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不著,輾轉反側,一夜未眠,就這樣在沙發上坐了接近一宿。
可是沒想到,這個女人最後還是回來了,所以也間接證明,不顧一切,一廂情願的,從來就隻有她,沒有司蘅。
沈易安看到樓月的眼角有些發紅,亦聽到她的聲音帶著點壓抑的難受和痛苦,她再一次被耍了,但她的自尊回籠,強迫她拚命的撐著。
“沈易安,我淋了點雨,想進去洗個澡,你坐這兒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我就先進去了。”
“……沒有。”沈易安淡淡的把視線從她的身上挪開,他看得出來她身上蹦了一根很緊的弦,那根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開,但斷開的時候,一定會抽皮扒筋,痛苦不堪。
但好在她回來了不是麼,他不該再這樣逼她。
沈易安對待女人從來沒有如此的妥協,“我沒事,你去洗吧。”
樓月扯出一抹笑點頭,“好。”
她進房間拿了套衣服,隨即抱著它們低頭進了浴室。
沈易安把浴室裝修得真是奇怪,她進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要不是仔細的辯稀了眉眼,在那一瞬間,樓月還真沒認出鏡子裏那個狼狽憔悴得不成樣子的人就是她。
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太悲慘了,連她都不喜歡自己。
浴缸裏已經放滿了水,樓月脫掉衣服,全身虛軟的躺了進去。
溫水的熱度瞬間蔓延全身,但這好像也沒能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鬆半分。
明明她什麼都沒做,但是卻感覺自己好像去十八層地獄狠狠走了一遭。
所有的酷刑,她在這個從期盼到失望的一晚,全部都試過了。
她不敢閉上眼睛,就隻能像現在這樣目光失焦的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可能是因為痛得實在太麻木了,別說司蘅是故意放她鴿子,騙她出來淋一晚上的雨了,現在就算是他衝進來,直接將自己的脖子擰碎,她可能也不會有任何的感覺了。
隻是,他怎麼可以當真沈煙的麵這樣戲弄她呢?
她還真的以為他是要來見她,那麼開心,那麼狂喜,就像個傻子一樣,什麼聯係方式也沒有,還在那兒傻傻等了他一夜。
可是結果呢,他可能連有這麼個蠢女人都忘得一幹二淨。
樓月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了,他這麼無情,自己被他戲弄了一次又一次,偏偏理由還是那麼的讓人無法接受,但又不可反駁。
不愛了,他是真的……不愛了。
浴室騰騰而起的水霧慢慢氤氳了樓月的眼睛,她雙手都搭在浴缸的邊緣,左手的手腕,一條月亮形狀的手鏈隨著水波輕輕搖晃。
樓月眼中的水霧愈甚,那是樓緒送給她的。
哪怕一直戴在手上,但她從來都不敢正視,隻要看上一眼,她的心就會鑽心的疼。
小緒,小緒……
為什麼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要這樣一個個的離她遠去。
樓月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起來穿衣的時候,她看到漂浮在浴缸上的幾根長發。
她的視線微凝,突然就像想起什麼,趕緊伸手在自己的長發上抓了一大把,讓人呼吸一滯的是,五指間都是要斷不斷的長發。
她的症狀真的越來越嚴重了,所以這是不是間接證明,她很快……就會死了。
她,居然要死了。
樓月差點兩腿發軟的癱坐在地上,浴室外卻突然傳來拍門的聲音,“樓月,你好了沒?”
樓月一時之間說不出話,隻視線怔怔的凝在手上的那些頭發上。
“樓月!”見裏麵過了很長時間都沒聲音傳來,被她鎖上的洗手間門被人從外麵狠狠的拍了兩下,“樓月,樓月,你在裏麵嗎!”
“開門!說話!”
是沈易安的聲音。
樓月恍然回過神,趕緊慌張的將那些頭發一把扔進垃圾桶,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跑過去開被鎖上的門。
打開門,沈易安已經在做一個踹門的動作,見她出來,頎長的身影微僵,眉眼是掩蓋不了的焦急和憂心。
“你在裏麵幹什麼了,洗這麼久?”見她終於出來,沈易安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掩去所有的情緒,有些慍怒的質問道。
她瘋了嗎?在裏麵洗那麼久,又一句聲都不出,他還以為……
以為她蠢到為了一個男人在裏麵自殺了。
樓月看到他的動作,不禁有些失笑,“我洗澡洗得比較久而已,你準備幹什麼?”
沈易安神情有些尷尬,他淡淡的抽回準備踹門的動作,瞬而又變成那一副風流不羈的浪蕩樣,“你看不出?”
他的桃花眼邪氣的挑起,“我還以為你暈在裏麵了,正準備砸掉洗手間英雄救美。”
樓月臉上的笑容有些微凝。
是巧合嗎?
已經不止一次了,這個男人有時候說的話,做的事,真的和司蘅很像。
樓月難得的調侃道:“我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脆弱嗎?”
“有!”沈易安深深看著她道。
何止脆弱,還是柔弱,讓人想狠狠攬進懷的柔弱。
兩人四目相對,沈易安到底沒忍住,一把拉過她的手,將她整個人都攔腰抱起。
樓月驚呼一聲剛想要掙紮,他就已經很迅速的將她的身子放在沙發上,然後整個人強勢的壓了下來,嗓音有些低沉的埋在她的發間道:“樓月,我很擔心你。”
他沒有司蘅那麼了解她。
他不知道她在遭遇重重打擊下的反應到底會是什麼,他等了她一夜,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回來,自然想當然的以為她會在浴室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能不擔心嗎?他擔心得都快要瘋掉!
聽到沈易安這麼認真的一句話,樓月的身子頓時有些僵。
她和沈易安其實真的接觸得很少,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在拒絕他,逃避他。
她並不知道沈易安對她是不是真心實意的,或許他口口聲聲的愛,其中還摻雜了很多別的成分,不然,他何以用解毒劑來威脅她?
可他眼中的擔憂和焦心又萬萬不是假的,和他這種外放風流的個性不同,他的感情實在壓抑得有些糾結。
樓月一動不動,隻放慢呼吸的問:“沈易安,我很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麼喜歡我?”