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的心就像猛然紮進一根針,偏偏沈易安還將那根針推得很深,她聽到他笑著應道:“那好,一起去吧。”
司蘅的車開在前麵,沈易安的車則跟在了他的後麵。
這一路,樓月都沒有和沈易安說過一句話。
她是很不滿意他這個決定,但她也沒打算質問他為什麼要做出這個決定。
樓月弄不懂沈煙,弄不懂沈易安,更加弄不懂司蘅。
她就像個置身事外的提線木偶一樣,完全是被湊數硬拉到了這場飯局。
隻是等車雙雙開到沈煙口中的那個法式餐廳的時候,看到那個熟悉的招牌,樓月的臉色還是微微一變。
她偏頭去看司蘅,卻正好看到他俯身去給沈煙解安全帶的溫情一幕。
樓月有些慌亂的側開身子,把手從沈易安的手裏抽出,裝作什麼也沒看到的樣子,一個人先上了樓。
都不用服務員的帶領,這個地方她很熟,就在前不久,她還和司蘅在這兒吃過飯。
他當時在盛滿冰的酒杯裏送了她一枚戒指,她還以為那是他的承諾,整個人忐忑開心到不行,現在每每想起來,都是尖銳而又諷刺的鈍痛。
進去後,樓月才發現整個餐廳空無一人,很顯然,司蘅應該是提早就把這個地方給包下來了,他用餐,向來都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
齊齊落座後,四個人的燭光晚餐,怎麼看都怎麼詭異。
在燭光的映襯下,整個餐桌的氛圍顯得異常的曖昧和朦朧,司蘅的話很少,他專注於切著盤子裏的法式鵝肝,舉止優雅,眉目淡然。
樓月一直強迫自己忍著,忍著不去看對麵那兩個人到底有多甜蜜。
明明才和他分開沒多久,可樓月卻覺得司蘅像是換了一個人,和沈煙在一起的時候,他好像泄掉了全身所有的戾氣,整個人都溫柔寵溺得可怕,舍不得對她說上哪怕一句重話。
既然他真的那麼愛沈煙,那她呢?
曾經的那些甜蜜又算什麼?替補嗎?笑話嗎?
樓月低著頭掩蓋著自己的心痛,不動聲色的切著自己盤子裏的食物,隻盼望著自己能早點吃完,然後讓這場折磨早點過去。
突然唇邊傳來一抹溫熱的觸感,她微微抬起頭,隻見沈易安正好收回替她擦拭唇角的動作。
他看起來真的像個男朋友,挑起眼角很寵溺的衝她笑,“都吃到嘴上了,小饞貓。”
樓月瞬間反應過來,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什麼嗎?
沈易安說過的,他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既然選擇做這麼一場雙方互利的交易,他就要她徹底的忘掉司蘅!
那麼刻骨銘心的感情沒那麼容易忘掉,但她已經在努力了,可是她剛才還是表現得太明顯,看司蘅的次數太多了嗎?
樓月恍然的用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唇角,還沒開始說話,就聽到沈煙托著下巴輕笑一聲道:“月月,沈先生對你真好。”
樓月沒想到沈煙會主動提起他們的關係,她下意識就看了一眼司蘅,隻見他抿了一口紅酒,就像沒聽到這句話一樣,神色極淡。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她還是會忍不住的去在意,忍不住的去執拗。
所有人都把這當成普普通通的一頓飯,從頭到尾都在在意的,就隻有她。
“……是嗎?”樓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想和沈煙多說什麼,她也實在疲於應付,“是挺好的。”
沒曾想沈易安聽了卻笑道:“月月,你對我的表現有哪裏不滿意嗎?把話說得這麼勉強……”
他故作調侃的道:“同意在一起的那天,可是你主動親我的,你忘了?”
在司蘅麵前,樓月當然不想提起這件事情,她低著頭想逃避,可沈煙卻笑眯眯的接過話題道:“啊,是那張公布戀情的照片嗎,我也看了,好甜蜜啊。”
沈易安勾起唇角,曖昧的拉長尾音道:“其實當時月月不止親我了,她還……”
他頓了一下,寵溺的把樓月的長發撥到耳後,“還是不說了,我們家的小野貓特別害羞,等會兒撓我怎麼辦?”
沈易安的指尖很涼,滑到她臉頰的時候,樓月情不自禁就微顫了一下,但她沒有躲開,任他溫柔的撫著自己的臉頰。
她當然知道沈易安想做什麼,但她覺得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無論她和誰在一起了,做什麼了,司蘅根本就不在意。
他又想驗證什麼呢?
那天他開車撞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從今往後,他的眼裏隻有沈煙,不會再有她樓月。
這場飯吃得感覺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沈煙和沈易安一直在談論著關於電視劇的事情,司蘅偶爾會插幾句嘴,而她,就完全像個透明人一樣,隻要不問到她,她什麼話題都一言不發。
紙巾突然掉落在地上,樓月彎下腰去撿,格調高雅的桌布下,她很清晰的看到沈煙的手正被司蘅緊緊的握著,十指交叉。
他就這麼喜歡她嗎?連吃飯的時候都不願意分開。
“少喝點酒。”
樓月坐直身子,正看到司蘅霸道的把沈煙的紅酒杯挪開,將自己早就切好的鵝肝端到她的麵前。
沈煙的臉被酒染得有些紅,嗓子軟軟的撒嬌道:“阿蘅,我就喝了一口。”
“那也不準再喝。”司蘅強硬的拒絕,“你忘了上次胃痛了?還想要我抱你一夜?”
他雖然語氣很重的說著,但還是端了杯白水放到她麵前,哄道:“乖,喝這個。”
樓月下定決心要痛到麻木的傷疤被撕得很深,她實在看不下去,把手上的紙巾放在桌上,盡量禮貌性的露出一個微笑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沈易安拉住她的手,“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樓月搖了搖頭,“我馬上就回來,你們先吃。”
她真的不知道這場四個人的燭光晚餐有什麼意義,反正她是真的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了,一分一秒也不想了。
優雅吹奏的薩克斯樂隱隱傳來,樓月躲在洗手間一遍又一遍的洗著自己的手。
就像是在衝洗著那些傷疤被撕開後,血淋血淋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