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玄殤出世
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欒樹，深怕自己錯過了一丁點兒精彩的地方。
風雲突變，黑色的旋風猖狂的卷著欒樹葉，樹葉蒴果漫天飛舞。直到將那棵老欒樹所有的枝椏都卷走，眾人才睜開眼。看見眼前那棵原本蒼翠古樸的欒樹變得枝斷葉殘，褐色的樹幹在這陰沉的天色裏漸漸染上墨色。
“蒹葭，這真的是寶物出世？我怎麼感覺陰風陣陣，邪氣深深的？好像妖怪出世一樣。”曼殊小聲嘟嚷道，這種充滿不祥的氣勢和曼殊心中霞光滿天，紫氣東來的景象相差太大。
蒹葭聽見曼殊的話，也愣了好一會兒。雖然從遇見半人族開始，他們就沒有表現出過惡意，但是對於這個種族從上古就流傳下的神話傳說，蒹葭心裏依然有著小小的防備。現在這樣不詳的景象，不得不讓蒹葭小心一點。其實從知道玄殤在半人族開始，蒹葭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現在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似乎緩過氣的漣紗看見蒹葭皺眉的樣子，一瞬間便猜到了蒹葭心中的想法，歎口氣，有些事光說是沒有用的：“蒹葭姑娘，這個封印用的是半人族所有族人的力量和一般生命力，除了我們半人族主動用鮮血開啟封印，否則將永遠無人可以開啟。但我主說此封印雖然威力強大，由於用盡了一個種族的氣運，所以算是邪術中的一種，開啟封印時自然不會有什麼祥瑞的預兆。希望蒹葭姑娘不要誤會。”
蒹葭知道自己的細微的表情變化已經讓漣紗看出了原因，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漣紗看起來是真心的幫自己，自己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就在蒹葭準備回話解釋時，因為封印引起的風雨變幻一瞬間消失了。欒樹中間似乎閃爍著一點金色的微弱光芒。
整個村子陷入了無比寧靜的氛圍，大家都擔心的看著那突然出現的、微弱的、哪怕輕輕呼出口氣都能將其吹散的金光。
“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緣種不相妨，華果亦複爾。
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
非法亦非心，無心亦無法。”
金光散盡，竟然傳出了誦經聲，一遍又一遍……
所有人都茫然的聽著樹中傳出的聲音，半人族原本還蒼白的臉色竟然在這誦經聲中恢複了。蒹葭也隱約感覺自己的靈力又充沛了許多。
“蒹葭，你聽清那聲音念的是什麼嗎？”曼殊看見所有人都一副癡迷樣，她卻不明所以，那聲音仿佛將她排斥在外了一般。
“曼殊，你難道聽不見？”對曼殊的疑問蒹葭感到奇怪，那聲音雖然不大，但別有氣韻，像是用了擴音術般在耳邊響起，清晰悠揚。
因為曼殊聽不見，蒹葭便將內容重複了一變，越說曼殊的表情越是奇怪。不知不覺間竟然跟著蒹葭的話念了起來：“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緣種不相妨，華果亦複爾……蒹葭，這……這是佛偈！”
“什麼是佛偈？”在這個根本就沒有佛教的世界，出現佛偈是多麼奇怪之事！蒹葭不知道曼殊為什麼如此驚訝，但是也知道這幾段話有著不一樣的魔力。
“蒹葭，我記得你說過這個世界沒有釋迦牟尼，沒有佛教的。”
“對啊，你好像是說過佛教是你們那個時代獨特的一種宗教文化，就像我們崇敬著神一樣。但是，這裏怎麼會出現佛偈？”
“剛才的那幾個句子，第一句是我們那個世界佛教中第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說的，第二句是四祖優波鞠多尊者，而最後一句，我記得是三祖商那和修尊者的佛偈。關於佛偈這東西，現代人很多都不知道的。如果不是我正好畢業論文寫的這個，我也不知道。”曼殊將自己直達的一切告訴了蒹葭，現在的她隻是一直縛鬼，她的想法也隻有讓蒹葭代為轉達。
誦經聲不知為何停了下來，天空澄澈如新，曼殊猜測這一段佛偈應該是半人族的主上專門針對那個邪氣衝天的封印法術準備的。曼殊越來越覺得這個半人族的主上好神秘，竟然連另一個時空的佛偈都知道。
