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荔枝鼓鼓漲漲的這麼飽滿,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呐。”貂舞又抹了一把口水揦子,自杜箏懷裏一縱身,便落到了那棵碗口粗的枝幹上。
小爪子往前一送,穩穩的抓回一顆荔枝。攤開爪子一看,當即傻眼了。這掌心裏哪有什麼果子,空空如也,一如最初。
“舞兒,這山頂的果子都有一定的靈力,而且都在很是勤奮的修行,以期飛升成仙。想來舞兒也不願壞了他們的修行不是?”杜箏緊抿著唇,眉眼彎彎,笑意隱約顯現,音色卻是平靜,想是為了不讓貂舞難看,已經很給勁的在憋著了。
可有人不識相的很,隻見青殃往這邊急速的投來一瞥,複又轉回身去,傲氣輕視的兩字奪口而出:“白癡!”
“你,你這個奶娃娃,沒事找架打是不是?”貂舞氣的直哆嗦,拿眼睛死死的瞪向青殃。
青殃頭也不回,負手而立,輕蔑的語氣更甚:“就你?”
“我?我,”貂舞被噎的說不話來。青殃說的很對,貂祀想要打贏青殃興許都有些困難,更別提修為尚淺的她了。
這一點上貂舞很是識時務,雖說被氣的不行,可她也知道自己的斤兩,她特別尊奉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麼想著又是狠狠的無奈的剜了青殃一眼。
杜箏無奈的搖了搖頭,淡笑著望了眼貂舞,走過去輕柔的抱起了她。
眾人又七轉八拐的轉了一陣子,忽聽青殃有些顫抖的低聲道:“我感受到他的波動了,他就在這附近。”
大家一聽趕緊左右四顧,就連貂舞也凝神尋了起來。她倒要看看這奶娃娃養的靈獸是啥樣的,可別是尋常小寵物就好。萬一如此,可要狠勁嘲笑他個三百一十六天,也好替自己出口惡氣。
正當大家小心謹慎的向前行走之時,又聽青殃壓低聲音道:“你們收起自身的氣息,他鼻子很靈的。”其餘人還好說,可貂舞就不怎麼好辦了。她這靈力淺薄,身上的氣息沒辦法掩蓋起來。
杜箏琢磨著直接布個結界,把他和貂舞一起圍起來好了。這廂還沒付諸行動,隻見青殃往貂舞頭上一抹,又迅速的撤回了手掌,像是被燙到了似的。
“你,你,”貂舞又氣結的瞪圓了眼睛,結結巴巴的不知先數落他哪一項罪行比較好。
青殃原本淡然的麵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紅暈,有些不自在的轉身走在前麵,嘴裏涼涼的道:“要麼你就回去,要麼閉嘴,別壞了本仙的要事。”
貂児轉回頭,訓斥起來:“小五,青殃靈仙隻是幫你去除了身上的氣息,並無惡意。好了,你老實呆著莫要說話,驚走了靈獸那就再難尋了。”
貂舞很是委屈的看了眼貂児,又抬頭望了眼杜箏。杜箏隻是寵溺的望著她,眼裏神裏,沒有半點責怪,遂放心下來,往杜箏懷裏蹭了蹭,閉嘴裝啞巴了。
“別動。”青殃率先穩住身形,側耳傾聽起來。眾人也是屏住呼吸,隻聽耳邊傳來“沙沙”之聲,好像風吹樹葉發出來的聲音。
他們現下所處的洞天裏,可沒有半顆樹木,想來定是那靈獸發出的。
眾人躡手躡腳的尋聲而去,越向前行這“沙沙”之聲越大,就像發在耳邊一般。青殃帶頭向一處狹小的石洞鑽去,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根細細的紅絲。
抖起前臂,紅絲向小洞內直愣愣的飛去,隻聽“砰!”的一聲響,跟在後麵的其他人眼前一花,便見一團黑乎乎的物體自石洞內飛了出去,接著又是一個影子緊追其後飛了出去。
顯然後麵這個是青殃,前麵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是何物,眾人都沒看清。
眾人訝然,呆愣片刻,杜箏抱緊貂舞,一個縱身率先追了出去。貂児和黛藍上仙便也緊跟著追上前去。
一直緊緊追到半山腰,才見青殃和那怪物已停了下來,在一處山腰地,相視而立。
“莫非是麒麟?”匆忙趕來的貂児滿臉寫滿詫異,微皺眉頭,神色嚴肅。
“哼,誰是那沒用的東西。看準了,小爺是獬豸!是獬豸!”那怪物有些忿忿不平,黑溜溜的眼睛瞪的圓圓的。顯然被貂児錯認成麒麟,心情很是不爽。、
說話也這麼清晰,還會生氣?貂舞抬眼望了一望,隻見他眼高於頂,對圍著他的眾人不屑一顧,那傲氣的樣子,和他這主人還真是有得一拚,不禁細細的觀賞起來。
