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止峰的神情有些微的不自然,在桌上環視了一圈。
目光未敢多停留,隨即埋頭吃飯。
這怎麼可能呢……他雖然心疼她,可也太駭人聽聞了!
直到散了宴席,周止峰內心的波濤洶湧,久久都未曾平息。
周止峰站在老舊的窗邊,向外看那顆茂盛的香樟,背影看起來甚是蕭索。
季琛攬著唐楚,在他的身後喊了一聲。
“舅舅,我和楚楚先回去了,有時間再來看外公外婆。”
季琛現在喊外公外婆喊得甚是順溜。
周止峰轉頭,看向兩人。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去吧,同他們說過了麼?”
周止峰問話時,目光是虛空的。
唐楚回話:“說過了,舅舅,我們要去一趟媽媽的墓地,舅舅你要一起去嗎?”
“你們先去,我改日單獨去。”
周止峰心裏有話要同姐姐說。
“嗯,舅舅我們先走了。再見。”
唐楚彎了彎嘴角,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周止峰點了點頭,沒有像往常那樣將他們送出去。
但是周止峰卻是目送著兩人,走到了院門口,他才轉身去了他爸周林的書房。
季琛開車先去了花店,買了一束周芷嫣最愛的雛菊。
隨後,唐楚指路,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這裏算不得是山清水秀之地,而且,太擁擠了,但好在陽光充足。
“楚楚,給咱媽換一個地方好不好?”
季琛溫柔的說著。
自從拿了證之後,季琛喊唐楚的親人,都自覺的變成了一樣的稱呼。
唐楚穿著平底鞋,抬眸看他:“怎麼了嗎?”
“給媽找一處環境優美的好地方,安靜一些的,沒有這麼多人打擾的。”
這裏麵積不大,但是墓碑卻是密集的。
唐楚聞言,心裏甚暖。
“好啊”
唐楚和季琛到了周芷嫣的墓碑前,唐楚將手裏的花,放在了台階上。
接著,唐楚又蹲到地上,要將墓碑上的灰塵撣了去。
“楚楚,這些事,讓我來做。”
季琛說著,就將唐楚拉了起來。
“我知道你潔癖,聽話,站一邊去,我自己來。”唐楚霸道的下命令。
季琛看唐楚堅持如此,便拿出了自己的手套,蹲下身子,陪著唐楚,輕柔的將上麵的灰塵拭去。
安靜了片刻後,唐楚開了口:“媽媽,對不起,好久沒有來看你了……這是我的丈夫,季琛。”
這句話剛說完,唐楚便掉了眼淚。
季琛趕忙將唐楚的眼淚擦去。
“楚楚,你若再哭,生下來的寶寶也會是愛哭鬼的”季琛寵溺的哄著。
唐楚破涕為笑,“怎麼可能!”
季琛勾起嘴角:“怎麼不可能?瞧你現在哭的”季琛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了手帕,將唐楚的鼻涕擦去。
唐楚羞紅了臉:“手帕都髒了”
“沒關係,反正是你的”季琛說著,就將擦完的手帕,重新放回了口袋裏。
季琛接著說道:“楚楚,你帶我過來見咱媽,是喜事,咱不哭啦”
唐楚鄭重的點了點頭:“好!”
季琛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誠摯真切地開口:“媽,我這輩子,定會好好愛護楚楚,終身不變。”
說完,季琛跪下,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他從未跪過任何人,除了他自個媽媽以及唐楚媽的墓碑。
且季琛就算跪著,背影也是那般的高大。
唐楚笑靨如花,眸子裏盛滿了星光一樣:“媽媽,我愛他,就如同愛您一樣,他若不棄,我便不離。”
唐楚發誓一般的語氣,接著又說道:“媽媽,我們現在有了孩子了請您在天之靈,保佑所有我愛且愛我之人……”
唐楚也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但是,季琛哪裏舍得,看著她跪在那兒就已經心疼極了,恨不得代替她跪了。
“楚楚,快起來,地上涼!”
唐楚已經三個月的身子了,若是浸染了寒氣,對楚楚和孩子都不好……
唐楚點了點頭,款款站起了身。
就在這時,唐楚的身後傳來了一聲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的蒼勁有力。
“你們是……”
男人問了一句話。
顯然是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會來看這已故十幾年之人!
唐楚和季琛一同轉頭,見到的卻是一位陌生男人。
然而,男人見到唐楚的一瞬間,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芷嫣……”
他手裏的捧花應聲而落!
唐楚眼見著,他顯然是誤會了,便立即開口解釋道:“這位叔叔,我是你口中之人的女兒。”
男人僵滯著身子,一時不知作何反應,呆呆的問了一聲:“小楚兒?”
當年他給周芷嫣瞧病時,記得她總是談起她的女兒。
“叔叔,你認識我?”
“不,不認識……我隻是聽你媽媽說起過你。”
男人提及唐楚的媽媽,眸光裏,皆是哀痛。
“沒想到,到現在還有人記得我媽媽,”唐楚感歎。
她還以為,隨著時光的流逝,除了媽媽的親人,再也沒有人能夠記得媽媽呢……
這位叔叔,一定是個重情之人。
“當年叔叔追求過你的媽媽,後來你媽媽患了抑鬱症,便去了我那兒,經過幾個月的治療,當時已經轉好了,可不知為何……”
宋儒城說到此處,眼裏的灰敗越發的刺人。
他前天才從國外回來,還是忍不住今天大過年的便過來了……
“叔叔,害了媽媽的人,前幾天,已經被判槍決了。”
唐楚感受到麵前這個男人心底的哀痛,情不自禁的說出這話,來給這人一絲安慰。
宋儒城忽而眼神一變,淩厲了許多:“我就說,芷嫣怎麼會好端端的自殺……”
宋儒城對上了唐楚的眼睛:“小楚兒,是誰做的?”
唐楚感受到他的恨意,想必已經猜到了是與唐山有關的人了。
“邢春梅。”
唐楚不自覺的咬牙。
季琛挽著唐楚的手,十指相交,舒緩唐楚手底的僵硬。
“果然是她……當年芷嫣拒絕我,嫁給他時,我就跟你媽媽說過他的為人,可是她不聽,她信任他……”
宋儒城後悔無比,當年就該無論如何都帶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