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君辰灝忽然被逗笑了,剛才的陰霾也轉瞬間被一掃而空……
“好了兒子,在這裏一個人玩一會兒哦,爹爹馬上就回來陪你。”君司風摸了摸他的額頭,而後輕輕的走了出門。
在大門關上的那一會,君辰灝的眼角,卻是驀地閃過一抹精光……
……
竹軒內。
“娘娘,不好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平常向來穩重的貼身丫鬟秋菊,此刻卻是一臉震驚的跑回了竹軒,拉著太子妃便是一陣嚷嚷。
“怎麼了?”太子妃原本正在看書,看到了秋菊的表現,不禁搖搖頭,“大驚小怪的。”
“太子妃娘娘,您不知道我剛才去太子殿下那看到了什麼?”瞪圓了眼睛,秋菊馬上道。
“什麼呀?”掩嘴輕笑了一下,太子妃馬上站起有些臃腫的身子,“讓你去請太子殿下過來,你請的魂兒都飛了嗎?”
“不是的娘娘,您知道嗎?我在太子殿下房間看到那個小怪物了,而且太子殿下好像跟他很親密的樣子,還叫他兒子!”秋菊馬上嚷嚷道。
“秋菊!”太子妃忽然嚴厲了起來,一臉陰鬱的看著眼前大聲嚷嚷的丫鬟,“你知道不知道,剛才犯了什麼錯!”
“啊,娘娘對不起!”秋菊從來沒見過太子妃發這麼大火,一下子也失了分寸,噗通一聲跪下之後大聲道:“奴婢隻是替娘娘委屈而已,娘娘肚子裏的孩子,才應該是真正的大皇子!”
“來人那!”太子妃看著秋菊慌亂到口不擇言的模樣,馬上厲喝一聲,喚來了門口的兩個侍衛:“參見太子妃!”兩人隻是麵麵相覷了一番,而後恭敬的行禮。
“秋菊這丫頭膽大包天,幾次三番不聽本宮訓斥,拖下去,掌嘴三十,一板子不能少!”太子妃冷冷開口。
“是!”兩個男人一左一右,馬上便將不聽嚎叫著的秋菊給拽了下去……
“何必動這麼大的怒呢?”忽而,一道涼涼的聲音傳了過來,讓太子妃的心一驚,馬上起身前去參見:“參見太子殿下。”
“好了,你現在身體不便,以後這樣的禮數,能免就免了吧。”君司風淡笑道。
“太子殿下身體可大好了?”眨巴著美麗的雙眼,太子妃溫和道。
“我身體很好,沒事了,陳太醫也沒說什麼。”君司風淺淺一笑,可是……
太子妃卻是隱隱覺得,這個,跟之前太子的眼神,好像有著什麼不同。
“對了,你找我過來,有什麼事情麼?”君司風揉揉頭道。
“太子殿下,臣妾,的確是有件事要說,可是……”太子妃說了一半,忽然局促了起來,太子殿下才剛醒,要是這會就告訴他父皇的事情,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些?
“怎麼了?”君司風奇怪的開口,“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對我說的麼?”
“是這樣的,額……”太子妃正準備著什麼措辭,可是君司風卻搶先開口道:“若是關於灝兒的事情,那便不必說了,他的確是我的孩子,明日我便會上奏父皇,正式給灝兒一個名分。”
“不是這個,太子殿下,若是臣妾真的介懷這個孩子的事情,臣妾剛才就不會家法秋菊了。”太子妃驀地臉紅道。
“那是為了什麼?”君辰灝實在是找不到其他原因,可是眼見這個小女人,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是……”太子妃躊躇了片刻,還是決定揚起頭道:“有關皇上——”
“報——”忽然,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君司風擺擺手,便宣了那名侍衛進門:“何事?”
“太子殿下,國師大人來訪,還請您快速移駕客廳!”侍衛抱起拳,麵無表情道。
“先請國師在大廳坐一會兒。”君司風的臉色驀地沉了下來,“我馬上就來。”
“是,太子殿下。”侍衛一躬身,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君司風好脾氣的再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卻見她臉色好像不太好的樣子,腳步一個虛晃,竟然像是要暈倒的模樣!
