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果的口氣裏帶著些許憤憤語調,氣呼呼的朝著黑耀爵低喊著,小臉都氣紅了。
黑耀爵卻依然淡定如風的模樣,端立在那裏,唇邊笑意淺淺。
等到唐果果終於舒了一口氣,心跳正常的時候,黑耀爵才大步邁開,緩緩上前,他狀似隨意的把唐果果因為顛簸而導致的淩亂長發勾好,一邊低低的開口道:“嗯,是我忘記了,你從來沒有經曆過與此類似的危險,難免會被嚇到,現在好些了嗎?”
唐果果抬眸看他,看見他布滿著絲絲柔光的眼底,他專注看她,仿佛眼前隻有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唐果果總有一種錯覺,這個男人似乎太過溫柔,溫柔都不像他。
興許是倔強和逞能,唐果果脫口而出道:“我……我才不是被嚇到,也沒有害怕,隻不過,隻不過沒有心理準備而已。”
她固執的為自己辯解,覺得自己的沒有那麼弱。
黑耀爵凝眸,看著眼前明明剛剛臉色還微白,此刻才有些紅潤的小女人,黑眸微閃,低沉應著:“嗯,是我低估唐小姐了,很抱歉。”
他的唇邊人突然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繼續緩緩的,低低的補充道:“不過,以後這樣的機會也不會太多了,放心。”
黑耀爵這樣的一句話讓唐果果的心裏一沉,直覺的有一種十分不安的情緒如同潮湧一般紛紛襲上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黑耀爵的長指還慵懶的停留在唐果果的發上,聽到這樣的問話,口氣未變:“嗯?之前在芬蘭的時候,你不就是說我們結束了嗎?”
“……”唐果果眼眸微微睜大的看著黑耀爵,明顯感覺這男人明明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似乎躲避不過她的那種探尋又水潤的目光,黑耀爵的深眸終於變得幽暗,他淺淺的歎出一口氣,然後說出了一個讓唐果果身子瞬間震住的話:“唐果果,如你所願,以後我可能都不會在打擾你了。”
唐果果僵住,似乎聽不懂這幾個字一般:“什麼?”
為什麼突然來這麼一句,在熱氣球的一碗他為什麼不說?
她重複問他,黑耀爵卻收回他的指尖,眼神卻依然專注的停留在她的身上,裏麵星光閃閃,口氣裏也是同樣的清淺溫柔的模樣:“在過一陣子,我就必須回東南亞。”
回東南亞,回他的家族裏麵去?唐果果呆呆看他。
黑耀爵唇邊竟然還勾起一抹笑容,那抹笑容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苦澀,在唐果果看來,這抹笑意,十分刺眼。
他竟然還笑,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得出來?
黑耀爵黑眸裏卻閃過一絲柔和光彩,勾唇溫柔道:“我以為這是你一直想要的,不是麼?”
她被親情跟痛苦所蒙蔽,他在她身邊多一分,可是都是對彼此的折磨。
唐果果嗓音幹澀,好半天才開口,感覺聲音都不像自己的:“為什麼,你突然要回去?”
她沒忍住,還是問了。
黑耀爵退開一步,單手慵懶的插進兜裏,一身黑色的衣衫安靜佇立,晨曦的光緩緩的照下來,在他的身上,似乎鋪陳了一抹淺淺的光芒。
看起來美好又帶著引人入勝的神秘光澤。
“這就是回到我家族裏的結果,過程太繁瑣,你隻要知道結果就可以了,我們倆,也許真的可以按照你所希望的,不在有任何瓜葛。”黑耀爵嗓音從容清淡,沒有以往的清冷孤傲。
他相信,唐果果是真的喜歡他,所以格外掙紮糾結,越是靠近越是痛苦,但是偏偏依然想靠近,就像他一樣。
他回去這一趟,腥風血雨也有,暗藏危機也有,但是代價卻絕對不輕鬆,他得到了自己所提出的要求,不允許黑家在動唐果果任何一絲毫毛。
他父親麵色清冷淡漠的答應,條件自然是他回歸黑家。
他……答應。
最重要的原因在於……唐果果,根本不要他。
如果全世界都與他們為敵,隻要彼此在身邊,他也不會害怕,至少還有機會帶她遠走高飛。
可是,她並不要他。
在遇見唐果果以前,他冷血慣了,沒有任何感情,就像一個機器,隻有遇到她的時候心裏才會開始有了絲絲暖意,然而,這種溫暖也並不持久,到底是陰差陽錯的恩怨,再次把他們分開了兩端。
其實想想,就算回到黑家也沒什麼,他從來沒有心,生性淡漠,哪一種生活他可以去適應。
為了換回她的安全無虞,他承受自己應該承受的代價和條件。
這個代價裏,冷昊天也幫他承受了一部分。
他的父親何其陰冷犀利,不過放過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包括同樣讓冷昊天答應他的過於危險蠻橫的合作。
因為他,冷昊天答應了。
而最後,他爭取到了一絲喘息和緩衝的時間。
用這個時間,他來跟她告別。
本來隻想陪伴在她身邊幾天,就像之前的太多時候,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沒想到,竟然多了這樣一個插曲。
不是這樣的插曲,可能他根本不會說。
唐果果卻似乎明顯的知道了些什麼,她秀眉擰起:“所以,是因為我們遇到了這個意外,你才會跟我說這個事情,不然的話你是不是打算什麼都不跟我說就這麼離開?”
她猜到了?黑耀爵眸光微黯。
猜到了也好,這就是結果。
他唇邊依然帶著淺淺的弧度,淡聲道:“這對我們兩個人都好,不是麼?”
唐果果卻感覺身子都有些輕顫著,尤其是看向黑耀爵的笑容時,她有一種更加刺眼又疼痛的感覺。
所以這就對了,就是因為這樣,就是離開他要離開了。
所以他收起了所有的疏離感,故意對她如此溫柔。
怎麼,為了營造最後的溫暖?
他以為她唐果果會覺得感動嗎?
她討厭他眼底溫柔的目光,討厭他好看卻帶著淺淺憂傷的笑容,她討厭這樣的黑耀爵!
她想怒喊出聲,可是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出一個字。
她沒有任何資格。
說結束的那個人,從來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