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清晨。
“她醒了？”
“沒有。”
男人眼神落寞。
第三個她沒醒的清晨。
向歡昏迷了三天，淩越一直等著她醒，不管她是不願意醒還是真的沒醒。
除去身上的軍裝，淩越跑了幾圈，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進屋衝了個澡，用早飯後，換藥，這幾天一直是手下的副官給他換藥。
“她醒了沒有？”
副官的手微微一愣，“首長，您今天早上才問過。”
淩越才知道自己是糊塗了。
“你下去吧。”
傷口已經結痂，但是因為沾了水，有點化膿。副官心裏清楚，首長在擔心，也在自我折磨，出去之際，沒管住嘴，“首長，夫人一定會醒過來。”
“醒過來？那又怎樣？”
淩越淩厲的眼神一掃，撩起袖子往上挽，捏住紗布隨意一裹。
“首長，雖然我不是女人，也不清楚女人的心思，但我覺得夫人不會那麼小肚雞腸，好好哄一哄就好了，畢竟，當年那種情形下，您那樣做是逼不得已。夫人會理解。”
淩越搖搖頭，“張副官，今天你的話很多。”
首長一向不喜歡身邊的人多話，他的話確實說多了。
淩越用過早飯，操練一整天的軍隊，從早上到下午處理公文，晚上宴會會見戰略合作夥伴，一直到晚上十點還未忙完，他一般第二天早上五點起床。
當向歡醒來的消息通報淩越的時候，淩越仍舊不動聲色，埋頭處理文件，一聲淡淡的‘知道了’便重新投入密密麻麻的軍情數據分析之中。
一個個黑色的印刷字浮動，在他眼底飄飛，他再也看不進去。
“首長，夫人醒了。”
淩越嘩一聲翻開下一頁，不動。
“首長，您不去看看夫人？”
副官壯著膽子再問。
淩越穩坐如山，依舊不動，重重翻了一頁。
“首長……”
“嘩！”淩越合上文件朝副官劈頭蓋臉摔過去，堅硬的紙邊劃破副官的臉，一絲紅血痕。
“你很閑是不是！”
副官：-_-#
夜晚到來，寂靜。
淩越一人獨身立窗前，他不是不想去看她，而是，怎麼麵對她？
一個欣月，就是一座他們之間難以翻越的大山。
當年他在部隊裏認識的欣月，她十八歲，他二十歲，正值青蔥歲月的兩人，既是隊友亦是戀人。從兩汪清波兩相悅到兩人反目拔刀相向中間隻不過隔了十年，十年，他是軍隊的首領，十年，她是反派組織得力手下。十年，他早就忘了她，如果不是她的突然出現，他不記得自己當初還有過這麼一段青澀的戀情。隻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愛不過是喜歡，根本就稱不上愛。
淩越恍惚一陣，身後房門響動，“誰？”
哢嚓聲響，槍已上膛，直指門口，向歡被他嚇了一跳，“你一直都這麼清醒警覺？”
是她。
淩越收回槍，別入腰間，背過身，並不正眼瞧她，“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
“我一來你就要趕我回去？難道你不想對我說些什麼嗎？”
淩越轉過身，嗓音低沉幾許，“你想要我對你說什麼？”
向歡調皮眨眨眼，“當然是你的初戀情人啊。”
淩越的眼皮一跳，麵色依舊波瀾不驚，“心裏不高興，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可說完這話，他心裏緊了緊，深瞳鎖住她的臉，不想錯過一分一毫。
向歡漾開笑意，受傷之後初醒，氣色不是很好，但一雙眼還算的上精神。
“我就想知道這個。”說清楚，再離開。
淩越抿緊了唇，沉默。
向歡垂下頭，其實她也個秘密沒有告訴淩越，人人都有過去，人人心裏都有秘密。
“秘密換秘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也告訴我一個秘密，咱們兩不相欠，你不是常說，我是你妻子，總不能至於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吧？何況還是前女友，難道你就想讓我這麼一直誤會下去？”
向歡撐著身體說出來這些話，心裏有些酸澀，她深知自己不是夏竹枝，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從她相親見淩越的第一麵的時候，她就準備好有一天全身而退，可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陷了。
所以，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淩越眉間一挑，“你有什麼秘密？”
整間屋子沒開燈，窗前流瀉一地月色，淩越整個人浴在月色裏，挺立高大的背影披了層冷色，看起來，刀槍不入。
向歡深吸一口氣，不管是什麼結果，她是欺騙了他，向歡對著淩越的背影，力圖讓自己盡量平靜，“對不起，我欺騙了你，我不是夏竹枝，我的名字叫，向歡。所以，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現在在夏家，你應該回去將她接回來，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她，不過我希望淩先生能夠善待夏竹枝，她是我的好朋友。”
淩越身體一震。
向歡渾身一輕，秘密說出來整個人都解脫了。
“淩先生，現在輪到您了。”
一聲淩先生，刺在他的心裏。淩越低聲冷笑轉過身，“向歡？你以為你這樣說了，我就會放你走？”
“我不是你的妻子。”
淩越轉過身不理會她的話，直接繞過她一拉書桌抽屜，拿出兩個紅色的小本本，往她麵前一摔，“好好看看！”
是結婚證，結婚證上麵的名字是她，向歡，照片也是她，向歡恍惚一刻，自己的眼睛沒毛病吧？
空氣寂靜了那麼一刻，向歡猛的把結婚證劈啪朝淩越的臉上一摔，罵道：“你這個混蛋！你早就知道我是向歡，你故意的！”
搞半天自己就這麼稀裏糊塗地嫁給了他？
她就是真正的首長夫人？
淩越一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所以，你現在別想離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
傭人感覺首長夫人性情大變。
從醒來過後不是罵人就是摔東西，是生氣了，一定是生氣了。
因為首長大人的前女友回來了，所以覺得首長大人舊情難忘，果然啊，女人就是嫉妒的生物，說翻臉就翻臉。但是他們怎麼覺得首長大人當受氣包當得非常開心？
“哐當！”
裏屋又是摔破東西了。
“淩越你這個騙子！”
淩越任打不還手，耐罵不吭聲，任憑向歡朝他扔東西，向歡倒不是真的氣他前女友的事，是氣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夏竹枝還故意裝作不知道。
把她當什麼了？傻子嗎！
向歡摔東西劃破了手，淩越埋頭靜靜給她包紮，向歡心中怒火難平，可發泄了一通，很快就平靜，對著淩越英俊的側臉道：“淩先生，我們離婚吧。我不喜歡你。而且嫁給你風險太大，說不定哪天你上戰場就掛了呢？我還這麼年輕，就算給你守寡說不定也要給你戴綠帽子，到時候你英名有損，多難看，所以我們還是早點離婚吧。”
淩越手中的動作一停，英俊的臉驀地冷硬，握緊她的手，“想都別想，不喜歡，從現在開始就喜歡！敢背著我偷歡，我化成鬼也不放過你，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我看誰敢上！”
“你這是騙婚！”向歡嘴角一抽。
“你是失了身還是丟了錢？我騙你什麼了？你倒是說說看，嗯？”他的語氣驀地曖昧，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往下遊離。
向歡頓時語塞，害怕地往後退，雙手環抱自己。
她竟然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
“你這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