這怪物大如黃牛,長相卻很像麒麟,全身有著濃密黝黑的毛發,雙目圓睜,明亮有神,最最奇怪的還是額上隻有一隻獨角。若是有兩隻角也還罷了,起碼能夠平衡不亂,現在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有些歪斜。
“杜箏,這獬豸很厲害吧。不過你看,他老是這麼費力的撐著一隻角,哪天會不會變成歪脖子啊?”貂舞依舊盯著獬豸細細觀賞,頭也未抬,問向杜箏。
杜箏麵上微不可見的抖了一抖,又瞅了一眼獬豸,見獬豸還專心致誌的盯著青殃手裏的紅絲,遂默默的抹了把虛汗,輕聲說道:“舞兒,這獬豸可是上古神獸,若真是像你說的那樣,估計,這個,也還要個十萬八千年的才能變成歪脖吧。”
黛藍上仙聽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抬眸定定看著杜箏,眼裏含滿了戲謔。
“當今仙界真是世風日下啊,沒想到清心寡欲的小鬼帝,為了眼前之佳人,也學會撒謊蒙騙了。謊言怎麼扯都好,可也不能這麼詆毀小爺我吧。”獬豸很是受傷的瞥了一眼杜箏,滿目的淒楚,悲涼的感慨。
杜箏尷尬的摸了摸自個兒的鼻尖,輕咳一聲:“沒想到青殃靈仙所說的靈獸便是你啊。看來青殃靈仙這修為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獬豸卻是冷哼一聲,仿似被勾起了無限傷心往事,倒豆子般傾瀉而出:“小爺也是迫不得已。本來小爺我自從見識到了酆都大帝被天帝抓捕的全部過程,心肝肺俱寒,又意識到自身修為也是不深,便決定潛心修行,以期最後能得大道。尋來尋去,便在西天極樂尋得了一塊好的歸處。”
說到這裏,杜箏麵上猛得抽了一抽,眼含憐憫的望著獬豸:“你,你千挑萬選,選了上佛的地界?”
“哎,看你這抽風的表情就知道我不能善終了。要是早個幾千年先問問你的意見,我也不必被整的這麼慘了。後來可想而知,清靜向佛的地界容不下我。容不下你早些告知我就好了,我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嘛。可恨的是這上佛,連聲也沒吭便請來了青華大帝君。這奶娃娃也不知哪裏尋來的早已成為秘密的不向外人透漏的我的個人隱私,這蠶絲紅繩可當真煩人的很。”獬豸越說越頹廢,越說越悲傷,盈盈滿目,淚水漣漣,可就沒見掉下來一滴。
青殃望著他那可憐的模樣,不為所動,聲音冷冷:“神獸不都是說一不二的嗎?棋差一招,既然輸了便要乖乖認主,為何還要逃出來?”
獬豸很是不滿的對著青殃拋出一個大白眼,鬱結不已:“小爺我要是再不逃出來,就要喂給酒神了。小帝君呀,你說你想釀個酒,釀就好了。你想表示你的孝心,我也沒有什麼意見。可你總不能老是拿我當實驗品吧,一次兩次,我也就忍了,可也不能次次都是我吧。你以為每次被那些怪裏怪味的酒麻醉著,很好玩嗎?一醉起來,三五天不醒,我這還怎麼修行啊?”
這回麵部抽搐的換成了青殃,麵上紫紅不定,輪番交替,隔了好一會他才慢吞吞的說話:“嗯,這個,是我不好。以後不會這樣了,跟我回去吧。大不了,下次換成那看大門的銀虎便是。”
獬豸滿意的看了眼心懷愧疚的青殃,又在心裏默默替銀虎禱告了一番。這時語氣裏哪還有一絲悲涼淒慘,那洋洋得意頗為欠扁的神色,好像剛才鬱結的不是他。
忽然眼前一花,杜箏懷裏已是空空如也。抬眼望去,貂舞已被獬豸抱在懷中。
獬豸滿麵喜色的看了貂舞好一會,再看向麵有不快的青殃,咧嘴大笑:“這是紫安宮貂息王的女兒吧。嘖,嘖,我說小帝君啊,這小貂一看將來準是個大美女。小帝君也該滿意了吧?!”
貂舞疑惑不解,看向獬豸:“你說什麼呢?什麼滿意不滿意的?”
獬豸卻不說話,仍舊笑嘻嘻的看著青殃。
青殃麵上又浮起一絲古怪的紅暈,澀然開口:“你這神獸胡說什麼呀?開口閉口沒個正經。趕緊回妙嚴宮去,不然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獬豸一個不妨把貂舞丟進了青殃懷裏,青殃神色尷尬的接住,又像是被蜜蜂蟄了似的猛然放下地去。
杜箏望著獬豸眨眼間已成黑點的影子,若有所思的看向青殃,又看了眼站在地上也是迷茫不已的貂舞。
在場諸人尷尬的尷尬,深思的深思,不解的不解,各個麵上凝重,場麵一時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