但是佛偈聲停止後，世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寧靜中。
“為什麼玄殤還不出現啊？”曼殊不知道為什麼邪氣已經消失了，那被眾人所期待的玄殤還不出現，難道過了這麼多年，那奇物也修煉出了靈智，現在在害羞？
“漣紗，現在是什麼情況？”蒹葭忍不住小聲的問漣紗，現場的氣氛太奇怪了。
“我也不清楚，主上隻交代了我們祭祀的步驟，主上說過後麵之事就交給有緣人自己處理了。如果蒹葭姑娘也不知道怎麼辦，那就讓曼殊姑娘試一試吧。”
曼殊聽見漣紗提到自己還有些不習慣，太久的時間她隻能和蒹葭交流，以至於被他人提及自己時，仿佛隔了萬水千山般遙遠。
“曼殊，你看出是怎麼回事了嗎？”
“我又不是有緣人，怎麼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曼殊聳聳肩表示自己的無奈，雖然隻有她自己看的見，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做出為人時的動作，忽然曼殊激動地從蒹葭眼中幻化出來，”蒹葭，蒹葭，我想我知道原因了，剛才我就奇怪為什麼三祖商那和修尊者的佛偈隻有前半句，現在看來是想讓我們把下半句補全。”
“可是我們並不知道下半句啊，我們連佛偈是什麼都不知道。”
曼殊一臉你很笨的表情，即使在縛鬼模糊的形態裏也看得清清楚楚：“不是還有我嘛，雖然我是一隻沒有什麼能力的縛鬼，但我至少還有一顆承載了異世界文化的腦袋啊！”
看見曼殊因為發現自己不在一無是處的高興勁，蒹葭也微笑著點點頭。
“蒹葭，快，你跟著我念，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緣種不相妨，華果亦複爾。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非法亦非心，無心亦無法。說是心法時，是法非心法。最後一句是‘說是心法時，是法非心法。’別念錯了。”
蒹葭看見曼殊認真的模樣，微微翹起嘴角，一字一句的跟著曼殊念著。
聲音在這一刻仿佛擁有了形態，補充那句佛偈裏的每一個字從蒹葭口中脫出時，空中就會閃現出那個金色的大字。然後毫不猶豫的飛進欒樹樹幹中，金色的大字消失的同時，樹身就亮起一道綠色的光環。
直到最後一個字結束，整棵欒樹因為這十個綠色光環又一次恢複了生機。
“蒹葭，快看，我說的準沒錯吧。你看那十個光環是不是正在合攏，我估計等它合在一起時，就是玄殤出現的時刻。嘿嘿，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十個光環合成一個，濃濃的墨綠色，就像是給欒樹圍上的圍巾般。
刷——
十道綠光合一，猛的崩散，化成一道綠色的光束直直的射進蒹葭的眼中。驚得蒹葭立刻捂住雙眼，一種清涼的感覺在眼睛中彌散開來。
“啊，蒹葭姑娘，你沒事吧？”看見蒹葭捂住眼睛，漣紗以為是那道強烈的綠光傷害到了蒹葭，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不要擔心。”蒹葭睜開眼，那雙因為水鬼身份而一直都是水藍的眸子此刻竟然變成了墨綠色。看了看眼前，沒有曼殊的身影，蒹葭明明記得在綠光射進她眼睛時，曼殊在外邊的，現在怎麼不見了。就連心裏呼喚都沒有曼殊的回應，“漣紗，剛才你看見曼殊怎樣了嗎？”
漣紗搖搖頭，沒有青銅古燈的幫助，她是看不見曼殊的。
就在蒹葭驚慌的尋找著曼殊的同時，在蒹葭眼眸深處，綠色的光團中，曼殊正宛如嬰孩般甜睡著。
“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朗朗清脆的誦經聲在曼殊腦海中不斷回蕩，不同於之前誦經聲的悠揚神秘，這個聲音很清晰，一字一句的仿佛要刻印進曼殊腦海深處。
“曼殊姑娘一定不會有事的，蒹葭姑娘不要太著急。或許剛才那是一段奇緣。”漣紗輕聲安慰著蒹葭。
自從綠光消失後，那棵欒樹便消失了，宛如從未出現一般消失。隻留下一隻晶瑩而纖細的玉瓶，不斷的吞吐著各種靈氣。
玉瓶的出現成功的轉移了所有人的視線，蒹葭卻沒心思看那件可以發揮驚天動地力量的奇物，曼殊的消失讓她已經沒有了對奇物的好奇。
就在所有半人族感歎著玉瓶的精巧與美麗時，一隻冒著濃濃黑色氣息的手突然出現，抓住玉瓶，像那棵欒樹消失時一樣，無影無蹤。
“玄殤不見了！”不知是誰在震驚過後大喊一聲，所有人此時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