心滿眼裏羨慕不已。可如今自己也將要邁進那個行列之中,當真心情歡喜的不可言喻。
而他呢?正在戰鬥中的貂祀,尋個空當轉回身看了一眼被幾個小鬼護在身後的,一臉茫然的杜箏。
自己也還能夠有保護他的這一天,衝刺進胸腔的那股自豪感,一波一波的湧進他心田裏來。
貂祀再轉頭望望自個兒有段時間不曾見到得妹妹,依舊雪白的衣衫,黑亮閃耀的眸子。打小他便知道,他這妹妹是世間最美的,是他的驕傲。
可是想到這些,他又不由得想到那個有著一雙勾魂攝魄,會在生氣時幻化出白光的鳳眸。那樣一雙眸子,和他的妹妹一樣,世間少有。
可惜,他轉而又想到了那雙眸子的主人,脾氣火爆的不行,連他有時都拿她沒辦法。況且她還是九尾白狐一族的,他自己最不喜見的竹熏的姐姐。
他更是沒有辦法接受,那般的無可奈何。
不消一會兒,他卻感覺出自己身旁的攻勢小了許多,正自詫異之際,卻猛然望見了自己剛剛想到的那個“討人厭”的家夥。
這時,貂舞帶滿了喜悅的嗓音,破空傳出好遠,也傳進了他的耳膜:“竹熏,竹蓧,你們怎麼來了?”
“弟弟放心不下小鬼帝和五殿下,故而緊趕緊的催促著我來幫忙了。沒想到,還真趕上了好時候呐。”竹蓧嘻嘻輕笑一聲,轉身望見自家弟弟羞紅了的臉蛋,不由轉而放聲大笑起來。
“竹熏,真是謝謝你了。趕明兒回去後,我給你釀造辛夷花釀喝,怎麼樣?”貂舞歡喜不已,眉眼彎彎的望向兩人。
“不,不用了。舞兒又客氣了。”竹熏頂著羞紅了的臉蛋,支支吾吾,頗為不好意思的說。
“就知道說些風涼話,既然都來了,還杵在那裏做什麼,不趕緊著來幫忙?”貂祀嘴裏輕喃,捏出一個訣,閃身避過旁邊天兵攻來的長槍。眼角一瞥,嘴裏不滿的嘟囔。
“關你貂祀君什麼事啊。我和弟弟是來幫舞兒和小鬼帝的,哪有你插嘴的份兒呢。”竹蓧嘴裏雖是說著惡狠狠的話,卻突然一個旋身,加入了戰鬥中來。
四人眼看著這些天兵天將越打越倒退,數量也漸漸減少下去,都不由的大大鬆了一口氣。四隻隔著眾多天兵天將的影子,互相望了幾眼,齊齊綻開了一抹明媚的笑顏。
四張嬌俏俏的顏,展露在明晃晃的日光裏,耀人眼目。
站在一旁,看護著杜箏的杜子仁,也漸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杜箏更是不必說了,雖然他還未明白眼前的諸多事件,但是在那些天將一次次的向他攻來的趨勢之中,他也早已知道這些人是要抓他的。
返過來,貂舞他們竭力阻止天將的入侵,就是在保護他。眼下,他見那些天將已經越來越少,不由得紅眸微眯,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唉,我說,你知道後來來的這兩是誰嗎?長得倒是還不錯。”站在城樓上悠哉觀戰的素和煜,頭也不抬的問向一旁立著的公仲季楠。
公仲季楠嘴角抽了抽,爾後壓下不平的神色,盡量平聲靜氣的道:“末將不知。”
素和煜聽得聲音不大對勁,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涼涼的道:“也是。他們神仙的事,也不會告訴你的。”
公仲季楠垂下頭,斂起眸子,在心裏將他這位尊敬的皇帝,極其不滿的嘟囔了一番。
眼看著勝利已然在即,眾人個個皆是緩和了神色,一副喜氣洋洋之象。竹蓧和貂祀竟然一邊打著,一邊又鬥起嘴來。
正在眾人高興欣喜之際,卻見天空中陡然烏雲密布。黑壓壓的雲彩從四麵八方滾滾襲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天際已然暗沉下來,猶如濃鬱的黑夜,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事物。
“李天王?!”他們幾人都是些年輕小輩,猶自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之際,卻聽見杜子仁的聲音,夾帶著驚訝不已,響了起來。
果然,不消一會的功夫,黑暗的天際之中漸漸現出來好些影子。站在正中間的一人,胡子金黃金黃的,直直垂到胸前來。
雙目炯炯有神的望住他們幾人,不怒自威。左手裏托著一方不大的金塔,在暗黑色的天際,散發出無盡的光芒,四射開來。
過了一會,天空中的烏雲,又慢慢的散去了,隻留下幾人的影子嵌在天空中。
“參見李天王!”底下的天兵天將看清楚那人之後,慌慌張張跪下行禮。聲音整齊,絲毫不亂。
這幾人慢慢自天空中飄蕩下來,剛一落地,站在李天王左邊的一人便緩緩向杜子仁走過去。麵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兩手上各拿著一把巨大的斧頭。
“南鬼帝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那人笑嘻嘻的在杜子仁身邊站住腳,眸子裏閃出數不盡的光芒。
“是啊,好久不見,巨靈神君可還好?”杜子仁輕輕一笑,暈開滿麵。
“子仁君也應該知道,包庇罪犯,違抗天帝諭旨,是何等罪狀。怎的還如此糊塗,做這些傻事呢?惹惱了天帝陛下,那當真是連任何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托塔天王李靖輕聲說著,也朝杜子仁走了過來,
“想是幾位仙君弄錯了。鬼帝君並未違抗天帝陛下的諭旨,違抗諭旨的是我們!”貂舞當先站了出來,漆黑明亮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李靖。
“這位娃娃是?”李靖顯然也並不認得貂舞,略微遲疑的望向她。努力回想了下,也實在想不出她到底是哪家的。
“小仙貂舞,見過李天王。”貂舞貌似很有禮貌的走上前去,向著李靖森森然施了一禮。
“哦,原來是辛夷穀的。貂息君可還好?前幾日倒是見了他一回。”李靖望著他,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