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佩瑤用絕望的眼神看著冷漠的秦慕天,心灰意冷地說:“剛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很意外,我最愛的人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而我連一個健康的身體也沒有了。”
秦慕天定定地看著她,想從她的話裏看出點什麼破綻的意味,但是她決絕的眼神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是腎衰竭,沒有人願意犧牲自己的健康來救我!”方佩瑤絕望地說。
她的一生從來都是為別人而活,為了母親的舞台夢,她甘願放棄了她最愛的男人,即使拿到了最大的獎項又如何?失去的一切還能再回來嗎?
張靜嚇壞了,安慰她說:“方姐,你一定會沒事的,秦總都說會救你了!”
秦慕天沉默地關上門,立刻聯係穆偉翔找腎源,畢竟他跟方佩瑤有過一段,無論如何,他都要救她。
穆偉翔睜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問道:“你確定?”
“難道你要讓我見死不救?”
穆偉翔無辜地說:“我隻是想提醒你,你這樣做的後果,你跟方佩瑤已經沒有關係了,時至今日,她的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憑什麼讓你為她買單?”
“你幫不幫?”
穆偉翔隻好灰溜溜地點頭。
回到關洛臻的病房,她還在休息,這個傻姑娘,居然半夜三更的還到片場去幫忙,如果不是他們稍微有一點良知的話,恐怕孩子已經不在了。
看著她平坦的肚子,手不知不覺地覆了上去,這種感覺很奇妙,手心的溫度讓他感覺肚子裏已經有了一個鮮活的生命了。
關洛臻睜開眼睛,把他的手拿開,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不用陪我了,你去忙吧!”
“你總是不知好歹。”秦慕天不動聲色地說,然後端起了林雨柔帶來的燕窩粥,“多少吃一點。”
關洛臻的眼睛泛著淚光,他的手拿著湯匙已經到了她的嘴邊,也許隻有到了這種時候,她才可以感受到他的溫柔,多希望這一刻可以久一點。
她大口大口地吃著,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他,門外的穆偉翔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敲門也不是,不敲門也不是,索性站在外麵等著他們。
接著他三下五除二就把秦慕天拉到外麵,嚴肅地問:“你確定要救方佩瑤?”
秦慕天說:“確定。”
“好,那就讓我告訴你,目前找到的資料,隻有你老婆是符合腎移植的標準,孰輕孰重,你自己看著辦吧,你也知道你老婆如果做腎移植意味著什麼。”
秦慕天雙腿顫抖,為什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局麵?讓他犧牲自己的孩子去救前女友,他下得了這個手嗎?
他揪著穆偉翔的衣領,急急地問:“我不信你沒有辦法?一定還有別人適合的!”
“方佩瑤的情況你想象中的嚴重,脫不了多久,這也是我很為難的地方。”
穆偉翔看著他痛苦的表情,明白好兄弟這回算是徹底栽了跟頭了。
偷聽到消息的張靜心花怒放地跑到了方佩瑤的病房,欣喜地說:“方姐,找到腎源了,找到了!”
方佩瑤也不敢相信,居然那麼快就找到了,這是不是意味著秦慕天對她很上心,他們還有複合的可能呢?
她迫不及待地問:“是誰?”如果她得救的話,她一定不會忘記救命恩人的大恩大德的。
“是關洛臻!”
方佩瑤一聽這個消息,頓時目光黯淡了下來,造化弄人,她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她注定是自掘墳墓了。
張靜狐疑地問:“方姐,你不應該開心點嗎?這是個好消息。”
“夠了,小張,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你隱瞞我生病的消息是不想讓我擔心,隻是我注定難逃這一劫了,你去找下家吧,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張靜明知道自己有錯,不過她也不是故意的,那張體檢單她一直沒注意看,隻是放在包裏,沒想到被方佩瑤發現了,她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如果因為她耽誤了方佩瑤的救治時間,她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她自告奮勇地說:“方姐,她不會那麼無情的。”
方佩瑤冷笑著,讓一個女人犧牲自己的孩子去救自己丈夫的前女友,恐怕比死了還難受吧。
說時遲那時快,趁關洛臻的病房裏沒人,張靜搖醒了她,熱淚盈眶地請求著:“關小姐,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方姐,她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你恨我就打我,我是絕對不會還手的。”說著,自己還掌嘴了幾巴掌。
關洛臻拉著她的手,睜著好奇的眼睛問:“怎麼回事?”
