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亂世伶仃
亂世之期,各國紛爭不斷。迦國勢大,揮軍北上。兩軍交戰,北嵐敗北。以致哀鴻遍野,士卒枯骨,國都勢微。亡國之際,白衣軍帥,臨危受命,統帥千軍,保家衛國,不僅反敗為勝,甚至揮軍南下。可惜好景不長,白衣軍帥離奇死於軍中,嵐國缺乏優秀統帥,天下一統之勢受阻。迦嵐兩國再次對峙,戰亂又起。
蒹葭一邊趕路一邊跟曼殊介紹著這個世界人族中的戰亂起源。說道白衣軍帥赫白衣時,蒹葭忍不住流露出崇敬之情。一個人臨危受命,以一己之力,挽救了一個國家的命運。他不是神,沒有移山倒海的能力,隻是一介凡人,卻獲得了百萬軍民的擁戴,僅僅憑借智謀就將虎狼之師驅逐出境。他愛兵親兵,治軍嚴謹,死後他手下的將士為他修建軍帥塚,守孝三載,護塚一生。
“那赫白衣是怎麼死的?”曼殊聽蒹葭講了許多關於白衣軍帥的事,不禁想起唐朝時期的白衣小將薛仁貴,都是戰場上的英雄。一身白衣,驍勇善戰。對這位軍事天才,誰都會肅然起敬,隻可惜英年早逝,他死的時候才20歲啊。
據說,白衣軍帥的死是一個謎。
“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但我估計是其他種族插手了,沒有誰會希望數量最多的人族出現如此驚豔的人才。即使他不是神,卻有著神都畏懼的凝聚力。”
趕了半個月的路,終於來到了迦嵐兩國交戰地帶的邊緣。隨著離戰場越來越近,蒹葭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前進。在人族的地盤上,其他任何種族都隻有隱藏身份,不得隨意暴露自己的種族,否則將會受到神的懲罰。也正是因為這個規定人族才能夠成為大地的主宰。
離交戰中心越近,越是荒涼。空氣中似乎都飄蕩著戰場的哀傷。
流螢四散,殤歌安詳,遠行的靈魂,已不再回望。
杳杳飛花,散落天涯,讓那些白骨,別忘了回家。
生死茫茫,雪衣如華,伶仃的白發,梳弄著牽掛。
雨落隔岸,河過忘川,沉默的船家,你渡誰過江。
……
前方傳來悠揚的牧笛聲,曲調催人斷腸。隱隱約約聽見那悲戚的詞曲,蒹葭忍不住放慢步伐,河岸新樹葉黃,那靜立在河邊石頭上,流著淚吹奏牧笛的姑娘吸引了她的目光。
歌聲中的期盼與淒涼,使聞者神傷。
“你等的人回來了嗎?”蒹葭走進那姑娘,或許是被曲子感動,忍不住問道。
牧笛聲止,那女子轉過頭,淡淡的說:“在夢裏我記得他回來了。”
一句在夢裏回來了,竟然讓一向冷靜淡然的蒹葭雙眼有了濕意。她想起了和宮旭一起的日子,簡單卻幸福。隻有經曆離別才知道相聚的可貴。如今,即使和宮旭再見,他們也沒有了相守的時間。
“你吹的是什麼曲子?”
“喚魂殤。”女子輕輕撫摸著手中的牧笛,淡青色的笛身上係著一根紅色的絲帶,河風小心翼翼的撫摸著輕靈的絲帶,仿佛稍一用力就會將它帶走,“我們村子裏有很多人都去參軍了,而回來往往隻是一堆身份牌。這首歌是送給那些還沒有找到回家之路的戰魂的,希望他們能早點回家,因為還有人在苦苦的等著他們。”
“我想起了一句詩: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現在看來,如此貼切。蒹葭,這難道就是戰爭嗎?”曼殊已經習慣呆在蒹葭眼中,當一個看客。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真的很難理解戰爭給人民帶來的苦傷,現在看見牧歌女這樣沒有希望的等待,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有點苦澀,有點茫然,有點憐惜……
“我可以到你們村裏借住一宿嗎?”本來一直想要趕路的蒹葭不知道為什麼放棄了徹夜趕路,反而想要借宿了。
女子看了蒹葭一眼,輕輕地點點頭,將牧笛掛在身邊,領著蒹葭向著河流上遊的村落走去。
曼殊對於蒹葭想法的突然轉變很奇怪,但是卻不妨礙她對古代村落的好奇。作為一個現代人,沒有人不好奇真正的古代民居的樣子。有機會親自感受一番,一定和電視裏看見的感覺不一樣。
河岸青草依然蒼翠,淺淺的河流,可以隱約看見成群的魚兒,悠閑地遊著,時而濺起一朵水花。
對於古代村落的修建,不得不說還是古詩中寫得好,柳暗花明又一村。
沿著河岸一直走了好久,久到曼殊都昏昏欲睡後,終於在河流拐角處看見縷縷炊煙。農家隱於炊煙後,欣喜在於路轉時。
蒹葭本是不多話的人,而那女子也安靜如水,一路走來也隻知道她的名字,漣紗。清水漣漪一縷紗。
隨著村落一點點的放大,四周也漸漸出現了農家的痕跡。麥浪層層,金黃一片。
沿著由欒樹鋪展開的道路一點點靠近那個存在於亂世中的村落,秋意微寒,蒴果淡黃。整個村子沒有一點秋收季節應有的忙碌和喜氣。
“漣紗,回來了?”從村子裏躑躅而出的老人,一頭蒼白的頭發,稀疏的好像就要冬末的枯草。
漣紗輕輕的點頭,有指著蒹葭說道:“這位是蒹葭姑娘,她今晚在我們家借住一宿。”
“煥兒還沒回來……還沒回來。”老人望著村口的大道,昏黃的眼中期盼著那一抹矯健身影的出現,期盼著那一聲,阿娘!
“婆婆,我們先回去吧,相公明天就回來了。”
“老人家,你的孩子一定會回來的。”蒹葭沒有親人,一直渴望著凡人最簡單的親情。她最親近的也許就是主上了,但主上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她對他有的隻是敬畏。
因為沒有過,所以才會格外珍惜每一滴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