君司風眼神一變,馬上扶起了即將倒地的太子妃,而後大叫一聲來人,便讓眾人陪著她去後院休息。
“太子殿下,太子妃因為經常堅持自己照顧您,所以這段日子身體變得很不好,她一心都是撲在您的身上的啊。”身邊的丫鬟看著太子妃蒼白的臉色,不禁一陣唏噓。
“我知道了。”君司風心頭不禁又是一抹煩躁,“好好照顧她,我晚點再來。”
“恭送太子殿下。”小梅淡淡的行了一禮,而後看著太子妃清瘦的臉頰,驀地閃過一抹深思……
客廳之內。
一身縞素,滿眼通紅的國師,正端著一杯茶,靜候著君司風的到來。
太子府的丫鬟們無不小心翼翼的伺候,此刻的國師,全身上下都透著危險的氣息,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似的令人恐懼。
“國師大人……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裏來了?”君司風大步的跨入客廳,可是看著國師那奇怪的裝扮,不禁微微一頓道。
“太子殿下……”出人意料的,國師的眼淚卻是汩汩的再度落下來:“節哀吧……”
“國師……在說什麼?”君司風一下子懵住,一臉疑惑的看著國師跟身邊的人們,卻見丫鬟們已經把頭埋得低到不能再低,小廝們也是匆匆的別過自己的視線……
“太子殿下……”國師忽然痛哭出聲,“微臣知道,您心中一定非常委屈,皇上忽然駕崩,對您的身體一定是個衝擊,可是您——”
一邊說,餘光卻是一邊瞟向君司風的臉色,果然,聽到一半的時候,君司風的臉色便是刷的一下慘白慘白……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好像沒聽見似的,君司風腦袋發白的重複道:“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太子殿下,微臣知道,您心中一定是萬分悲痛,但是眼下,皇位已經不能再拖了,明日皇上出殯之後,微臣還是盡早為您舉行登基大典吧……”
國師一遍垂淚,一遍上演苦心孤詣的戲碼,連帶旁邊的那些丫頭們,都被他感動的悄悄在抹眼淚。
“砰”的一聲,君司風忽而無力的砸向自己的凳子,腦中卻是一陣天旋地轉……
一向是身體很健朗的父皇,怎麼會一下子就故去了,在自己的記憶之中,臨走之前,看到的還是父皇那慈祥的笑臉啊……
“我,我要去看父皇,我要去——”君司風跌跌撞撞的跑出門,這才發現……
除了自己的太子府之外,所有的人,身上已經都穿上了哀悼用的喪服,宮中的氣氛,也是深深陷入了奇怪的沉痛之中。
“為什麼……”君司風的眼中綻出淚珠,為什麼要到最後一個才告訴他?為什麼……到現在,才來告訴他父皇駕崩的消息?
“太子殿下,您等一下啊!”身後的小太監飛速的跑了過來,將專屬於太子的衣服披上了君司風的身子,這才引著一臉慘白的君司風入了靈堂……
“父皇……”雙手深深的顫抖了起來,君司風一步一步的,仿佛走了一個世紀般這麼漫長……
“太子殿下,節哀吧。”福貴安靜的站在一邊,原本就已經滿是皺紋的臉上,此刻更是猙獰著道道的淚痕,伺候了皇上大半輩子,他也算是活夠了,可是……
眼角瞄了瞄右下方的半跪著的國師,福貴全身都禁不住一個冷顫!
是的,國師!
那個恐怖的如同魔鬼般的男人,隻要他一想到,就能反反複複一晚上的噩夢!
“父皇……你怎麼可以這樣……都等不到兒臣來見您最後一麵,您就忍心就這樣走了嗎?”
悲慟的撫著眼前的靈台,一向是雲淡風輕的君司風,卻一下子痛哭的像一個孩子……
“太子殿下,您不要太過悲傷了……”福貴也陪著默默的掉眼淚:“陛下他……走得很安詳,沒有什麼痛哭,而且,陛下最不放心的,就是您跟公主殿下啊,要是您這樣被皇上看見,他怎麼能放心的走呢?”
“琬瑜,琬瑜呢?”君司風驀地跳起來,狠狠的盯著福貴的臉:“她怎麼不在這裏?”
“公主殿下……她因為皇上的駕崩大受刺激,現在臥床在宮內。”福貴躬了躬身子道。
“皇兄!”
沒想到,福貴話音剛落,一道窈窕的身影便出現在君司風的麵前,帶著一臉哭腔,小兔子般可憐的撲入了君司風的懷裏!
“琬瑜?你身子還好麼?別逞強,要是不舒服,就給我回去歇著!”君司風紅著眼仔細打量著這個妹子。
“不,我沒事,讓我們一起送父皇最後一程,好不好?”君琬瑜目光哀戚,一下子便跪在了靈台之前,“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也是這樣送母妃的麼?父皇絕對不能孤零零的走,我怎麼能不陪他……”
說罷,君琬瑜跪在蒲團之上,一片一片的向炭火中送著錫箔紙,可是嗚嗚的哭聲,卻是讓場內所有人都心酸了起來,均是默默的陪著流淚……
君司風看了半日,也慢慢的跪下,眼中卻是蒙上了一片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