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瑤瑤則臉色明顯變了，像是在理解著白芷的話：“每天？”
“對，每天，而且是非常嚴重的劇烈頭痛，那種疼跟平常那種完全不同，銳利數倍，可以說生不如死的那一種，霍淩傲自己不可能沒有察覺自己情況的嚴重，可他偏偏就硬撐到撐不下去的時候。”
白芷平穩的說著，對於霍淩傲的忍耐性也確實是佩服，這都是實話。
林瑤瑤卻足足過了好幾秒還是雕塑似的站立，她定定的看著床上昏迷的霍淩傲。
腦子裏終於想起好幾次傍晚回去後霍淩傲那出著虛汗的額頭和略有些蒼白的神情。
她手指無意識的收緊，心裏驀地閃過難受。
他一直在抵抗著這種疼痛？每天？明明這麼嚴重，為什麼不說？
白芷看出了林瑤瑤的表情，也淡淡看過明顯神情深幽沉黯的厲夜辰，淡淡道：“我猜測，他大概是因為林小姐你吧。”
厲夜辰的眸緩緩的掃過來，白芷不閃不避。
世間情愛她看過很多，厲夜辰跟林瑤瑤波折重重，但是霍淩傲卻又是無法越過的原因。
林瑤瑤欠他的太多，這一點，厲夜辰必須清楚的知道。
在聽了白芷的話之後，林瑤瑤不說話了，她緊咬著蒼白的唇，問著白芷：“那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白芷看向厲夜辰：“我老板都吩咐了我全力醫治，那麼我當然會拿出我看家的本領，雖然不確定結果如何，但是我保證他應該死不了。”
林瑤瑤知道白芷說的是實話，她沒有十拿九穩的承諾，但是這樣的語氣是明顯也是可以救回霍淩傲的命。
這就好，這就好。
林瑤瑤眼眶發酸，沙啞著聲音問：“那他什麼時候能醒？”
白芷看了看病床前的儀器，然後道：“不出意料的話應該馬上就能醒。”
話音剛剛落，霍淩傲喉嚨裏就發出了一聲微乎其微的聲音。
林瑤瑤身子一震，急忙俯身看他：“霍淩傲？”
霍淩傲緊閉著眼睛，長睫卻開始不斷的顫動，劍眉緊蹙著，明顯在忍耐某種難受的痛楚。
人都還沒醒來，蒼白幹涸的薄唇就已經本能的開口：“林瑤瑤……”
沙啞的嗓音回蕩在病房裏。
厲夜辰靜默如同雕塑，他低垂著眼睫，深幽如海的眸裏讓人看不出深淺。
林瑤瑤在聽到之後本能的握住他的手回應：“我在我在。”
霍淩傲還在轉醒的過程，可是口中始終低喃著林瑤瑤的名字，像是心上最深的迷戀。
林瑤瑤紅著眼，不厭其煩的應著。
白芷慢騰騰的挪到厲夜辰的身邊，清楚的感覺到他周身那一種的無法言喻的氣息。
“看來，這位霍先生當真的非常喜歡林小姐……”
她如實的評價。
厲夜辰神情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冬日最寒的一抹霜。
他兩側的手收緊再放開，來回無數次重複，還是無法抵抗心裏像是刀挫一般的疼。
代價，這些都是他的代價。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人如此緊張一個男人，如此心疼的握著他的手，應著他的話，這都是代價。
他額際忍的發疼，可是此刻卻沒資格問出一句。
霍淩傲在半分鍾後終於醒來，剛剛醒來就本能的握緊女人的手：“瑤瑤？”
“嗯，是我。”林瑤瑤急忙回答。
霍淩傲眼前一片黑暗，可是睜開的黑眸依然朗如幽邃繁星，低低又嘶啞道：“在醫院嗎？我聞到了消毒藥水的味道。”
林瑤瑤咬著唇，輕輕的應著：“嗯，在醫院，你昏倒了，所以我把你送過來。”
霍淩傲低低應著，唇邊依然掛著淺淺溫暖的笑意：“沒事，其實不是昏倒，是我太疲倦了睡著了而已。”
林瑤瑤心裏更是一陣難過，到現在他還不說實話。
她沒有言語，霍淩傲隻當她是擔心，低沉柔暖的嗓音帶著幾分懇求：“我們可以出院嗎？”
他握緊女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然後輕輕道：“我想回家，想回我們的家。”
林瑤瑤脊背一震，在心裏難受的同時，幾乎本能的看向站在一旁的那一抹男人身影。
厲夜辰低垂著眉眼，短發覆蓋，長睫投下陰影，讓人看不分明他的此刻模樣。
在這句話落下後的兩秒，他並未抬頭，甚至沒有看林瑤瑤，直接轉身，出了病房。
霍淩傲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疑惑問：“這裏還有別人嗎？”
林瑤瑤定定看著厲夜辰的背影，在停了幾秒後才轉過身，沙啞道：“沒有。”
霍淩傲微微一笑，還是那樣清潤如風的柔暖模樣，掌心輕輕的捏著手中女人細軟的小手，溫柔道：“有藍楓定時為我診治，我不會有大礙的，你不要擔心。”
嗓音淡淡的，就像是平鋪直敘的實話，霍淩傲藏起了眼底的晦暗，知道自己連活多久大概都是未知。
但是，有限的時間裏，他隻希望能跟眼前的女人在一起，哪怕隻剩下一個月。
他小心翼翼的貪戀著她的溫暖，她的活潑，知道都是奢侈。
等他死後，她也許會傷心，但是那種心傷跟厲夜辰是完全不同的，不會太久，更不會影響她的此後餘生，到最後，她依然會回到厲夜辰的身邊。
因為相愛，因為刻骨銘心。
他生來坎坷，如今這樣的結局，他卻覺得心甘情願。
林瑤瑤以前聽著霍淩傲這麼說自己的病情還傻乎乎的相信，她現在才知道他到底忍耐了多少。
可是麵對著他這樣的笑容，她卻無法戳破他的隱瞞。
病房裏安靜如斯，霍淩傲溫柔如風嗓音偶爾響起，林瑤瑤淺淺的應著。
一個小時後，霍淩傲緩慢的睡著了。
林瑤瑤看著空空蕩蕩的門口，她眸底閃爍，不想承認，可是偏偏腦海裏始終回蕩著剛剛厲夜辰的背影離開的畫麵。
挺拔卻黯然。
她咬著唇，輕輕起身，走出病房。
才剛剛走出病房外，林瑤瑤就被靜默佇立在那裏的欣長身影給驚的猛然一震。
她眼瞳一縮，看著厲夜辰看向她時深幽寂清的眸。
他還沒走？他在這裏站了多久？她跟霍淩傲的話他聽到了多少？
林瑤瑤手指習慣性的掐緊掌心，心裏像是掀過一陣海嘯，連冷漠都來不及偽裝，隻是怔愣的看著他。
厲夜辰的目光像是牢牢的鎖著眼前的女人，整個瞳眸裏都是她的此刻模樣。
他眼裏幽暗，但是又像是明白了什麼，低聲啟唇。
“霍淩傲是因為救你所以失明，所以在房舍外，你才會牽他走進去，所以，這一多月，你一直都在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