張靜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了事情的經過,恨不得跪在地上哀求著:“現在方姐隻能依靠你這棵救命稻草了,如果你不救她的話,她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你先出去吧,讓我想想!”關洛臻摸著肚子,心裏也很亂。
“關小姐,求求你幫幫忙,求求你了!”張靜依舊在孜孜不倦地哀求著。
林雨柔冷不丁進來,大手一揮,憤怒地說:“誰讓你進來的?我告訴你們,你們休想打我兒媳和孫子的主意!”
“夫人,對不起,我馬上出去!”張靜還期待地看了關洛臻一眼。
病房內終於安靜了,林雨柔低聲說:“不要理會這些人,自己安心休想,別人的事與你無關。”
關洛臻感激地說:“媽,謝謝!”
“哎!”林雨柔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像是傳說中的惡婆婆一樣了,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孫子了。
在醫院待了兩天,關洛臻就出院了,她不想在這個充滿著死亡氣息的醫院繼續待下去了,隻想跟肚子裏的孩子好好過完剩下幾天。
她明白,無論如何,秦慕天都是會犧牲自己救方佩瑤的。
在充滿他們倆的回憶的房間裏,關洛臻看著滿室關於方佩瑤的回憶,聯想到他們第一次相遇,以及好幾次在睡夢中他喊的名字,他們愛得那麼深情,不應該被拆散,她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三。
她本來就是一條賤命,隻不過苦了孩子,她可以逃,隻不過她不希望孩子一出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她已經受夠了家庭不完美的苦了,不想再讓孩子重蹈覆轍。
她慢慢地踱出了這個房間,關上門,回頭再看了一眼,喃喃自語:“我會成全你們的,不會讓孩子成為你們的束縛!”
下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她拿出手機按下了那個她銘記於心的號碼,接通之後她迫不及待地說:“今晚能回來一趟嗎?我做了飯。”
“好,以後不要做飯了,油煙太大,對孩子不好。”秦慕天千叮萬囑。
“好!”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直到確定她不會再回來,她回到房間,眼淚就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連一個念想都不留給她。
秦慕天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本來已經答應關洛臻要回去吃飯的,沒想到方佩瑤忽然就病危了,被張靜拖著,想走也走不了。
穆偉翔終於疲憊地出來,說:“她是急性腎衰竭,要盡快安排腎移植手術,你想好了嗎?”
他怎麼可能犧牲自己的孩子?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他失控地問:“為什麼一定是她?”
秦慕天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別墅,果然看到一大桌菜還沒動過,他心疼地走到房間,說:“對不起,我遲到了。”
他很少對關洛臻低聲下氣,關洛臻閉著眼睛,枕頭都濕潤了,張靜告訴她了,她已經知曉一切了。
秦慕天抱著她起床,說:“先吃點東西再睡,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關洛臻看著他,馬上恢複了生龍活虎的狀態,從他懷中掙紮著出來,說:“我先去把菜熱熱。”
秦慕天看著她的身影,多希望沒有方佩瑤出現,多希望他們一直一直這樣下去。
翌日,關洛臻已然決定奔赴刑場了,沒想到一個不速之客降臨,中年女人保養得很好,看起來比她大幾歲而已。
她開門見山地說:“我是方佩瑤的母親方惜雲,我想你已經知道我為什麼會來找你了。”當她看到關洛臻的那一刹那,一種難言的熟悉感,隻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救女兒,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想你也知道,佩瑤跟秦慕天一直是令人稱羨的一對,她也幫我實現夢想了,我以後不會再阻止他們在一起。”
關洛臻咧開了嘴角,說:“你們為什麼會覺得我不願意呢?其實不用你說,我也會救她的。”
方惜雲一怔,不可思議地問:“為什麼?你要放棄自己的孩子去救我女兒?”
“因為我不想讓我的孩子跟我一樣出生在一個不幸福的家庭,我會成全我愛的男人。”關洛臻說。
其實她是羨慕方佩瑤的,至少她還有一個疼愛她的母親,一個為了她出頭的親人,而她,恐怕除了肚子裏的孩子,什麼都沒有了。
而如今,上天將狠心地把他給奪走,她不禁失聲痛哭,肝腸寸斷,她發誓,自己快到頭了,以後再也不會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