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清晰的傳進了蘇小汐的耳朵裏，那一雙澄澈的又盈滿水霧的眼睛瞬間又濕了一層。
她委屈的咬著紅唇，看著眼前男人一張俊臉上冷氣騰騰，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在她麵前從來沒有真的生氣過，唯一有的就是兩人剛剛認識時，他因為吃醋而爆發出的怒火。
這麼久以來，她都習慣了被他捧在心上，寵溺嗬護，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一樣任性妄為。
而現在，當看到眼前的這一個厲夜霆這麼冷酷和怒氣的模樣時，蘇小汐覺得陌生，覺得鈍痛，覺得心口又被刺了一刀，疼的想哭。
厲夜霆眯起黑眸，一雙鷹隼般的銳利光澤緊盯著眼前的女人：“誰給你的膽子這麼放肆？你真以為你是冷昊天帶來的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嗎？”
那麼冷硬的話直擊著蘇小汐的心口，字字藏針一樣的鋒利，帶著濃濃的警告。
這種語氣讓蘇小汐本來還想忍著的水霧這會兒還是痛的化成了淚花，砸了下來。
她的手無力的放了下來，不在掐著他，眼睫抖著，帶著霧氣的黑色長睫如同雨後晨露，晶瑩的濕潤著。
厲夜霆眯眼看著她，瞧見她哭了，心裏升起一股煩躁：“我是被占便宜的那一個，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還是那個低沉的嗓音，一絲未變，除了變得冷酷之外，沒有任何不同，可是怎麼就怎麼就半點想不起她了？
蘇小汐吸著鼻子，紅紅眼眶抬頭瞪他，還是帶著倔強和不服輸：“我就是要哭你管的著嗎？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放肆對吧，告訴你，那都是你慣的！”
“……”
厲夜霆再次扶額：“這位小姐，我再說一遍，我不認識你，從未有印象，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我跟你有關係？”
他冷著一張俊臉，從上到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嬌小纖細的身子和清麗出塵的模樣。
他眯起眼，口氣更是涼颼颼的：“冷昊天是什麼眼神，是要把你推銷給我嗎？他以為我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一看就不超過20歲小丫頭片子？”
蘇小汐晶瑩水霧還掛在長睫上，聽著他的話完全都凝固了。
厲夜霆揉著額角轉身：“我不跟你計較，趁我沒還沒有發怒前，立刻出去，我對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沒有半點……”
“啪”的清脆聲響，厲夜霆脊背微僵，緩慢回過身，然後就看到剛剛從他後背落到了的地上的，一個……筆筒。
他黑眸更加銳利掃過去，這個小丫頭竟然……砸他？
蘇小汐站在書桌前，看著他更加黑著臉半點不懼怕，忍著心裏的刺疼，直接衝著就吼：“我都21歲了！兩年前你剛見到我的時候，我才是小丫頭，可你厲大總裁當時怎麼沒嫌棄，還不是第一次見麵就把我給睡了嗎！”
“……”
厲夜霆眯眼，緩慢的消化著她說的話，薄唇微抿。
蘇小汐本來都快要麻木僵凝的心髒掀起一絲絲波動，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他是有印象了嗎？哪怕一點點？
隻不過，隻過了兩秒，厲夜霆就挑眉冷哼出一句。
“嗯，為了跟我扯上關係，所以開始造謠捏造了。”這是他得出的結論。
“……”
蘇小汐瞳孔微縮，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眼底更傷了。
她看著他，此時脆弱無比，沙啞著嗓音緩緩的，認真的問出一句：“厲夜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一點點也沒有，一絲蹤跡也沒有？
厲夜霆挺拔欣長的身軀佇立在那，單手插在兜裏，陽光的照耀下，他養眼如畫。
然而他說出口的話，卻被冰塊更冷，他就這麼看著眼前的女人，深瞳裏沒有半點波動，緩緩搖頭：“不記得。”
蘇小汐心口又是一刀，鮮血淋漓。
她咬唇看著眼前厲夜霆，第一次感覺到了徹底的無力感，明明他就在眼前，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把他徹底的找回來。
心裏那種綿密的鈍痛鋪天蓋地的襲來，讓她眼底更加酸楚。
大概是感覺出了房間裏空氣的凝滯，冷昊天的身影依靠在了門扉上，這會兒低沉出聲道：“小汐，冷靜點，我們，慢慢來。”
蘇小汐緩慢抬頭，看著冷昊天。
冷昊天還有一旁的黑耀爵互看了一眼，然後，走了進來，他走到厲夜霆麵前，跟他平視，口氣裏帶著嚴肅問：“你前兩天在哪兒？”
蘇小汐驀地心髒一緊。
她承認，她抱有幻想，以為憑著自己能讓厲夜霆恢複哪怕是一點點的記憶。
她刻意不想提到黎清辭，不想提到那個橫亙在他們之間那個惡毒女人。
現在看，似乎也躲不開她了。
厲夜霆黑眸微凜，看著冷昊天：“與你有關？”
“有關。”冷昊天直接回答。
厲夜霆薄唇抿了下，然後終於道：“出差了。”
“去哪兒出差？”黑耀爵沉聲問。
厲夜霆目光掃過一遍眼前的兩個男人，隨後淡涼啟唇：“北歐。”
北歐。
北歐……
幾乎是這個詞剛剛蹦出來的那一刻，蘇小汐就驀地心口收緊，幾乎這個地方一出現她就直接想起了黎清辭。
冷昊天眉眼淡冷：“難怪，把京都給翻了過來也查不到你的蹤影。”
厲夜霆擰眉：“你找我？有事？”
冷昊天跟黑耀爵同時揉著額際，他們現在根本不知道應該從何問起。
現在情況越是看著他正常就越是棘手。
厲夜霆的記憶到底有多少？到底失憶了多少？他為什麼記得他們但是不記得蘇小汐和厲夜擎？
他去北歐之前到底經曆了什麼有記憶嗎？
他……跟誰去的北歐？
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每個人腦子裏，淩亂又找不到頭緒。
冷昊天也是擔憂的看向蘇小汐，怕真的問出來，她應該會更難過。
隻不過眼前的蘇小汐哪怕已經是千瘡百孔，可是卻比冷昊天想象的要倔強。
她伸出手，輕輕的拉扯著厲夜霆的袖口。
這個動作讓厲夜霆劍眉蹙起，低眸看她。
蘇小汐抬起頭，努力泛去了眼底的潮濕，她也想刻意逃避，可是根本沒有用，厲夜霆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黎清辭所說的那樣，這些現實，哪怕在殘忍，她也必須知道。
她瞬也不瞬的望著厲夜霆，眼底帶著太劇烈的波瀾，一字字的，艱難又沙啞的問出口：“黎清辭……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