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會,隨即咬著字眼道:“是嗎?那我不日就要上門賀喜了?很好。”
楚清隻是笑了一下,並沒說話。
這頓飯楚清吃了很多菜,但她其實索然無味。
對麵坐著司蘅,她食之無味。
事實上,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和這個男人有任何的糾葛。
見她放下筷子,司蘅立馬道:“我送你。”
楚清搖了搖頭,擠出一抹笑,“不用了,我的司機已經等在外麵了。”她拿起那份合約,“司總,這個我拿回去再看一看,可以麼?”
司蘅麵色平靜,眼睛卻直勾勾的黏在她身上,“當然。”
楚清權當沒看見,隻提包起身,客套笑道:“司總,謝謝你的款待,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請。”
司蘅問:“什麼時候?”
楚清不過這麼一說,何曾想司蘅會真的問,她含糊笑道:“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再叫司總出來,隻是司總日理萬機,可能……”
“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司蘅打斷她,仿佛怕她沒聽清,又看著她認真的重複一遍,“隻要是你,什麼時間都可以。”
楚清正視著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有一種一切都已經被戳穿的錯覺。
不過不會的……怎麼會?
他沒有任何理由,任何方法能夠認出自己。
這是剝了一身皮,脫了一層骨才換來的代價,她現在是楚清,就隻是楚清。
司蘅說罷也起身,肩膀在她身旁輕輕擦過,“那楚總,下次見?”
楚清有些失神,還沒來得及點頭,司蘅就已經從她身邊走過,快步消失在她的眼前。
楚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深深籲出一口氣,走出餐廳,坐上了早早就在門外等候的司機的車。
合約還被她攥在手裏,她在車上看了又看,沒有發現一絲的異常,就在她準備打個電話讓律師看看的時候,陳秘書的電話提前打了過來。
楚清接起來,聽到陳秘書驚詫而又欣喜的聲音立馬從聽筒傳來,“楚總,您看到L.S集團發來的郵件嗎?那上麵的分利……”
楚清當然看到,那張紙質合同現在還攥在了她的手上,就像燃燒起一團巨大的火焰一樣,扔不得也接不得。
手心被灼得發疼,她幹脆將那份合同放在車座上,淡淡道:“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情,你把這份合同發給律師團鑒定,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這樣一份合約,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裏麵是不是有什麼沒讓人發現的漏洞,陳秘書一時被衝昏了頭腦,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她感歎楚清的穩妥,畢竟天下從來沒有掉餡餅的事,她立馬應道:“好的楚總,我馬上安排。”
楚清點了點頭,又交待一些事情後,才把手中的電話掛斷。
事實上,這份合約她看了無數遍,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且在她的內心深處,也同樣傾向於L.S集團並沒有在裏麵做手腳,司蘅不是這麼拐彎抹角的人,他要是想陰楚氏,怎麼也會明著,而不會做這些拙劣的手腳。
但是這麼大的利益,L.S拱手相讓,楚清想不通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司蘅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可轉念一想,就算知道,他有必要這麼對她麼?這又何止是千金一擲?
更何況,他都已經結婚了……他對她,向來毫不在意,冷血無情。
楚清怎麼也想不明白,索性懶得再想,總之忙完這個項目,她就會立馬離開這個從不屬於她的地方,漫漫長路,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頭忽而有些昏沉,楚清靠在車座上睡了一覺。
等到醒來的時候,車輛已經開到了君悅酒店門口,司機提醒她,“楚小姐,到了。”
看著酒店上方的招牌,楚清終於抿起一抹笑,秦暮應該已經和爺爺視頻完了吧,或許說不定還沒完,自己進去的時候,正好還能順帶著和秦爺爺說幾句話。
抱著這個想法,楚清打開車門下車,和司機吩咐了幾句明早來接她的時間,就邁步朝酒店大門走去。
酒店的大堂是燈火通明的,豪華的吊燈掛在天花板上,發出璀璨的黃色暖光,一眼望過去,隱隱還可見就在不遠處值班的前台。
偏偏進門的這條路是有些暗的,暗得幾乎連上去的台階都有些看不清,楚清走了幾步才不禁有些疑惑,難道是燈壞了麼?
她想著要拿手機照亮一下路,可沒曾想才剛剛拿出手機,身子就突然被人從後麵攥住,她驚詫了一下,剛要大叫,一塊濕潤的毛巾就瞬間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
楚清掙紮了幾下,隻覺得眼前一陣暈眩,濃濃的無力感如同潮水一般的席卷而來,她身子一歪,終於無法抵抗的暈了過去。
楚清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陽光大得快要把臉都融化,她慢慢睜開眼睛,睫毛輕顫,一時間無法適應這麼強烈的光線,於是用手背擋了一下,難受的閉上了眼睛。
她明明記得套間內不會有光照進來,怎麼會……
忽然想起剛剛看到的,腦子一懵,她立馬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發現這是一個從沒來過的陌生地方。
窗簾沒拉上,所以光線才會那麼刺眼得嚇人,楚清赤足走下床,任由陽光如踱金光的鋪滿全身。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房間,打開窗,外麵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陽光海浪,室內一丈金黃。
這是哪裏?
楚清朦朦朧想起,就在回酒店的門口,她被一群人莫名其妙的劫持,甚至連他們的臉都沒看清,就被弄暈了過去。
她才剛回國,從沒和任何人結仇,更何況,她的身份擺在那兒,楚家的人,她想不通竟然有誰膽子大到敢去綁架她。
好在房門並沒有上鎖,楚清推開門走出去。
這才發現,她置身在一個很大的別墅,充滿現代感的歐式裝潢,格調簡潔高雅,四處可見的藝術品和絕跡收藏品,都通通彰顯了這家主人不同尋常的尊貴身份。
楚清頭還很暈,看著這陌生的一切,她皺住眉頭,扶著欄杆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