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文連夜起身,第一件事情衝到李榮家裏,他想也沒想,拎著李榮就往外跑。
這半夜三更的,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火車票,想著如果沒有火車他就跟李榮一起開車過去,這樣中途的時候有個換手的人,能快點。
李榮睡了好幾天,這幾天像隻貓頭鷹一樣的坐在家裏,東張西望的就是睡不著,完全一副要崩潰的樣子。
突然莫明其妙的被傅子文抓住,還沒來得及出聲就直接被扔進傅子文的那輛路虎跑車裏,深夜的時間,像風一樣的在路上奔馳,他突然有了一種靈魂找到出口的感覺,暢快極了。
所以他也不問這是要去哪裏,直接默默的望著窗外,任由夜風吹打在他的臉上,時間久了臉變得有些粘膩。
但他都不在乎,隻想享受這片刻的釋放。
突然間車停了下來,他正想回頭問,卻已經被甩在了車裏,傅子文衝進售票處,詢問了車票,還真的是沒有車票了。
他於是趕緊上車,這樣的話,開一夜車,明天吃早餐的時間就能趕到尹靜茹所在的醫院了。
李榮看到他進了車子,剛想開口問,車子就如彈珠一樣的飛了出去,他一個後仰,完全失去了控製,差點就被扔出車子外麵去了。
“這是去拚命嗎?”李榮調整好後,開口問道。
“去救命。”傅子文說。
“發生什麼事情了?”
“方鳳飛在哭。”傅子文知道,現在還不在狀態的李榮得有點什麼刺激他,於是傅子文選擇打個擦邊球,即不騙他,又不告訴他真相。
“為……為什麼?”李榮一時間腦子懵了。
“去不去?”傅子文瞪了李榮一眼。
“去,我先眯著,累了喊我。”李榮立刻抱胸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了起來。
傅子文搖了搖頭,沒想到這家夥這麼快進入狀態,真想問一句如果是自己在某個地方出事了,他能不能也這樣。
不過他也不想問,免得傷心。
男人重色輕友是常態,重友輕色叫義氣。
就像他現在一樣,雖然是想讓李榮鼓起勇氣去麵對方鳳飛,但明顯也有利用他換手開車的成份在裏麵。
他疑神靜氣的開著車,車子在高速路上底空飛行著。
兩邊如黑色長蛇般的夜景迅速劃過,兩人沒有人注意到兩旁邊倒底是什麼。
傅子文卻沒想到,他高度集中精神,飆車飆了一夜,天邊翻魚肚白的時候,他才有些感覺到精力不濟了。
“我去,你是超級飛俠吧,飛這麼遠才累,馬上都進城了這。”李榮發現車子慢下來,睜眼一看,居然整個路程都快走完了。
“行了,別吵了,讓我眯一會兒。”傅子文解開安全帶跟李榮換了邊。
李榮開摸上方向盤,車子更加瘋狂的在高速上奔馳起來,傅子文差點直接從坐位上飄浮了起來。
“喂,麻煩你還是要注意點交通規則的好吧。”傅子文無語了,那些限速牌子搞得跟擺設似的,到時候罰分罰款都得他一人扛著,搞不好回家就得請司機開車了。
李榮白了他一眼:“昨天晚上你遵守了交通規則?”
“當然,你以為我會拿我自己的命開玩笑嗎?”
“噗,你這種自殺過的人,別跟我提命不命的。”李榮繼續飆車,但他明顯也開始注意限速之類的警示牌了。
雖然清晨的高速上沒什麼車輛,但李榮突然想起那天對方鳳飛發的誓言,他會一直遵守交通規則,為了她珍惜自己的生命。
下高速之後,到了馬路上,清晨的時間,馬路上還沒有人,偶爾幾輛車飛逝,清潔工在路邊上清掃著大街。
新的一天,伴著清脆的鳥鳴聲來到了。
車子停在了縣人民醫院的門口,兩人下車後衝著尹靜茹的病房就跑了過去。
病房裏兩人都睡著了,尹靜茹睡得很香甜,而方鳳飛的眼角還掛著淚珠子。
她嘴角仍舊在動著,看來睡前傷心極了。
李榮看到這裏,心疼萬分,不敢直視這張略顯憔悴的臉,而傅子文則是直直的看著那張沉睡在甜夢中的臉蛋,眼睛再也無法移開了。
一夜飛奔,隻為慰藉這一片相思之苦。
方鳳飛警覺到有人進來了,她跳了起來,朦朧間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仔細看清楚之後,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
“傅子文!”方鳳飛壓低了聲音,生怕吵醒了尹靜茹。
“靜茹姐為了能夠在幻覺中跟你在一起,自己偷偷吃百憂角,現在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方鳳飛衝上來就要打傅子文。
這時候李榮突然間出現,摟緊方鳳飛:“別管那兩隻神經病好嗎?先救救我吧,我快死了。”
“……”被摟在懷裏不能動彈的方鳳飛那樣子尷尬極了,她不知道要怎麼接李榮的話。
因為她壓根兒就沒想到李榮會來。
“你知道的,沒有你我會死。”李榮抱緊方鳳飛說。
“你不會死的,你還有熊小姐。”方鳳飛說。
“你能不提她了嗎?我快瘋了,你沒發現嗎?”
