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劫難

尹靜茹半天也爬不起來,錢嫂抹著眼淚,不敢吱聲,咬牙用力扶起尹靜茹,幫她提著行李,帶她前往前麵不遠的地方去坐車。

尹靜茹頭暈得很,走路腿腳發軟。

“東家這心真是狠啊。”錢嫂一邊流著淚,一邊絮叨著。

“不怪傅叔,今天是我不對。”尹靜茹有氣沒力的說著話。

不一會兒到了車站,錢嫂提著行李想送她走。

“錢嫂,你別送了,我自己走就行了,我緩一下就好了。”

錢嫂卻不放心極了,她放下行李,一定要看看尹靜茹的傷勢,讓她蹲下來。

“哎,這麼多天了,你是什麼樣的人,錢嫂知道,錢嫂這麼大年紀了,認人很準備的,柳家丫頭,我看著長大的,什麼貨我清楚得很,孩子錢嫂是個沒權沒勢的人,但手頭總算有積蓄,我沒兒沒女,東家管吃管住,錢嫂這些錢,你先拿著,還有你在這裏的工資,東家已經叫我放在你的箱子裏了,夠你支應一陣子的,趕緊回家,天下沒有不管孩子的爹媽,好好跟你爸說說。哪裏都不如家好。哎……”

錢嫂從身邊大口袋裏拿出棉簽和碘酒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尹靜茹皮開肉綻的肩頭,和被扯破皮的耳根。

“錢嫂。”這個時候,尹靜茹滿腹委屈,前途不明,聽到錢嫂這些話,忍不住便哭了起來。

此時的眼淚既是感動,又是絕望,她現在不能離開,她要等著法院傳喚,此時她馬上就要露宿街頭了。她抱著錢嫂用力的哭泣著。

錢嫂一直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就像是媽媽的手一樣,溫柔極了,讓她在這個片刻覺得非常的安寧,半晌之後,她便輕輕站直了身體。

“錢嫂,你趕緊回去吧,這裏離莊子還有一段距離,你小心點,我沒事的。”尹靜茹微笑著跟錢嫂說。

“孩子,錢嫂不放心你呢。最少讓我看你上了車再走啊。”錢嫂眼淚又一次掉下來了。

“沒事的,我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來。”尹靜茹此時臉上才開始有點血色,剛剛那慘白得嚇人的樣子,錢嫂哪裏肯放心離開。

“那我走了,這些錢你拿著。”錢嫂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上麵有張小紙附著密碼。

“錢嫂,這些錢我不能收,你別為難我好嗎?”尹靜茹看著錢嫂一片赤誠,心中難過至極。

“傻孩子,這些錢算錢嫂借你的,你哪天掙錢了,就還我。或者哪天傅家我幹不下去了,來找你,你就收留錢嫂。”錢嫂知道,白給尹靜茹是不會要的。

“錢嫂,你哪天不想在傅家幹了,來找我就行,我電話你記得的,但是這錢我不能要,這些日子的工錢還有我之前攢的一些錢也夠我花一陣子了。”

錢嫂見拗不過尹靜茹,隻得收起銀行卡,獨自回傅家去了。

錢嫂剛走沒多久,公交車就來了,尹靜茹坐上公交朝市區去了。

坐在車上,一路顛簸,她這才覺得肚子有些微微的痛直來,心裏有些著慌,這時候外麵下起了大雨,尹靜茹想,去附近找個賓館好好的休息一下,興許就沒事了。

車開到市區,下車後,尹靜茹朝著旁邊一家賓館跑去,此時已經將近六個月的身孕,可她仍舊看起來隻是一副吃撐了之後,小肚子有點微微凸起的樣子,所以行動起來,還是很靈活的。

跑到離賓館半步之遙的地方,尹靜茹的腳崴了一下,非常的嚴重,讓她整個人的重新都重重的偏到了一邊。

她掙紮著站起來,一拐一拐的進了賓館。

迅速的開好了房間,她便上樓去了,雨下得很大,她渾身上下都已經混透了,到房間裏,她趕緊收拾了一下換了身衣服。

換衣服的時候,她突然間發現,褲子上麵那少量的淡淡褐色血跡。

她心中發慌,肚子就隱隱作痛,加之肩膀的疼痛讓她更加的難熬,此時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醫院了。

隻能趟在床上,任由身體難過著。

半夜裏,她開始感覺渾身發冷,口渴極了。

這時候昏昏沉沉的她,感覺到電話在響,但她實在沒力氣去接了,隻是夢中感覺自己伸手接了電話,是她父親打來的,兩人聊得很開心,父親還給她弄了補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也喝不到。

