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能如此說話。我們紫貂一族本身嗅覺靈敏,記得你的氣息又怎樣,何來鍾情一說?”貂舞知眼前之人乃天帝之子,不願橫生事端,暗自壓下心頭怒火。
“這鍾情與否可不是說出來的,隻有試過才知道呐。”羽措說著便上前,張手要去抱貂舞。
貂舞偏身一滾,躲過他伸出的手掌,怒火熊熊:“別以為你是天帝之子就可如此放肆,惹惱了我一樣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話落,閃身,繞路離去。
“站住!”羽措橫身上前,擋住去路,“你不是來尋小鬼帝的麼?我知道他在哪裏,可以帶你去尋他。”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尋到。”貂舞定住身形抬頭望了他一眼,淡漠如斯,“勞煩二殿讓路。”
“哼!為何他可以抱你,我就不可以?越是不能,我還非就要抱。”說著又欺身上前。
貂舞見已毫無退路,閃躲不過,便朝著羽措麵門之上直衝過去。
羽措見她不躲反進,鋒利尖細的前爪在月光照耀下,閃出粼粼的白光,遂不敢硬碰。
閃身避過才知貂舞隻是虛張聲勢,趁他閃避之際自肩頭躍至後方,向前奔去。
“不識好歹!”羽措亦怒極,張口捏訣,前方急速奔跑的貂舞頓時定住,半分動彈不得。
“你,你幹什麼?”貂舞被定住身形,心內慌亂。幾千年來家人和杜箏保護的太好,她還是第一次被人製住,不免心內慌亂。
羽措不可一世的眸子裏,閃過得意之色,緩步踱過來:“幹什麼?你說在這夜黑風高,無人之地我能幹什麼?”
說著便欺身上前,快速舔過貂舞那雙潭水般幽深的黑眸,拿臉蹭了蹭她毛絨絨尖細的下巴,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你,你敢?!我阿爸不會放過你的。”貂舞火冒三丈,怒目而視。
羽措見那雙濃鬱深邃的黑眸,已沒有半分靈動婉轉之態,反而折射出萬千刀光劍影,射殺人心,刺入五髒。
他突然不想這般胡言亂語了,嗓音亦是沉靜下來,溫和柔軟:“不要動怒,剛才是騙你的。你現下還隻是原形之軀,我能把你怎麼樣?我隻是想抱抱你,僅此而已。”
貂舞被這突然轉變的情緒弄得不知所錯,怔楞呆住。
“你在幹什麼?放下她。”寂靜的暗夜裏,一個清亮文雅的嗓音破空劃來。
“是你?你來做什麼?”羽措看向來人,嗤之以鼻,極為不屑。
貂舞伸頭看去,亦是有些驚訝:“青殃?!”
容顏未改,依舊是清新俊逸,天姿秀出。青色錦衣,流光溢彩,他是第一個能把沉靜的暗青色,穿出如此耀眼眩目般,奪人魂魄之人兒。
隻是眼前立著的這道身影,哪裏還是當年那個八歲多得奶娃娃。
三百年未見,如今的青殃已似十三四歲的少年,長身而立,氣宇軒昂。
“放下她。”青殃越過貂舞,直視著羽措,雙眸瞪大,又是一聲催促。
“有你這麼跟表哥說話的麼?一點規矩都沒有了?”羽措麵色不善,氣惱青殃這會子來攪他好事。
偶然轉頭間,看到青殃那布滿憂色的眸子,忽而便想到了那個幾乎人人盡知的契約。
遂冷笑一聲:“我說你怎麼無端跑這裏來了,想是貂息王與舅父之約,正好應在了這小貂身上?
貂息王也真是,閑來無事總會無來由的應下,這許多莫名情債,讓子女償還。不過,貂息王還有個六女兒呐,也不定就是這小貂,你又何必如此緊張。”
“我才懶得緊張她呐,隻是現下處在辛夷穀中,表哥如此胡來,定會讓姑父難做的。”青殃盡力斂去滿麵憂色,恢複冷漠如初。
離得遠,貂舞修為又不夠,自是看不到青殃那滿眸的擔憂,現下隻當他所說皆是真,恨聲連連:“哼,你想管,我還不讓你管呢,奶娃娃!看你們這對表兄弟定是一個德行,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青殃麵上一白,轉而看向羽措:“表哥,快放開她吧。”
“你既然都不擔心了,那我再抱會也無妨吧?!”羽措有些無賴,又帶著滿眸的戲謔看向青殃。
他這表弟縱使表現的再怎樣沉穩,終究年歲小他太多,這些花花腸子他豈會不知。
此際,自辛夷花海中又奔出兩個身影,人未至,聲已到:“你們躲在這裏幹什麼呢?把小五放下來。”
一聽是貂祀的聲音,貂舞立馬歡喜起來。眉眼彎彎,燎燎生輝。漆黑的眸子,映射著月光,耀出一片粲然的光芒。
羽措看清來人竟是貂祀和杜箏,遂輕捏個訣解了貂舞身上的禁止,緩緩放她下去。
“舞兒,你沒事吧。”杜箏上前幾步,輕輕抱起貂舞,撫了撫她雪白的毛發。
“唉,沒想到小鬼帝如此風流。那邊剛和本君之妹幽會完,這廂又緊緊抱住這小貂,委實不知是何意。”羽措眼望高空,語氣涼涼,頗有落井下石之味。
杜箏卻是淺淡一笑,仿若未聞:“羽措上仙怎有如此雅興到這靜謐之處,莫不是為賞月而來?若說今日月光,委實亮堂不少。”
“羽措上仙怪道如此了不起,原是九霄雲霆之二殿,小仙貂祀在此有禮了。”雖是如此說,貂祀卻無半分謙卑的動作,麵含鄙夷嘲諷之色,“不知這位是?”