方鳳飛回頭看著李榮,再沒有了以往的帥氣逼人,兩顆眼袋大得像金魚一樣,而黑眼圈的話,熊貓隻能甘拜下風。
臉上深深的掛著老子頹廢了很久的標簽,身上還有濃濃的酒味,衣服感覺上是有點酸菜味兒,簡直是酸爽。
“滾遠點,又髒又臭,還不去水房把自己洗幹淨了再出來。”方鳳飛嫌棄的一把推開李榮。
而傅子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空理這兩個打情罵俏秀恩愛的壞人。
李榮抱緊方鳳飛:“不,你原諒我吧,原諒我就找間賓館洗澡,不原諒我,臭暈你再說。”
“噗!”方鳳飛從來沒想過耍賴還有這種款式的,承受能力有限,隻得投降。
“原諒你了,趕緊帶著傅子文找個地方去休息,等靜茹姐醒來再說吧,她已經很久很久沒睡過了,是我跟她說會叫傅子文來見她,睡醒了就能見到了,她才乖乖倒下睡的。好容易睡著了,可別吵醒她了”方鳳飛壓低了聲音說話。
“這麼誇張,傅子文什麼時候還有治療失眠的療效了。”李榮此時心情晴朗了,完全看到兄弟的痛就直接去打擊一下。
“李榮,你這王八蛋,老子就不應該帶你來。”傅子文一麵心疼尹靜茹如此瘋傻的愛著自己,一麵氣這李榮王八蛋,剛好了傷疤就來戳自己的痛處。
“好啦,咱們先滾一邊去,讓尹靜茹先睡,等她醒來,你再來打死我,給她當小點心。”李榮拉著他叫他走。
“別,我不想走,我隻能在她睡熟的時候見見她,她醒了,我就得走了,我沒資格見她,更沒資格疼她。”
“那你當麵跟她說清楚,哪怕再絕情都好,說清楚!讓她死了心,好好活下去!”方鳳飛氣極的說。
“好。”傅子文心痛的說。
他便一直坐在床邊上,等到尹靜茹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他的時候。
“尹靜茹,傻瓜。”傅子文伸手去撫著她的鬢發,“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子文?真的是你耶,我是不是又吃藥了?”尹靜茹激動的說。
“沒有,沒有吃藥,真的是我,我來看你。”傅子文伸出手抓住尹靜茹的小手,讓她撫住自己滿是胡茬的臉。
“你瘦了。”尹靜茹心疼的說。
“還說我,你把自己搞成這樣子,我還沒說你呢。”傅子文緊緊抓住尹靜茹的手。
“那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們一起?”尹靜茹開心的說。
“不好,我還要走,去別的地方,我不愛你了,我愛上了另外一個女孩子,我要結婚了。”傅子文感覺這些字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片劃著自己的心髒在往外冒,每一個字出口都是帶著淋漓的鮮血。
“不會的,你騙我的,你不會愛上別人,更不會結婚。”尹靜茹撫著傅子文的臉,深深的看著他的眼睛“你的臉真舒服,有溫度,以前我吃了藥,隻能看到你,摸不到,就算是摸到了,也一點溫度都沒有。”
傅子文的眼淚滴到尹靜茹白嫩如玉蘭花般的手上,他從來隻以為自己因愛成癡,卻沒想過尹靜茹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
“尹靜茹,你好起來好不好,別吃藥了,好好生活。”傅子文說,“我真的要結婚了,以後再不會出現了,我對不起你。”
將臉上的小手移到唇邊,傅子文含淚吻著那隻他思念如狂的柔荑。
“子文,你不會跟別人結婚的,不會的對嗎?”尹靜茹坐起來,投入到他的懷裏,那裏如同一個溫暖柔軟的被窩一般的令她覺得安全舒適,依賴。
“我會的,真的會。娶一個叫柳彥的女人,你還記得她吧。”傅子文伸手摟緊了尹靜茹的身子,這是他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
尹靜茹躲在傅子文的懷裏,不敢抬頭,但傅子文已經感覺到胸襟前濕了一片,他心痛得無以複加,卻沒辦法做任何事情去補償。
“你娶她會幸福嗎?”尹靜茹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