時間慢慢的過去,尹靜茹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躺著,頭腦婚糊,不知身在何處。

電話一直響個不停,號碼上顯示著是家裏,這個號碼可能很久沒有打過她的電話了,這是常楓家的電話,打電話的人是肖寶珍。

一個晚上的時間過去了,尹靜茹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的嘴巴幹得都粘到一塊去了,她想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肩火辣辣的痛著,還好錢嫂為她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不然現在可能會發炎了也說不定。

她掙紮著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床鋪,心裏一驚,床上有一小片血跡,褐色的,麵積也不大。

她嚇了一跳,雖然現在她的肚子已經不疼了,可她仍舊害怕。

她趕緊去清洗了一下自己,確定流血已經止住了,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換上幹淨的衣褲,她拿起手機來,準備去買一張回老家的票,看看父親怎麼樣了,不然她也不安心。

這時候才發現手機上幾十個未接來電,居然是常楓家的電話號碼。

尹靜茹於是打了回去,但沒有人接。

她覺得有點奇怪,於是打了肖寶珍的電話。

“哎呀,尹靜茹你這棺材孩子,你怎麼這時候才接電話,你爸爸住院了!!快點過來啊。”

還沒等她喂一聲,肖寶珍劈裏啪啦的一堆,講了個醫院地址就掛掉了。

尹靜茹一下子就懵住了,趕緊抓包包就往醫院裏趕。

下了的士,她朝著急診病房跑去,心裏擔心爸爸此時會怎麼樣了。

衝進病房,她看到父親靠在病床上,肖寶珍正在喂水給他吃。

“爸!你怎麼了?”尹靜茹這麼久沒見到自己父親,此時又是這種情況,一句爸出口,眼淚已經翻湧出來了。

“喲,還知道叫爸,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還不是我把你爸送到醫院來的,不是我,你上哪兒去叫爸啊!!”肖寶珍裝模作樣的搖頭晃腦。

“你……我爸怎麼會住院的!”尹靜茹從來沒有這樣大聲的跟肖寶珍說過話,這是第一次。

“喲,出去幾個月長脾氣了嘛,現在敢跟我大呼小叫了呢,你爸來看你,找不到你咩就暈到了嘍。”肖寶珍一邊說一邊眼光溜著尹靜茹。

“靜靜,怎麼跟長輩說話的,爸爸沒事。”尹正清終於開口了,剛才開始,他就一直盯著自己的女兒看,心疼極了,這孩子怎麼會瘦得跟一個紙片一樣了。

“好啦,我也不計較了,你不聯係家裏人,你爸爸來找你咩,看到電視上的新聞就暈倒了嘍。”肖寶珍說,“你自己幹的好事情,把你爸氣暈的,別怪到我頭上來。”

肖寶珍翻著白眼裝腔作勢的說:“我就說嘛,當初小楓跟你離婚啊,是對的,我們咩是正經人家哦,雖然凡小莉不怎麼樣,但總比給我們小楓戴綠帽子強嘛。”

“我……謝謝你照顧我爸爸一晚上,你可以走了!!”尹靜茹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

“喲,好心沒好報嘛,良心也是壞的。”肖寶珍一副嫌棄到極致的樣子,“我走可以啦,我幫你爸交了三千塊錢的醫藥費,你先還我再說。”

“給。”尹靜茹從包包裏掏出來錢,數了三千塊給肖寶珍。

肖寶珍拿著錢便走了。

尹正清始終沒有插嘴,他看著尹靜茹處理完這件事情,肖寶珍離開後才緩緩的開口說:“靜靜,你變了。”

“爸,你別說話了,好好養著吧。”尹靜茹眼淚掉了下來。

“爸爸看你再不是以有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了,心裏有些難過。”尹正清輕聲說。

“爸……”這時候尹靜茹才撲到尹正清的懷裏痛哭了起來。

直到把尹正清胸口的衣服都哭濕了,她也沒有放手。

“孩子,你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給爸爸講講吧。”

“沒……沒有。”尹靜茹趕緊起身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搖著頭。

“你是我的孩子,你媽媽走得早,從小你是我帶大的,難道爸爸會不了解你嗎?這些新聞裏講的事情,我一概都不相信,我隻想聽你講這整個事情的過程。我相信我女兒對我不會說一句謊話的。”

“爸……我……”尹靜茹感覺腦仁生疼,全身都特別的累。

“不想說?”尹正清淡淡的問,“那之後等你理清了咱們再聊。”

尹靜茹再一次掉下眼淚來,她以為尹正清會責怪她,會打罵她,甚至會不認她這個女兒,從來沒想過,尹正清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還這麼的信任她。

尹靜茹心裏的更加的自責,更加的難過,她從來不是一個孝順的好女兒,而且她也從來不了解她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爸,我不是不想說,我是不知道怎麼告訴你。”尹靜茹看著尹正清,她心裏想著,既然是自己的父親,那就什麼也不用隱瞞了,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