“四哥,他便是青殃,救苦天尊之子。”貂舞急忙插嘴解說,她可沒忘記當年貂祀閉關之因。
“你便是青殃?”貂祀極為詫異的繞著青殃轉了兩圈,又嫌不夠,再轉一圈,撓撓皮發,“六百年前你還是個小娃娃,怎的如今這般大了?
不管了,來,來,咱們先打上個十天半個月你死我活再說。”
貂舞嘴角微抽,出言糾正:“四哥,是分個你低我高,不是打個你死我活。”
青殃卻是眉眼疏離,淡漠無痕:“貂祀君客氣了,小仙不喜鬥法。”
“你這是什麼態度?瞧不起我貂祀嗎?”貂祀急走兩步,站定在他跟前。
羽措見此,涼涼插嘴:“你比便是,輸的肯定是他們。”
“小仙確實不喜鬥法,恐是要讓貂祀君失望了。”青殃依舊冷漠淡然,不畏不懼,不緊不慢。
貂舞忍不住,惡言相向:“肯定是你自覺修為淺薄鬥不過四哥,故而不願比試的。既然這樣,我們也不強人所難,你低頭認輸便好。”
“你?!”青殃麵現怒色,片刻恍惚後卻自個兒強行壓了下去。
也怪,他自己一向都是冷漠疏離,無情無緒,即使麵對天尊亦是這般。
可這隻小貂總是能無端激起他的情緒,不管是發怒也好,哀傷也罷,當真是避之不及,化之不了麼?
“我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貂舞任性而為,想是對他剛才不救自己心生怨恨。
“舞兒,不得如此說。”杜箏柔和開口,拿眼望著貂舞,“不管怎樣,要尊重青殃靈仙。既然青殃靈仙不喜比試,我們也莫要強人所難就是。”
“好。我認輸。是小仙學藝不精,修為淺薄,甘願認輸。”青殃不顧羽措的暗示,氣極而言。
“不行。”貂祀卻不高興了,怎麼沒比試就要認輸,也太看不起他了吧,“青殃,咱們好好比過,勝負無謂。”
顯然貂祀尋的不是結果,而是比試中帶來的刺激滿足。
“小仙已經認輸,還有何可比試的。”話落,青殃麵色寒涼,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羽措見他離去,傲慢的眸子裏聚光閃閃,丟下一句話也翩然離開:“原來辛夷穀隻會以人多欺負人少呐。”
“喂,青殃,你回來,咱們好好比試一下。”貂祀急切喊出,縱身追上前去。
“你鬥不過他的,再修行幾百年吧。”羽措涼涼的話語響在前方,滿含嘲諷。
杜箏輕輕放下貂舞,蹲身望向她的眸子:“舞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的,咱們回去吧。離席太久,終歸不好。”貂舞朝著他綻開一抹笑顏,踏著四蹄朝前走去。
杜箏見她無礙,也放下心來跟上前去。
這日,天明空淨,淺藍幕地白雲幾多,飄飄蕩蕩,不知何處為家。絮絮搖搖,蕩去哪裏,駐足停步,那裏便是家。
“小五,快起來,小五?”貂祀在洞外敲的震天響,嗓門大得轟耳鳴。一聲高過一聲,不見停歇。
貂舞迷迷糊糊睜開眼來,借窗台看向洞外,日已高懸,熱辣辣襲來,好似已到了正午時分。
困意難消,含糊應道:“怎麼了四哥?這大好的豔陽天也不叫人睡個痛快。”
“你快些起來,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你要是再晚起一會兒,我可要自個兒走了。”貂祀連哄帶騙,外加威脅。
貂舞一聽這語氣,恐是真的有好玩逗樂之事。遂三下五除二跳下床來,抬起前爪,扒開了洞門,探頭左右瞧了瞧,見並無別人,遂把貂祀讓進來:“四哥,是有什麼好玩的事麼?”
貂祀見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趕緊催促:“小五,你快點洗把臉跟我去妙嚴宮,給你場看好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