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蘅說:“你昨天就說了,今天一定會走,還說不是小騙子。”
楚清說:“我明天走,明天走,我真的明天走!”她說著說著就抱住他,“我絕對不騙你,明天我會起得很早,保證你醒後絕對看不到我。”
“是真的,我很早就走,天還沒亮我就走。”
司蘅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好。”
第二天她終於離開,也真的如她所說起得很早,司蘅還沒醒,天也還沒亮,她就坐上了車。
司機還在打著哈欠,她吩咐道:“開車吧,快走。”
司機強打起精神,看了看時間,五點半。
“是的,楚小姐。”他又打了個哈欠,緩緩將車啟動。
楚清打開車窗,外麵竟然下起雪來。
她伸出手去,一點雪花落在她手上,冰冰涼涼的。
“等我。”
她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
司家。
保鏢正幫一個男人撐著傘,靜靜的站在雪地中。
明明前麵什麼也沒有,可穿著大衣的男人就是一直看著。
風雪越來越大,保鏢終於忍不住問:“司總,既然您這麼想見到楚小姐,為什麼不跟著司機一起送她去機場呢?”
反而要這麼早起來,在暗地裏偷偷的看她。
她也看不到,不是麼?
司蘅薄唇微微抿了抿,隻道:“我要是去了,她就走不了了。”
她舍不得他,他更是,舍不得她。
說罷,司蘅什麼也沒說,隻轉頭吩咐道:“進去吧。”
明天,就要手術了。
……
楚清根本就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她最想待的,就是司蘅的身邊。
所以在抵達機場的時候,楚清整個人腦子都是懵的,原來司蘅給她安排的第一站是法國。
才剛到機場,就有專業的導遊接她,那人輪廓很深,用極濃的法式英語道:“小姐,您將在法國逗留三天,這三天裏,所有的行程都是由我為您私人定製,希望您能夠玩得開心。”
說罷,導遊給了她一個照相機,笑著道:“還有,司先生請您將這三天裏所有會感到快樂的瞬間拍下來,他說,他希望看到您的笑容。”
楚清笑著點點頭:“好。”
半個月,十五天,她總共輾轉五個國家。
幾乎每到一個地方,都有專門地道的導遊接待她,每個人都會給她一個照相機,跟她說同樣的一句話,“小姐,請把您旅途中的笑容拍下來。”
這麼多的地方,這麼多的照相機,可楚清偏偏就是沒能照下一張。
隨行的導遊很懊惱,一個勁的問:“小姐,是我哪裏做得不周到嗎?”
“哪個行程沒安排好嗎?”
“您為什麼不開心呢?”
“是不是今天的食物不好吃,還是哪個地方讓您覺得不舒服?”
“……”
楚清真的不知道。
她覺得自己很開心,行程讓她很滿意,食物也很讓她可口,她臉上也是掛著笑意的,但是每每拿起相機想要拍的時候,她都會緩緩的放下來。
真的不知道該拍什麼,明明這麼開心,但在拿起照相機的那一刻,她偏偏就是什麼都照不出來。
沒有笑。
沒有笑意。
最後的一站,是A市。
她的手機已經被她關機很久了,她完全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剛抵達機場,本有些忐忑,更有些迷茫。
結果沒想到,機場竟然也有導遊舉著大大的牌子接她。
“楚小姐。”年輕的導遊趕緊迎上去。
楚清怔住,剛剛走過去,那個導遊就滿麵笑容,跟她說了這半個月裏,每個導遊都會說的一句話。
“楚小姐,請把您認為快樂的瞬間拍下來,他說,想看到您的笑容。”
說罷,他拿出一個照相機給她。
楚清眉眼一喜,“是司蘅嗎?”她的心砰砰直跳,“是他讓你等在這兒的嗎?”
她強調了一句,“今天吩咐的?”
導遊麵目平和的笑道:“是司先生讓我等在這兒的,不過不是今天吩咐的,是在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
楚清微微一怔。
她很想問你知不知道L.S的總裁現在怎麼樣的,但她又很害怕,真的很怕。
踟躕半天,也才說出一句:“行程呢,他要我去哪兒?”
導遊說:“聖爾頓酒店。”
楚清點點頭,“好。”
機場門口就有車在等著,她直接坐進去,連地點都沒說,司機就發動了車輛。
直接停在聖爾頓酒店門口。
這個地方很熟悉,是她和司蘅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當時的場麵,現在想起來都可以雲淡風輕,但最最重要的,是這個地方,讓她碰到了司蘅。
按照司蘅的話來說,無論如何,他們兩個人是終究都要遇到的,但是這裏,是她這輩子遇到司蘅的地方。
鬼使神差的,楚清走到了之前她闖進婚禮的那個大廳。
真的很巧,今天居然也有人在這個地方舉行婚禮。
這個婚禮舉辦得很盛大,一路走來,聽說是A市的某個豪門世家。
紅毯就鋪了百裏,宴席擺了千桌,上上下下,整個酒店都像被包了下來。
這麼大的排場,足以可見對新娘的重新程度,賓客都是豔羨的。
在一片瀲灩的大紅下,楚清忽然想起了司蘅。
他,現在在幹什麼?
還有沒有活著?
如果活著,為什麼不來見她。
這滿堂的喜悅,仿佛都與她無關,如果沒有司蘅要她,在這世界上,她永遠都是被多出來的那一個。
這兒沒有讓她快樂的瞬間,楚清轉身就準備離開。
在轉身的那一刻,忽然有個服務員走得匆忙,狠狠的將她撞倒在地上。
“呃……”
楚清痛得叫了一聲。
偏偏那個服務員就像完成一個任務一樣,匆匆就抱著托盤離開,楚清自認吃虧,剛準備起身,忽然有一雙手朝她伸了過來。
那是一雙很好看的男人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冰涼沒有溫度,卻又帶著絕對的權威和強勢。
楚清呼吸一滯,怔怔的抬頭。
男人身穿著黑色大衣,五官用眉目如畫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眸如墨海,鼻似險峰,天然上翹的嘴角好像永遠都掛著一抹淺淡的微笑,但卻能讓人活生生往裏嗅出一股禁欲而又性感的味道。
“小姐,你覺得今天這場婚禮怎麼樣?”見她怔得像個木頭人一樣,他唇角勾著笑意問。
楚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緊緊的盯著那個人,轟的一聲,腦海中就像炸開了一片煙花。
“盛大嗎?”他又問。
楚清喃喃的點頭:“盛……大。”
他挑了挑眉,口吻張狂得不可一世,“想不想要一個更盛大的婚禮?”
楚清眼睛裏就像蒙了一層薄薄的水光,“為……什麼……是我?”
這麼多人裏,為什麼偏偏是我?
身子忽然被一把拉起來,她重重的跌進那個男人的懷抱裏。
熟悉的人,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
“因為,小姐,你這場戲演得很好,司蘅這個男人,是你的了。”
楚清顫抖的捂住嘴。
司蘅淺笑,低頭吻住她的唇。
不知道過了多久。
“司蘅,快,快看這裏。”楚清舉著照相機,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溢出來。
如當年一般,楚清這麼笑著叫他,他也就真的望過去了。
不過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從此以後,就是很長,很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